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我又再次懷孕,同樣的借口屢試不爽,在愛情里看不清楚局勢的女人實在是很愚蠢,一次受傷還不夠,兩次,三次,四次,我打了四次胎,我直到后面都已經變得麻木,我還是深愛這那個男人,因為我太渴望溫暖了,和他在一起時,我感覺溫暖,也無需隱藏自己的脆弱。在一起的第五年,我二十多歲了,再老家已經是個老姑娘,父母催婚,我也和他提起過結婚的想法,他很驚恐,但是卻還是找借口推脫了,其實,當時我就已經意識到,他不會娶我。”嗜鬼說到這里時,心里有些麻木的疼痛。
“當我又一次懷孕時,我很高興,我年齡也不小了,我就和他說了,生下孩子結婚,他很生氣,逼著我去打胎,我不愿意,他就打了我,我也是到那時才知道,他家里給他找了個本地的姑娘,他和那女孩子已經訂婚準備結婚,甚至那女的也已經有了孩子。”
“……”顏向暖有些無奈。
她很清楚,這世界的門第之見,她亦很清楚,哪怕那個男人愛他,可他仍然會介意她的曾經,哪怕她在那個地方,冰清玉潔,但踏入那個地方,她其實仿佛被打上了骯臟的烙印,她不過是工人娛樂消遣的玩物。
“我不想再打掉孩子,也不能,因為醫生告訴我,我流產太多次,子宮壁已經很薄,再流產,以后就不會在有懷孕的可能,我嘗試和他商量生下孩子,甚至可以不用結婚,我只想生下孩子,只要孩子,他很猶豫,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卻知道了我的存在……”
“遇到這種渣男你早就應該離開的!”顏向陽聽到這里不禁開口吐出一句。
其實作為一個男人,在他開口說出借口不對你負責任,讓你打掉孩子時,他就已經很渣了,女人就不應該對這種男人抱有期待。
嗜鬼聽到顏向陽的評論緩緩看了顏向陽一眼,然后繼續訴說:“他的妻子挺著大肚子來找我,打我,罵我,侮辱我,說我是賤人,說我不要臉,還讓人當著他的面睡我,兩個彪形大漢,抓著我撕破我的衣物,我反抗,她卻說,我本身就是女表子,就是萬人騎的玩意,我心如死灰,孩子在被強女干的時候流掉了,不僅如此她還把我囚禁在公寓里,把我像是畜生一樣的虐待……”
“她戳瞎我的眼睛,把我關在出租屋里燒死,我好疼,可是我逃不出去,我被鎖著,只能看著火苗竄起燒到我身上,沒有人救我……”
“我死了,死在那場大火里。”嗜鬼最后用一句話總結了自己的結局。
現場幾人包括小青這條龍,聽完這個故事的時候,都忍不住唏噓,慘,真慘。
尤其是后面,可能是太過痛苦不想回憶,她簡練的大致帶過,卻也讓人聽著不寒而栗,難怪她沒有眼珠子,原來是被挖掉了,難怪她吞噬嬰兒魂魄時,都是用感應的,沒有眼珠的鬼魂其實也和人一樣看不到,她也只能依靠鬼魂的磁場和本能去判斷周圍的事物。
“我被折磨死,我不愿意就這樣離開去投胎,我死了,他們夫妻還像是沒事人一般,生下孩子,生活幸福美滿,我嫉妒得都要瘋了,我就天天嚇唬他們的孩子,然后有一天,我終于忍不住的吞噬了他們孩子的魂魄,那女人在孩子莫名其妙死了后像是瘋了一般,痛苦不堪,我好開心,報復得特別的痛快。”
“……”果然,這世界上不管是人還是鬼,如果不是被傷害到了極限,誰會做出這么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
這也是為什么她會變成嗜鬼的原因,她的出生,從小的生活環境都注定了她的命運一生坎坷。
“那你還舍不下什么?”顏向暖知道了她的死因,也知道她自己已經出手報復了。
“我……”嗜鬼緩緩陷入沉思:“我想回老家看看我父母,看看我弟弟妹妹,看看他們沒有我,過得好不好!”
“你老家在哪兒。”顏向暖詢問,如果近的話,她倒是可以滿足她一下。
“J省。”
“太遠了。”顏向暖搖頭,如果近一些也就算了,這么遠的距離,那還是算了。
“……”嗜鬼聞言也沒失望也沒有憤怒,可能是活著的時候遇到了太多糟心的事情,使得她很淡定:“看不到也沒關系,至少我把我的事情說出來了,至少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有人知道我的委屈,這也比我無聲無息的消失要好。”
她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要求了。
“你其實可以選擇去十八層地獄服刑,雖然十八層地獄是極寒的剮刑之地,去了那,萬萬年也許都無法超生,想要離開更是不可能,你會備受煎熬,但總有一天你可以離開那,到時候或許這世界早已經滄海桑田,再加上你的遭遇,若是遇到閻羅爺仁慈,他亦會對你法外開恩,但無論如何,都比魂飛魄散要好,我覺得,你應該是能接受那些痛苦的。”嗜鬼訴說的遭遇太慘,顏向暖也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她可以想辦法助她一臂之力,但十八層地獄的極寒剮刑也確實折磨鬼,一般的鬼魂到了那,能出來的鬼極少,萬萬年不出一個。
“不了。”嗜鬼卻淡淡搖頭:“你直接把我打到魂飛魄散吧!”
萬萬年極寒之地的折磨,萬萬年的寒冰浸泡,她受不住,活著那么痛苦,如此還不如選擇魂飛魄散一了百了,她也覺得自己活夠了。
“你可想好了。”顏向暖猜到嗜鬼還是做出這個選擇,這可能也是大部分鬼魂的選擇,到底萬萬年的時間太長了,不是一般的鬼魂能支撐得住的。
“嗯。”嗜鬼緩緩站著,雙手攤開。
“那愿你化作風,化作雨,再無凡塵俗事困擾,愿你化為虛無終將能得已超生。”顏向暖看嗜鬼都做好了死亡的準備,遂緩緩拿出一張符咒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