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諸位大人。”韓彥拱手道。
劉縣令抬手讓他起身,轉頭向一旁的黑甲衛隊頭領介紹道:“這位就是的韓先生,當日是他帶領獾子寨的山民截擊了前來接應瓦剌奸細的隊伍,并且生擒了他們的頭領。
“下官這才能通過拷問得知,那狡猾的細作當日推了個替罪羊出來,如今依舊潛藏在康平縣中,繼續向瓦剌傳遞我方消息。
“而且事后第一個提出靈微道長存在重大嫌疑的人,也是韓先生。”
劉縣令雖然想要借此立功,好在將來調任個好職位,但是讀書人的傲氣,讓他也做不出奪人功績的那等事來。
黑甲衛隊頭領聞言眼神一動,上下打量韓彥一番,雖未起身,但語氣友好地招呼道:“韓先生,好久不見。”
眼前這個年輕人他見過兩次。
第一次是在大街上,憑借一身極俊的輕功,搶在他們撞上一個年輕姑娘之前,將人給救到了街邊上雖然他不出手,他們也不會傷著那個嚇傻了的姑娘的。
第二次是在清水巷口,幫他們擒獲了狡猾的瓦剌奸細當然,現在證明,那人不過是個受命頂包的替罪羊而已。
第三次見,就是現在。
前兩次他都沒有在意,畢竟這世上功夫不錯的人多了去了。
然而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正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
如果前兩次此人成事憑借的是武人的直覺和厲害的功夫的話,那么這一次,能夠指揮出身鄉野的山民,全殲瓦剌精英小隊,還生擒了對方的小頭領,甚至挖掘出這么大的秘密且直指懷疑對象,那可就不僅僅是依仗功夫了。
功夫、兵法、計謀,缺一不可。
此子不容小覷啊!
黑甲衛隊頭領得出這個結論。
韓彥立刻拱手應道:“見過大人。”
黑甲衛隊頭領擺擺手,示意韓彥不必多禮。
韓彥遂走到下首的一個空位上,安然坐下,專心聽劉縣令向黑甲衛隊首領說明情況。
“經過下官私下里調查發現,那靈微道長即便不是從遼東軍中逃走的瓦剌奸細,只怕也居心叵測。”劉縣令沉聲道,“娘娘廟的道姑們自來就有個別不干不凈的,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這是沒有放到臺面上說罷了。
“可是自打那靈微道長掛單娘娘廟之后,事情就愈演愈烈,不少本來貞潔自守的道姑,也都加入暗\娼的行當中來,甚至于她們的目標也開始重點轉向城中的權要。”
這其實也不難理解,道姑們做暗\娼,多是圖錢為利,那自然要挑選有權有財的恩\客。
靈微道長要鼓動她們專盯著城中的權要下手,是極為容易的,甚至根本就不需要挑唆,只要把合適的人引到她們面前就行。
劉縣令說罷,極為沉痛地哀嘆道:“是下官的失職,竟然讓她將手伸到了縣衙中來……”
這簡直就是打他這個長官的臉!
他們要宣泄,找什么人不好,偏偏去碰那些道姑!這還真是為了尋歡作樂找刺激,把腦袋都別到褲腰帶上了!
“好在下官經過嚴格的盤查,發現他們只是為了尋一時之歡、銀貨兩訖而已,并沒有透露出什么重要的信息。”劉縣令承認了錯誤,又連忙解釋道,希望上頭能夠從輕發落。
幸好這回有韓彥的鼎力相助,及時發現問題補救,否則真的等將來釀成大錯,他就是再求爹告娘地辯解求助可就為時已晚了!
這么一想,劉縣令不由地朝韓彥望去,目含感激。
韓彥謙遜地頷首,心中恍然大悟。
原來方才他進門時,看見屋里少了好幾個人,看問向譚教諭時,對方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是這個意思啊!
確實有人和靈微道長有關聯,但是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更沒有和對方有勾結,將他們那日對靈微道長的起疑的事情告訴對方。
然而,事情只怕不如劉縣令想得那么樂觀。
韓彥眉頭微蹙。
果然,還沒等韓彥開口,上首坐著的黑甲衛隊頭領,就先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都爬到女人的肚皮上,極樂了,你還能指望他們什么事情都守口如瓶?真是笑話!”
如果果真如此的話,那瓦剌細作這大半年來,怎么獲取消息并且暗地里傳遞到瓦剌的?
劉縣令聞言頓時渾身一凜,冷汗都差點冒了出來。
“大人不必擔心,下官查明情況之后,就一直以公務繁忙為由,將他們拘在縣衙里。大人若是不放心,隨時可以審問……”劉縣令連忙說道。
可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對方抬斷了。
“本官沒有閑工夫和你們磨磨唧唧的!”說著,人就站了起來,目光凝肅,帶著迫人的威壓,道,“立刻帶人去‘請’靈微道長過縣衙來一敘!”
劉縣令一著急,起身脫口道:“靈微道長只在娘娘廟占卜,從來不上門問吉兇的……”
話還沒有說完,就招來了對方冷冷的一瞥,剩下的話全都被凍在了嗓子眼里。
劉縣令心里打了突,陡然間清明過來。
現在已經確定那靈微道長必然有妖邪了,他還犯蠢說什么上門不上門占卜吉兇的傻話!
真是心急生亂!
劉縣令顧不得摸那一腦門子的冷汗,就連忙補救道:“大人,下官的意思是,抓捕一個道姑這并沒有什么難的,關鍵那人是靈微道長。
“靈微道長自打到了娘娘廟之后,就憑借占卜的‘高妙幽微’獲得香客們的追捧。此番如果強行逮捕的話,只怕靈微道長會利用民心來反抗,到時候就反倒是不妙。
“這也是下官猶豫再三,都沒有直接動手的原因所在。”
雖然對方剛才說的是“請”,但靈微道長眼看著事情敗露,又如何肯甘心坐以待斃?
到時候萬一真的動起手來,起了沖突,靈微道長憑借素日的聲望,定能召集所有的香客來為她制造騷亂,好趁機脫身。
黑甲衛隊頭領聞言輕蔑地瞥了劉縣令一眼,冷笑道:“不過是一介欺世盜名的道姑而已,就算是再能耐又如何?
“本官還就不信了,到時候當眾揭穿她瓦剌細作的身份,還有哪個邊地的百姓會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