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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一章 抓個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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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紫玉一直都看重自己的招牌,只要是敲上了她名字的工藝品,她向來都是一絲不茍的。

  前兩晚她直接住在了窯邊方便盯火,她早就累得不行了。李純一離開,她便上下眼皮打架,本只想瞇一會兒,哪知一下便睡迷糊了。

  所有匠人都一樣,總希望自己擅長之處可以有所突破。正如老爺子,窮盡多年心力,最終煉制出了一款足以流芳百世的紫金泥。

  前世今生的程紫玉也一直有類似心愿,她希望自己不但可以繼承家族手藝,不但將程家陶發揚光大,她更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去開創新領域。

  夢里,她成功了。

  她終于調出了一款內斂低調,卻帶著華貴氣韻,柔和光澤,獨特色調的泥料。她給新泥塑形,打算將這新泥的第一個成品贈給李純。

  哪知那泥在她的揉搓拍打下卻漸漸越來越大,越來越高,越來越有要吞噬了自己的感覺。

  然后,那泥料直接撲倒了她。

  她來不及喊救命,她的口便被泥給蓋住了。

  涼涼的,軟軟的。

  可是……

  好臭!

  是腐壞變質的氣味。

  完了完了,不是被壓死,就要被熏死!

  猛地睜眼驚醒,才發現是個夢。

  李純壓在她身上,撬開了她的唇。

  她頓時好笑又好氣。

  他果然吃了臭魚,可偏還敢來污染了自己!她忍不住心下罵完李純罵紅玉,將人推了又推。

  李純見她醒了,正皺著鼻子不說話瞪著自己,立馬身子上抬,撐著雙臂看著她笑:

  “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既然都知道你我臭味相投,自然沒有我一人惡臭,你卻冷香如蘭的道理。此刻好了,你我一個臭味,我就放心了。”

  程紫玉無語。

  “什么時辰了?你竟然又翻窗,你這樣我都沒臉見人了。”

  李純笑起。

  “還早,才戌時。我才走了兩刻鐘,你就睡死了。放心,我沒翻窗,正大光明過來的。你聽聽,嬤嬤還在外邊呢。路過這里,我來看你一眼。”

  “知道了,我已經臭了,你趕緊走吧,壓著我喘不過氣,快起來。”此刻這姿態,曖昧過了頭,讓她面紅耳赤。

  “嗯,除了過點臭味給你,我來……”他湊到她耳邊。“還是為了給你熟悉下我的重量。”

  程紫玉聽了剛要打人,可他人卻瞬間已閃身到了門邊。

  “你累了,明日還要早起,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吧。”他拉了拉衣擺。

  “你還去哪兒?”

  “找人喝酒。”

  “找誰?”

  “紅玉怕誰我找誰。”

  “噗,知道了。”

  “明早見。”他溫和一笑,在柔黃燈光里晃得程紫玉眼暈。

  而程紫玉最佩服的,是李純打簾走出去的瞬間,臉上的嬉笑之色便一下消失,回復成了往日的正人君子的模樣。

  哎,紅玉哪里會是他的對手。他甚至都不用出手,就只用他那形象一擺,所有人便都不會站紅玉。

  不過紅玉這次也算是不錯了,與他交鋒,至少面上還沒敗下陣來,反而給他留了個永生難忘的紀念。

  哈,就是不知,李純會不會主動收拾她……

  程紫玉開始團團轉,她實在受不了屋中和自己身上彌漫不散的臭氣。

  直泡了香香的澡,屋里屋外熏了幾遍,又確認周身再無異味后,她這才爬上了床。

  剛犯困,這會兒卻又精神了。

  好在這時柳兒也回來了,正好聽故事。

  柳兒嘿嘿笑著,拖了張杌子就坐到床邊講了起來:

  她帶桂兒到李純那里時,李純已經吃了大半條魚了。嬤嬤見他吃得香,一個勁兒地在一邊夸。他也客氣,擺了些浙地帶回來的特產招呼了嬤嬤。

  “姑娘,太臭了。那臭鮭魚是加了泡過臭鹵的臭豆腐一起燒的,奴婢隔著一道門,就聞了一下下,差點就吐了。可男主子,他一口氣全吃完了,還下了一碗飯!奴婢瞅了半天,也沒能辨出他是在強裝還是真覺得好吃。”

  李純快吃完時,便向嬤嬤打聽了何氏的去向。

  嬤嬤回:夫人在大小姐那兒。

  李純又說時間尚早,他想去找何氏表個謝,順便消食,并送嬤嬤回去。

  路上經過紫翌軒,他還進來了一下……

  之后到紅玉院外,他給何氏請安并道了謝,只說了“好吃”,“辛苦”的話,隨后便行禮離開,說要去找老爺子喝酒……

  “他沒告狀?”程紫玉暗笑。

  “主兒厲害著呢,告狀那種事,是小人做的,他不會。”

  柳兒一臉興奮,她發現和女主子一起道男主子是非的感覺很好呀!

