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啟萬年籌謀,被酉辛破壞殆盡,如今不過垂死掙扎,這種狀態下斗沒有崩潰,青辭還是很佩服的。
在祭壇內制定計劃時,青辭他們明確表示需盡快與外界聯系。一旦與外界的通道打通,內外時間接軌,巫族人是無法抗衡流過的時間,整個空間都有被時間攪碎的可能。
青辭他們的計劃,與巫族的存在是相悖的,但不得不這么做,西部普通民眾占了大半,在這個空間多待一息都是危險,他們也無力護衛這么多凡人。唯有早早送出去才安全。
意外的是阿啟平靜的接受了,只請求在這些微時間差內,能為他遮掩一二,卑微到極點的要求,青辭他們無法拒絕。
阿啟何嘗不知巫族如今正面臨滅亡,可經歷這么多年,他已經不知道放棄是什么,這是他存在下來的唯一意義。
余天透過面具,目光落在阿啟死寂的雙眼,明明這個人親手將他們信任埋葬,可到了這個時候,自己仍不忍看他希望成空,低頭盯著已半透明的手指,自嘲,這般慈悲,是墮神將他的魔性完全剝離了只剩神性了么?罷了罷了,不管是余天還是巫啟,都已經停留在那遙遠的巫族。
如今存在的不過是靠神力留住的兩縷執念罷了,嘴唇微啟:“別放棄,看似無用功,誰又知多撐一刻,不會有新的希望到來呢。”
阿啟眼一亮,重重點點頭。
掃了眼盡力安撫族人的阿啟,青辭、金龍與龍弘銳唏噓不斷。
余天與阿啟是借著祭壇的神力,暫時保住了族人性命,這樣一來,他們無法離開祭壇范圍太遠,而祭壇又是酉辛等的重點目標,想想青辭都替巫族人難過,想活下來實在太艱難了。
“青辭,我小瞧你了。”對面酉辛四人散去了手中黑霧,遙望過來,聲音如摻了冰渣,咧嘴笑道:“翼空族的小家伙以為有你的鱗片就能連通外界,看來你們還不清楚面臨的真正危機。”
正暗搓搓的尋找空間節點準備構建通道的翼承,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哪怕層層妖族擋在前方,他也怕被對方給滅了。
青辭也笑道:“咦,竟然還有比你們更可怕的危機?”嘲諷調侃意味十足。
“這里與西部相隔著萬萬年的時間差,兩相間隔太大的時間差造就了虛無現世。”酉辛好不得意道:“即便你們能逃出那小籠子又怎樣,這個空間已經被虛無包圍,青辭,你們是逃不出去的,只是換了個比較大點的籠子罷了。”
他笑得得意,青辭、金龍等已是心沉到谷底,竟然是虛無出現,世間萬物都難逃虛無吞噬,更何況是生靈。
隨著他的笑聲,祭壇上力量如卷風拂起,狂風席卷整個空間,一些大意的修士與凡人被風卷入投入黑水池中轉眼不見蹤影。
哭喊聲混亂響起,金龍帶領眾人與妖族建造城墻,以大地之力為基,土系修士妖族舔磚壘土,人數眾多,很快三道十米厚的高墻立在祭壇外。
青辭、寒昭、黎羅、司空晏與云燕御則是聯手抵擋著八條如活物般的鎖鏈攻擊,比起八神仆,這些鎖鏈絲毫不遜其靈活,且鎖鏈如精鋼,輕易無法損壞其分毫。
饕餮、酉辛與杌再次出手,訣法打在祭壇上,增加了八條鎖鏈的攻擊力外,黑水的影子映在空中,不可抵擋的吸附力自上籠罩下,修士妖修們不受控制的飛向上空。
金龍見狀,忙聯手翼承、西杭等妖修,在盯上設置封禁,抵擋著空中黑池映像的吸附。
整個空間中,殘留的詛咒毒氣以及這么多年積累的怨恨,紛紛被吸附如黑池中,包括那些在毒氣下長大,投靠酉辛的修士們,他們不愿受阿啟的庇護,不成想酉辛對他們壓根不在意。如今統統投入黑水池中。
“酉辛大人,饒了我們。”
“大祭司,救我!”
“救命啊,我錯了,大祭司。”
史漠同樣在被投入黑水的行列,鐘離晚揚手火靈力成鞭卷住他的腰,用力想將其拽回大祭司的庇護下。
“為什么?!”史漠驚詫的望著熟悉的火鞭,人自剛剛的茫然中回過神來。
鐘離晚咬牙拽進鞭子,一字一字蹦出:“不管如何,你是我大哥。”
“大哥么?”史漠怔楞的望著下方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扯開嘴角,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距離黑水池越來越近,他知道憑鐘離晚的力量,是不可能攔住他的。
死亡近在眼前,他并沒有害怕。痛苦糾結復雜一一閃過,好一會再抬頭,面色已恢復了坦然,釋然的望向下方:“大祭司,多謝您的教養之恩,徒兒還是辜負了您。”
阿啟眸中痛苦閃過,垂眸掩下所有情緒。史漠、鐘離晚是備受他看好的后輩,甚至想著就算全族仍是逃不掉,至少他們還有一線生機。沒想到親手撫養長大的史漠背叛了,或者說已經承受不住這重擔了。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余天,不管是何種緣由,背叛的弒心之痛都不會輕減。但是,他并不怪對方,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大哥。”鐘離晚忽的有種不好的預感,勸道:“既已認清了酉辛的真面目,現在也不晚。”
史漠苦笑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臉無比認真道:“夠了,阿晚,真的夠了。”回不去了,再也沒辦法像之前那般。
“大哥...”鐘離晚不贊同道,他不明白為何史漠會這般,但在他看來,至少要努力嘗試過后,否則怎能甘心。
史漠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又摸上自己的臉,道:“阿晚,我并非對酉辛堅信不疑。只是,被困太久,我只是太想解脫了。”
“大哥,都已經這個時候,你在胡說什么!”鐘離晚心中不好的預感在持續,對方很不對勁。
“族里人都羨慕我,可以去修真界,真正的活一遭。”臨到終了,他頭腦也變得清晰起來,“活一次,是我們出生后,就扎根的心愿。對外界來說是理所當然到不值得提起的事,對我們卻是千萬分之一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