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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五章 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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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鐘后,李純還是退步了。

  他沒吃上,程紫玉倒是吃上了。

  剛瞧眼桌上,發現一桌子果點酒菜都未動,屋中也沒有任何外來的食物餐具后,他心疼了。聯想到她今日尤其保持鄭重,乖乖坐福,口脂完整,她應該一天沒怎么吃東西了。

  他悶聲喚來丫頭們,讓趕緊準備吃食。

  丫頭們瞧他怪責模樣,心道男主子是真心疼女主子,她們卻不知李純除了心疼,此刻還正在心中哀嘆:他的大把好時光喲,浪費,浪費了……

  他剛離開時,之所以特意告訴她隨意些,就是給她時間吃飽喝足。怎么丫頭們沒領會,她也沒聽懂呢?

  罷了,吃吧吃吧,當然得吃,還得多吃點。

  畢竟,吃飽了才有力氣,是吧?

  “你不吃嗎?”程紫玉疑問,他今日也很忙,按理沒時間正經吃東西,此刻該餓極才是。

  “不了,我留點肚子等會吃好的。”

  李純仰頭喝盡了一杯涼水。

  他絕對不會告訴她,剛剛為了抓緊時間,送皇帝離開又敬完一圈酒回來的路上,他邊走邊往口里塞了一包干糧。

  嗯,一大包!干嚼,干吞,塞飽了!

  這會兒也不知是因為干糧緣故,還是她的緣故,怎么就口干舌燥的?一壺茶水不知不覺灌下去后,卻驚覺……飽得近乎于……撐了。

  好郁悶!

  好委屈!

  早知,何必?

  大婚,塞飽他的第一頓,竟然不是肉,而是干巴巴的馕餅。

  李純百無聊賴繞了兩圈,幫愛妻卸掉鳳冠霞帔,自己又梳洗一番后,卻見她還在桌邊悶頭慢條斯理吃著。

  他只能斜躺去床邊倚頭看她。

  他一聲輕咳,她卻依舊是那心安理得的模樣。

  “睡前不宜吃太多。”他挑眉道。

  “再吃幾口。”

  幾口后……

  “吃飽了?”

  “飽了。”

  “那過來。聽說婚衣扣子是五顆,代表五子登科,你過來,我數數是不是五顆?”

  “五顆,沒錯。”她沒過來,卻在后退。

  “你過來。”李純拍了拍身邊。

  “吃飽了不能立馬睡。”

  “誰說要睡了?不睡,時間還早。”

  “既然還早,我先走走消食。”

  “我有別的法子可以消食。我陪你一起消食。”

  “可我坐久了,腿有些酸麻,得要動一動。”

  李純瞧見她耳垂燒成了桃花紅,忍不住笑。“那你走走吧。腿酸麻可不是小事,得要趕緊恢復過來。否則礙事。”

  他盯住了她:“尤其是今晚。”

  程紫玉卻猶若未聞,低低到:“我走走,再去趟凈房,你先休息。”

  她退出了內室。

  李純忍不住磨牙。

  她要不要那般?

  不行,他得像個法子讓她自己爬上床來……

  而另一邊的程紫玉,是真緊張。

  這會兒的手心,汗更多了。

  走到外間,她才感覺呼吸順暢。

  隨即,她便真驚到了。

  她先前的判斷沒錯。

  這新房的布局,分明正是與她荊溪閨房一模一樣。只不過更大,更新,更喜慶,更有生機……

  她拿手撫過那些花板隔斷,忍不住深抽好幾口氣。

  如何能不感動?

  從鏤空到浮雕,從材質到花紋,從手感到質感,幾乎都是完整復刻。

  甚至門窗厚度,大理石的顏色花紋,角落里擺的花花草草,甚至推開門的景致……都沒錯。沒錯!

  若不是荊溪沒有窗外那漫天炸開,如此絢爛的煙火,若不是不遠處聲聲傳來的說笑聲是京城口音,她幾乎以為這是在荊溪,這是在紫翌軒。

  她往凈房走,就連凈房的設計也如出一轍。

  入畫已給她備下了熱水,正輕聲到:

  “奴婢也驚著了。當時奴婢陪嫁走進來腿都軟了,以為走錯了。沒機會出去仔細瞧,但奴婢聽說這院中還有畫室和工坊,應該都是為您準備的。將軍真好,為您把紫翌軒都給搬過來了。”

