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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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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長安街上,進了預定的雅間,孟氏便催促韓彥道:“你去看看親家如今到哪里了?若是到了,就趕緊引他們上來。”

  韓彥卻笑道:“母親不必著急。岳父大人提前與我說了,小平安眼睛如今漸漸康復,已經能夠近前辨色,又正是貪玩的年紀,聽人說了花燈會如何如何地熱鬧,便一心要去街上玩耍。

  “所以岳父一家就暫且不過來了,等小平安玩耍盡興了,再過來與父親母親招呼。”

  孟氏聽得如此,只得笑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要拘著他了。”

  舒予便歉然一笑。

  自家爹娘實在是不適應京城貴府之間的應酬往來,這一年來與韓府來往也是硬著頭皮學習他們的規矩做派,雖然不會失儀,但是到底并不真心喜歡這些。

  就連臘月里去宮里謝賞,都是托她給康平帝帶的口信,并不愿意一身布衣躋身在一堆綾羅錦繡之間,尷尬無措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孟氏一向善解人意,見外頭燈市璀璨、歡笑叫賣聲不絕于耳,一派熱鬧歡騰之景,知曉年輕人在這時節都難以在雅間安坐,遂笑道:“你們也各去觀燈吧,記得多帶幾個人,免得人多沖撞了。

  “尤其是舒予懷著身孕,蕓兒又小,更得仔細照看著!”

  眾人齊齊應了,便施禮與韓遷和孟氏辭別,出了雅間,說笑著下了樓梯,很快混入街上如流的人海之中。

  這是舒予第一次真正觀賞京城的元宵燈市。

  去年剛入京城,局面混亂待整,大家連覺都睡不安生,哪里還有心情去觀賞燈市。

  只見眼前各色花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光澤璀璨,讓人目不暇接。

  傳統的繪有嫦娥奔月、四時鮮花、頑童嬉鬧的圓燈籠、長燈籠之中,不時間雜著兔兒燈、鯉魚燈、獅子燈等造型各異的花燈,有的上頭還有謎面,引得行人駐足猜謎。

  猜中的便可以拿走花燈,得意洋洋;猜不中的也不著急,趕著去猜下一盞燈謎。

  小販們趁著這時節沿街叫賣,這個扯著喉嚨喊著“面人兒——面人兒——”,那個搖著撥浪鼓大喊“糖人兒——糖人兒——”,還有那賣胭脂水粉的、手串頭釵的、各色面具的……

  吆喝聲此起彼伏,格外地熱鬧。

  舒予早就把保暖的袖套兒給摘下來了,就連披風上的帽子也退了一半,堆在發髻上,晶亮的杏眸看看這、瞅瞅那的,不時指著街上的各色行人、物什,轉頭與身邊的韓彥歡快地低語幾句。

  韓彥緊挨著舒予,伸出一只胳膊,小心地替她擋住涌涌人潮,免得她被人沖撞了,不時地笑應幾句,或是給舒予隨口介紹京城元宵花燈會的習俗或是歷年的趣事,言笑晏晏,神情歡悅。

  前后兩輩子加在一起,他早就把京城的元宵花燈給看膩了,然而如今有舒予陪在身邊,說笑溫柔的,他卻第一次發覺這早就司空見慣、枯燥乏味的燈市,突然間變得燈火璀璨、引人流連忘返起來。

  驀地想起舒予經常跟他說的那句話,我在乎不是看哪一處風景,而是和自己一起看風景的人……

  今生有舒予陪著他覽盡世間風光,實乃大幸!

  夫妻兩個不緊不慢地在人朝中緩步前行,不時停下來猜幾個燈謎逗趣,或是到街邊的攤販那兒撿一樣小玩意兒,如同這燈市上其他的年少夫妻一般,平淡瑣碎卻又溫馨靜美。

  孫暢音站在街邊茶樓的窗戶旁往下看,見那一對璧人說說笑笑由遠及近,又漸漸地往遠處行去,最終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眉宇間堆滿了愁緒。

  她看得很清楚,韓彥這一路上都伸著一只胳膊護在舒予的身后,小心翼翼、百般呵護,面對舒予時更是言笑晏晏、殷勤蜜意,與往日待她的不耐是天差地別。

  直到此時,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之于韓彥來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罷了。

  不,或許連這也算不上。

  因為她的愛慕,或許已經給韓彥帶來了困擾,讓他厭惡上了她。不然,怎么會在那次之后,她再去韓府給孟氏請安時,就一次韓彥都沒有見過呢……

  少女心事驟然崩塌散落,孫暢音整個人魂兒都沒了似的,呆呆傻傻地站著,看著樓下涌涌人潮,只覺得其中的歡歌笑語漸漸地遠去、消散……

  最終只余她一個人孤單地立在這世間,承受著無邊無盡的孤戚,倉皇無措,孤立無援。

  周丘進來時,就看見孫暢音一人倚窗而立,形如槁木,十分孤單可憐,她身旁候著的丫鬟見他進來,連忙屈膝行禮,正待要開口招呼,卻被他抬手止住了。

  周丘拿起一旁掛著的披風,輕輕地走過去,從身后輕柔地給孫暢音披上,溫聲款款地勸慰道:“窗口風大,小心著了涼。”

  正在呆怔出神的孫暢音被周丘驚得瞬間回了神,下意識地轉身,抬頭,驀地撞進周丘那溫情脈脈、關懷備至的眼眸里。

  那樣的神采,仿佛與方才韓彥看待舒予的別無二致。

  枯寂的心像是被一滴甘露重重地砸下,驀地驚醒,慢慢地重新鮮活起來。

  笑容漸漸地浮上孫暢音的眼眸,帶著三分歡悅,七分羞怯。

  看得周丘只覺得雅間里似有萬千春花一時綻放,光彩奪目,馨香無限。

  一直待他客氣卻疏遠的孫暢音,終于第一次將他看到了眼里。

  正月里,喜事一樁接著一樁。

  孟氏與戚氏不想舒予勞煩,耽誤了她靜心養胎,便都自己處理了,除非那關系極好的,否則輕易不去勞動舒予。

  一日,又收到一封喜帖,孟氏漫不經心地打開一看,頓時被上頭的人名驚呆了。

  竟然是孫暢音要出閣了,婚期就定在三月初六。

  驚愕之余,孟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樁無端孽緣,總算是徹底了結了!

  為了避免尷尬,孟氏決定親自去給孫暢音送嫁,至于舒予,就以不好沖喜為由,留在家中安心養胎了。

  舒予知道之后自然是沒有不贊同。

  她雖然對于孫暢音并無惡感,但是也沒有心情在身子越來越重的情況下,去參加曾經覬覦自己丈夫的女人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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