  “在路上,嬤嬤試探他口味,他‘一不小心’就露了漏洞,提到了先前從沒吃過臭的……嬤嬤頓時變了臉色,聯想到大小姐的一貫作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主兒牛啊,他點到即止,自然不會讓嬤嬤和夫人下不來臺,立馬就補充那菜是夫人一片心意,他便去試了試,他倒是沒想到,程府廚房的手藝那么好,味道很不錯。他越吃越鮮甜,吃了幾口還想吃,不知不覺就吃完了……

  他吧嗒吧嗒說了一陣,謝了一串,那嬤嬤就高興了起來。他順手還送了嬤嬤一枚玉,那嬤嬤腳滑時他還攙了一下。嘖嘖,就這一路走下來,嬤嬤臉上的褶子里都帶了笑,直言李純在程府一日,伙食便都交到她的手上……”

  于是李純從紅玉院外一離開,何氏的嬤嬤便開始告狀……

  何氏大怒,轉身正見紅玉偷聽,更是確認了紅玉的“惡行”。

  “李將軍是貴客,還是你的準妹夫,你捉弄人家合適嗎?只怪我往日里太縱著你,看我今日不扒了你的皮。”

  何氏多年未發火,這會兒竟也不顧儀態擼了袖子就要去收拾紅玉。

  “我不是在試探他嗎?看看他對紫玉心有多真,看看他會不會委曲求全,看看他會不會生氣。”

  “怎么?他吃下去就是真心?他吃不下就是他不好?他若生氣了呢?又如何?”

  “那他就是心胸狹窄,就配不上紫玉。”

  “你給我閉嘴。李純是北方人,他受不了很正常。你倒好,不想著和妹夫處好關系還捉弄人家,害得全家和你一起丟臉,你真是欠揍!”

  “他不是吃的很香嗎?他不都吃完了?他不是挺高興嗎?多好的美食!”

  “他那是給我和程家面子呢,誰知道他真喜歡還是不忍心拂我好心。美食?美食你怎么不吃?你個死丫頭,咱家除了你二叔二嬸,還有誰喜歡吃臭的?

  我竟然上了你鬼當!人家受了委屈,可一個字關于你的不是都沒說。越是這般,我的臉便越被你丟完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他是紫玉的將來,也是程家的脊梁,你眼里還有沒有家人了?”

  何氏越說越氣,直接抽來了桌上的尺。

  “娘,我明日就出嫁了,這是我在程家最后一晚,你可不能動手!”

  “……就是你明日要出嫁,我更得收拾你了,我告訴你,你若去了何家還這么胡鬧,丟的便是程家的臉。你雖有外祖母疼著,可你到底還是有婆婆的。你婆婆再喜歡你,關鍵時刻也只會站在兒子一邊,不讓你長個記性,你去了還得禍害何思敬!”

  “娘,是不是程紫玉找你說我壞話了?”禍害何思敬?這話怎么和程紫玉說的一樣?

  “什么亂七八糟的,給我抓住她!”

  果然,紅玉一跑,一只梅瓶便遭了殃。

  丫鬟沒接住,生生碎在了地上。

  嬤嬤也是頭疼,卻只能在一邊熟能生巧到:“落地又開花,霉氣一掃光。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大小姐明日開始便要迎接新生活了,好兆頭啊!”

  何氏很無奈,嘆了一聲,讓嬤嬤收拾了兩把尺,悄悄給何家送去。

  “做什么?”紅玉差點要炸。

  “一把給你外祖母,一把給何思敬,以后你不老實,讓他們不用來告訴我,先給你打一頓再說!”

