舒予本來還在著急憂心,聽得孟氏這么問,也不由地點頭思索道:“聽母親這么一說,這事還真是有些奇怪……”
戚氏亦點頭稱是。
一直以來,遼東軍雖然未能將瓦剌盡數驅逐出境,奪回失去的兩座城池,但那是因為大周和瓦剌本就兵力懸殊,更何況遼東軍還要分出不少兵力來保護鷂子嶺,以確保掘鐵鑄兵一事的順利進行。
眼下掘鐵鑄兵之事已經秘密完成,防守的遼東軍也可以撤出大半,遼東軍可以調動的兵力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再加上神兵相助,即便是不捷報頻傳,至少也不應該節節敗退才是。
舒予心里默默盤算一番,忍不住激動地猜測道:“莫不是,這敗仗,是故意吃的?”
話一出口,舒予越發覺得有這個可能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對外可以誘敵深入以一網打盡,對內則可以將那些一心謀私的跳梁小丑都引出來,一并清算!”舒予忍不住激動起來,握緊雙手,目光灼灼地問孟氏道,“母親有沒有從父親那里聽到什么消息?”
戚氏聞言,也連忙趕緊看向孟氏。
若是果真如舒予所說,那等眼下風波一國,大周境內外可就要為之一肅了。到時候,韓家不說成為人人稱頌的護國功臣,至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成為眾矢之的了,她們也能免了如今的提心吊膽,安心過幾天太平日子了。
誰知孟氏卻搖頭嘆道:“你們知道的,若是果真如此謀劃,不到事成,你們父親是不會跟我說這些朝中要事的……”
舒予和戚氏想起韓遷和孟氏往日男主外、女主內的明確分工,也只得嘆息一聲。
“不過,雖說如此,我卻覺得舒予想得不錯。”孟氏沉吟道,“你們且放心,等你們父親回來,我跟他提一提,看他怎么說。”
戚氏和舒予相視一眼,均長舒了一口氣。
尤其是舒予。
眼下經過孫氏一黨明里暗里的運作,敗仗的罪過全都被推到了韓彥的身上,有那不明真相的,被孫黨鼓動得簡直恨不能將韓彥千刀萬剮來“抵罪”。
早日查明真相,韓彥也能早日洗清這些強加的罪名。
妯娌兩人煎熬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的就來正房詢問孟氏詢問的結果,誰知韓遷對此事竟然也一無所知。
見戚氏,尤其是舒予一臉的失望擔憂,孟氏忙又開口勸說她們道:“不過,你們也不必過于擔憂,你們父親也說,舒予思慮得不無道理。另外他還跟我說,若子介真是如此打算,那更加不會將消息傳回京城,讓那些小人有所防備的。
“你們看,這不,那些跳梁小丑一得到這個消息,就都立刻上躥下跳起來。”
舒予心中暗嘆,卻也只能如此想了。
等辭別了孟氏,回了自己院中,舒予這才發現小平安已經等在那里了,便笑著招呼他道:“你幾時來的?怎么沒去找忻兒玩耍,在這門口干等。”
小平安連忙迎了上去,來不及見禮,就趕忙開口安慰她道:“姐姐不必擔心,我昨日起了一卦,卦象顯示姐夫此番有驚無險,定然會化險為夷的!”
才剛學習占卜算卦的小孩子,又能算出什么來?再說了,她于這些東西,向來是將信將疑的。因此舒予只當是小平安為了寬她的心,才特意說了這些話的,并未放在心上。
為免小平安為她擔憂,舒予只得強笑道:“有了你這一卦,我也能略略放心了。”
說罷,又問起他近日的功課來。
“我最近為此事煩憂,也沒顧得上查問你的功課。怎么樣,跟先生相處得還算融洽吧?有沒有聽不懂的地方?”舒予含笑問道,一邊說,一邊帶小平安到院中花架子下的石凳上坐下。
她心中擔憂,難免覺得氣悶,院中比屋里敞闊,正好坐下來透口氣。
小平安見舒予問起他的功課,便一一都回了,為了寬解舒予,還特地撿學習中的一兩件趣事說給舒予聽:
“先生為人豁達、任情率性,極好相處。但凡我有不懂的地方,先生也都耐心地一一講明了,風趣幽默,很善講學。只是我才剛入門,自然是懂得少,不懂得多。
“對了,前兩日先生知我擔憂邊境之事,還特地教我射覆、起卦之類的。怕我不懂,先生竟然先讓我給他養的雀兒算一卦,姐姐你說有趣不有趣?……”
舒予知曉小平安的心思,便隨著他說的趣事笑了幾回。
正好韓忻來院中找小平安論詩,舒予便趁勢讓他們甥舅倆自去玩耍,自己去屋里寫了一封密信,喊來管事婦人,鄭重吩咐道:“你去前院,將這封信交給王元,讓他立刻送去余記茶樓,交到王掌柜手中!”
王元是王耀祖的族中侄兒,日常負責王耀祖與韓彥的暗中聯絡。年前韓彥去遼東之前,特地將王元留下來,聽憑她吩咐。
“你若有書信、東西要托王掌柜捎往遼東的,盡管交給王元去辦。”韓彥離開之前如此囑托道。
如今正好得用。
管事婦人知曉輕重,當即接了信件,領命離去。
舒予目送管事婦人離了院中,這才收回目光,雙手合十,暗中祈禱信件早日送到遼東,問明情況。
誰知她還沒有等到韓彥的回信,倒是先等到了遼東軍大勝,活捉了瓦剌王帳精銳大部的消息!
而皇宮中的康平帝還另外得到了韓彥著人專門送來的密信,信中說明了他和鎮國公商議佯敗以誘敵深入的計策,又說明瞞住“戰敗”的消息,等打了勝仗卻又瞞住了,先傳回之前戰敗之事的緣故。
“孫長玉雖退回權柄,然心中必然不服,況且孫氏一黨能盤根錯節,實乃朝廷之心腹大患。孫黨恨臣入骨,得勢必然會傾盡全力,欲置臣于死地。
“如此,圣上可借此辨明忠奸,亦有理由懲處……
“邊境晏安,朝中安穩,方是興國之道。愿圣上趁勢而動,急攻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