  程紫玉低低笑。

  他一直都在全心為她。

  連她背井離鄉的孤寂他也考慮到了。

  而她最先前看到的圖紙壓根不是這樣,她也不知他何時去丈量過紫翌軒,又何時已將紫翌軒的點點滴滴牢記于心。

  她知道,這是個驚喜。

  他有心了。

  太有心了。

  將軍府開始動工到今日,總共才不到四個月的時間,而這段時間,他還有部分公務,部分時間在江南,部分時間在回京的路上,還要忙著修建程家工坊,老宅,尋找采買打點何家新屋……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辦到的,但他的實際行動已經擺在那兒了。

  前世今生,他為她做的,一直都比她為他做的,多了太多。

  她的一顆心似被滾燙熨過揉過,一下下重重跳動。

  眼睛有些發酸,相比李純,她所能做的,真的太少了。

  “姑娘洗完趕緊去,別叫將軍等急了。奴婢和柳兒在外邊,有什么事您喚一聲就行。”

  程紫玉已卸了妝,換下了層層疊疊的婚衣,整個人擦洗一番后頓時如釋重負。

  看重鏡中人,想到外邊那位,她幾乎又開始緊張了。

  “好看,特別好看。”

  入畫忍不住捂嘴笑。

  “今晚煙火爆竹會響一晚上,咱們什么都聽不見。中間的門有我,夏薇姐姐和柳兒姐姐守著,外邊的門有流風金楓他們守著,院門更是有一大群武功高強的衛兵守著。姑娘放心,不管是天塌了還是床塌了,都沒人敢進來壞事。”

  “出去,出去。”程紫玉忍不住上去掐了掐入畫的腮幫子。這些家伙,一個個跟著李純都學壞了。

  “姑娘怎么也猴急猴急的,奴婢沒說完呢。水房里……”

  調笑著的入畫被推了出去,程紫玉親手拉上了門。

  安靜了……

  可一顆心又砰砰砰砰開始急跳。

  她抬步往里走,想著如何去避免尷尬。

  事實證明,她多慮了。

  剛走進內室,她便瞧見那位還是那個姿勢,還躺在床上,只不過,手里似乎正拿了什么書,還在喃喃讀著。

  外邊太熱鬧,她走近了才聽清楚他念著什么“龍翻、虎步、猿搏、蟬附、龜騰、鳳翔……是為房中九法……”。

  程紫玉聽懂的瞬間,便撲了過去……

  她忘了,她竟然忘了。

  坐床時心心念念要藏起來的床頭那堆東西,竟然在看見他之后,她便忘了個一干二凈。

  他竟然在讀《素/女經》,昨晚程紅玉逼著她讀的東西!

  見她飛快撲過來,李純眼里精光一閃,由著她騰到床邊抽走了那書。對付這丫頭,還是得有辦法!這不乖乖過來了?

  “搶什么?娘子也想看?給你就是。不過字太多,要看不如看那瓷瓶,言簡意賅,一目了然。”

  程紫玉不敢看他,幾分欲哭無淚。

  “是我姐胡鬧,跟我沒關系。我不看,你也不許看。”

  “你姐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李純低低笑。“老話不是說了,這《素女.經》是男女共讀的,你慌什么?書本知識當學的還是要學。”

  程紫玉恨不得要上前扯爛他的嘴,可她卻有更重要的事。

  她正忙著挪身到床頭去將那堆東西抱著扔進了床頭柜。

  “既而男已羈冠,女當笄年,溫柔之容似玉,嬌羞之貌如仙……”

  她東西剛放好,身后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扭頭瞧去,卻見他手中又多了一書。

  封面被他藏著,他言語里未有露骨,

  程紫玉一時倒不知他手里這本是房中原本讀物,還是來自剛被自己藏起的那一摞。

  不過她下意識覺得,這書十有八九又是不可直視,不能言說那種。

  “于是青春之夜,紅煒之下,冠纓之除,花鬢將卸……”

  果然,前幾句還是正常的對男女外貌褒贊,這會兒卻突然便已到了男女兩人洞房之事。

  到底是露骨玩意,三言兩語……已開始脫了?

  李純橫了一眼過來,笑意盡顯。

  “說的不就是今晚你我嗎?繼續讀下去,重點來了。”

  程紫玉面紅耳赤,想也不想便去奪書。

  “思心靜默,有殊鸚鵡之言;柔情暗通,是念鳳凰之卦……”

  李純避開了她。

  “夫君才疏學淺,娘子來解釋下?”