  紅玉瞬間慫。

  她認錯態度一下就上來了,紅著眼拉著何氏袖子擺了幾十個來回……

  原本收拾得差不多準備離開的何氏唯有繼續留下,給女兒上起了生動的再教育課程……

  紅玉聽得打瞌睡,直到心腹丫鬟說李將軍帶了一身臭氣去與老爺子喝茶后,她這才清醒過來,她似乎惹錯人了……

  程紫玉聽完更想笑了。

  也不知李純是強吃了臭魚,還是真覺得好吃。他若是真喜歡,只怕紅玉不但是后悔,更得氣暈。

  不過程紫玉覺得李純的處理方式是正確的。

  自己家里人愿意寵著紅玉,可她到了夫家卻未必有人還會那般包容。李純這么一敲打,母親這么一警告,她多少也得收斂下,也是極好的……

  程紫玉這晚睡得倒是香甜,紅玉卻有些緊張。

  她怕李純去找了老爺子告狀,又怕晚上睡不著早起會有黑眼圈。

  越是這般,越是不安,便尤其睡不著了。

  再一想到婆子給她講的那番“男女之道”后,她更加緊張。一晚上,幾乎就跟烙餅一般翻來覆去……

  好在她去給老爺子請安時,老爺子沒有半個重字,還對她尤其和藹可親。她總算放下了心,暗道那個妹夫還不是完全不靠譜,至少沒有在老爺子面前告狀……

  在意識到這是最后一次以姑娘身份來給老爺子請安后,她忍不住抹淚。只可惜,除了她自己,其他人并沒有感傷。

  第一個孫輩出嫁,程翾心頭歡喜,塞了一個又大又厚的紅包給她。

  紅玉瞬間破涕為笑……

  一大圈的請安后,紅玉才回了住處。

  正好程紫玉也到了。見她眉間略顯憔悴,顯然沒睡好,程紫玉忍不住戳了她:“作吧,折騰吧,瞧你這眼圈,快趕上那臭鹵的顏色了!”

  “壞丫頭,我是姐姐,不許指手畫腳。”

  紅玉哼了聲。

  好在底子好,幾層粉上去,一樣如花嬌艷。

  程紫玉作為姐妹要送親,今日也換了一身喜氣的紅,并弄了個艷麗的妝。

  程紅玉瞪眼就罵:

  “你弄那么好看,把我比下去了怎么辦?”

  “蠢,真蠢!你一會兒蓋頭蒙上,咱們兩張臉絕對沒有機會擺到一起的。而且我再美,何表哥眼里也看不見我。你就放心吧!再說了,你我親姐妹,若我難看,你也美不到哪里去,所以我越好看,長的才是你的臉!”

  “嘖嘖嘖,程紫玉,最近我與你相處時間少,你的皮怎么那么厚了?是不是李純?李純把你調教成了如此模樣?我算是瞧出來了,李純他壓根就不是面上那么老實,這家伙……”

  “誰叫我!”

  外邊有一男聲開口,紅玉一凜一顫,差點就要滾下凳子去。李純……他怎么來了?

  程紫玉又一次笑倒。這是道人是非被抓了個現行啊。

  “他怎么進來的?誰讓他進來的?他是不是偷跑進來的?”

  程紅玉見紫玉笑不停,直接就撲了上來。

  “是不是你?他是你帶進來的?我院里他也敢進來?還是娘?娘太偏心了,娘怎么這樣?”

  程紅玉又走到了窗邊,就著窗縫,一眼便瞧見了外邊深紫色滾銀邊長袍的李純。

  她頓時火氣更盛。

  只因李純神清氣爽,和自己剛妝前的大黑眼圈這么一比,簡直天壤之別。若從這個方向看,昨晚那事,還是她輸。

  “喲,是妹夫啊?”她存心氣人,索性隔窗沖著李純喚去。“你來了?”

  一聲“妹夫”,叫李純差點沒反應過來。

  眼角一挑,那邊在掛彩帶燈籠的嬤嬤已經沖進了屋里,直言開始警告新娘子要謹言慎行,今日再胡言亂語是要叫人看了笑話的……

  紅玉哼哼兩聲,還是忍不住刺到:

  “李將軍是貴客,昨晚招待您的臭鮭魚好吃吧?”

  “承蒙程小姐照拂,的確好吃。”

  “喜歡就好,李將軍后日就要回京,怕你想吃吃不上,我已經讓人去準備了。到時候你帶上一百條走,算是我的心意。你既然喜歡,如此特產,你一定不會推辭的吧?”

  “既然紅玉小姐已經準備,在下自然不能推辭。但路途遙遠,不易安放。索性這樣,改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這會兒時間尚早,既然新娘子也喜歡臭鮭魚,那我便先去趟何府,讓老夫人將菜單里的松鼠桂魚改成臭鮭魚吧,你放心,時間上一定來得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你說呢?”

  李純慢悠悠走到窗邊,低聲到:“要不要我再去找何思敬說一聲,讓他晚些給你在婚房里也偷偷準備上一條?如此,倒也別致。”

  “李純,你敢!”紅玉忍不住就叫了起來。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今晚鬧洞房時,怎么都不為過。

  萬一李純真弄條臭魚去,她還活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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