  程紫玉氣極。

  她聽懂了。

  聽懂了。

  說的是:洞房夜,兩人皆有種難以抑制的沖動,心中腦中翻騰的都是鳳交雁歡的場景,隨后……柔情暗通,心照不宣……

  “知道了,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見程紫玉沒說話,那廝笑得更是幾分討厭。“繼續往下讀,可能就懂了。”

  怎能再叫他讀下去?

  再往下,自然便是那事了。

  這會兒她絕對能判定,這正是被強行擺上床頭的那幾本的其中之一!

  程紫玉無奈地再次撲了出去,要捂他嘴,要奪那書,心下恨恨決心定要將程紅玉修理上百十遍。

  李純側身,躲開了她的手,并將書往床內側推了推……

  站在床邊奪書的程紫玉只能探身撐手,越過他去奪。

  隨后,他身子一掀。

  她的整個人便滾進去了。

  準確說,是被他用身體“托”進去的。

  書落在她手里。

  書皮顯露,竟是那本鼎鼎有名的《天地陰陽大樂賦》。

  虧得沒讓他繼續念下去……

  再要往下,她就要罵人了。

  可……

  她鞋履已被除去,此刻正被堵在了床的最里邊。

  他進一寸,她退一寸。

  很快,便無處可去。

  李純一臉得逞的笑。

  到底是自己送上門了。

  他撐著頭,欣賞著到嘴邊的美食。

  屋里溫度高,她穿得簡單了許多。

  她換了件桃紅色的褙子。

  以前她常穿衫配裙,眼下看來褙子更適合她。

  她體型修長,褙子更能將整個人的線條拉長,并……將線條勾勒。

  腰部有收攏,所以盈盈一握的細腰反倒讓腰部上下部分更顯眼了。

  他喉結不自覺一動。

  該去謝太后了。

  成果,很突出。

  在她退到無處可去時,他伸手攬住她腰。

  在他判斷出她要廢話前,他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并用他最快的速度勾住了褙子那腰部系帶。

  束縛一開,紅色下掩蓋的淡黃抹胸裙便再難擋曲線和微微春色。

  他很想看看清楚,可他卻很知道,他若一放開,她便又要折騰。

  所以,他索性一挪身子,壓上了她。

  曲線的起伏和尺寸,他便交給胸膛來感受和丈量了。

  觸上柔軟的瞬間,心馳蕩漾,熱血開始往頭頂沖。

  他仰起腦袋,將灼灼視線盯上去。

  白膩膩的頸脖讓他毫不猶豫啃食了上去。

  他原本把在她腰上的手也自然而然開始穿過了褙子往里走……

  “等等。”

  眼看他的脖子開始變紅,氣息開始急促,她喊停了。

  “差點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今日,是你生辰。”

  “所以呢?”

  “沒給你生辰禮呢!”

  “我要的生辰禮就只一樣,你以身相許,就夠了。”他啞聲。

  “我已準備了。”程紫玉溫柔一笑,啄了啄他唇。“你先起來。否則我們洞房……你生辰就過了。”

  “你是在夸我還是鼓勵我?”

  “啊?”

  “我來得早,這會兒才戌時,距子時還近兩個時辰。你要求還挺高,這是在要求我,在子時之后才能完事嗎?”李純嘿嘿笑。“娘子放心,為夫一定努力。”

  程紫玉捂臉。

  她這塊肉,只怕以后得被他叼在口中,吃得死死的!

  瞧她鄭重其事,李純再次放開了她。

  李純靠床,看著她弄來了一只叫人目瞪口呆的大箱子。

  “我實在不知道送你什么。就像你先前說的,什么都覺得不夠好。我能做的,也就是給你準備二十二份禮物。你先前的日子里沒有我,但以后一定不會少。”

  隨后,便見一件件的“寶貝”被她往外倒。

  “這是你的周歲禮。”她拿出了一只大概有半斤重的赤金麒麟鎖。“我特意去照著我的周歲禮打的。我的是鳳,你的是麟,一模一樣的款式,一模一樣的分量,除了中間主圖案,其他都一樣。正好湊做了一對。”

  “然后,你就兩周歲了。那個時候,你……”

  “程紫玉!”李純抬脖子瞧了箱子里一眼,還真是,還有二十來件東西在里邊。

  “你這是要說到天亮了去嗎?你可知,今晚這一頓肉,在從高家船上與你四目相對時我便起了胃口,從你爬上我船時我便垂涎三尺,從我去九江找你時,我便打算吃定你了。我等了那么久,你好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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