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雄心里一動,“安氏”發現渣爹的真面目了?
然而,就聽安妮咬牙切齒的說道,“肯定是那個老虔婆!”
“從一開始,她就看我不順眼,覺得我配不上相公。哼,她覺得又有什么用?相公還不是娶了我?”
“我就知道做婆婆的沒有幾個好東西,就像我娘,性子那么烈,還不是受了我奶很多氣。直到她生了兒子,我奶這才消停了些,可也整天陰陽怪氣、嫌東嫌西……”
沈雄:……
他起初有些愕然,但很快,就想通了。
也是,對于一個似安氏這般視夫君如天的內宅婦人,沈重又慣會裝模作樣,除非他直接在安氏面前“原形畢露”,否則,安氏根本不會懷疑到他身上。
別說安氏了,就是他沈雄,前世都位極人臣了,卻還是因為心底的一絲幻想,被渣爹狠狠坑了一把。
而安氏會懷疑牛氏,這也好理解。
婆媳關系本來就麻煩,婆婆因為不喜歡兒媳婦,故意磋磨,甚至是想辦法拆散的例子,在彼時更是不少見。
“哼,她看我過得好,夫君待我也敬重,她就坐不住了。”
“她想趕我走,可她又是個好面子的人,斷不肯背上‘惡婆婆’的罪名,所以就設計陷害!”
“知道我懷了孕,知道我看你們兩個拖油瓶礙眼,就故意找人在我耳邊嘀咕。”
“我被他們說動了心,就趕緊找來黑三那個黑心爛肝的無賴。咦,這么一想,剛才在城外,你小子也不用那么費勁——”
說著說著,安妮忽然一頓,低頭去看緊緊跟在她身側的小豆丁。
沈雄楞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揚起小腦袋,呆呆的看著安妮。
安妮看到他呆萌的模樣,覺得十分可愛。可惜她現在的人設是惡毒繼母啊,繼子再可愛,落在她眼中,也只能是面目可憎。
她伸手用力戳了沈雄的額頭,沒好氣的罵道,“你不是很聰明嗎?怎么連這點兒事都想不明白?”
沈雄:對不起,我是真沒想通。
安妮撇撇嘴,“你個小兔崽子,就知道跟我耍聰明。碰到正經事兒了,卻開始犯傻。”
“那個老虔婆,是看我不順眼,所以才想設計害我。但你可是她的親孫子,她怎么會真的任由黑三賣了你?”
說到這里,安妮咬了咬牙,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她一定早就派人跟著了,等我把你賣掉,就直接抓我一個當場。”
“到時候,你也不會有危險,而我卻落實了‘私賣繼子’的罪名。”
“相公也不在家,她若奸計得逞,連個救我的人都沒有!”
“還有那個死丫頭,你聽到牛氏剛才怎么說?她要把沈寧接回去。哼,我就知道,她肯定想用沈寧當證據,好證實我虐待孩子的罪名!”
“真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啊,這個死老太婆,就是見不得我好。”
“聽說相公這次鄉試考得特別順利,肯定能中舉,而我又懷了孩子,看胎相是個男丁,那老婆子就坐不住了……”
安妮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猜測,還別說,乍一聽還很有道理。
沈雄卻想嘆氣,后娘哎,你摸到了真相的門檻,卻恨錯了人啊,也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但,很快,沈雄就理解了。
其實就是他,如果沒有前世的種種,以及剛才經歷的一切,他也不會輕易懷疑自己的親人。
牛氏和沈重擱在一起,沈雄也會更相信后者。
牛氏雖也是至親,但到底隔了一層。
沈雄他都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跟牛氏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安氏”了。
當然,沈重和“安氏”也沒有血緣關系,但人家是夫妻,就算平日里感情一般,卻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安氏”對沈重,本就傾慕,除非親身經歷沈重翻臉,否則,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沈重。
不過,“安氏”能懷疑牛氏也是好的,至少這樣會讓她生出警惕之心,不會再像前世那般,傻傻的任由沈家人利用,成為沈家人清除沈寧、沈雄的那把刀!
而且啊,“安氏”受了這樣的刺激,興許還會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沈雄正想著,兩人已經回到了安氏所在的院子。
“少奶奶,您回來了?”
剛進門,一個伶俐的小丫鬟就迎了上來。
她相貌尋常,年紀在十七八歲,一雙眼睛無比靈動,倒是給她的容貌增分不少。
她對安妮的態度恭敬,語氣更是透著親近。
換做原主,肯定不會發現什么問題。
可現在的“安氏”早已換了芯子,安妮一個見多識廣的老妖精,一雙招子多毒啊,很快就發現小丫鬟眼底掩藏的一抹不屑。
喲,就這么一個奴婢,居然也敢看不起“安氏”這個堂堂秀才娘子?!
安妮在心里喟嘆,原主平日表現得是多蠢啊,連個丫鬟都敢輕視她,覺得可以把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咦?小、小少爺也回來了?”
小丫鬟很快就發現了沈雄的存在,眼底閃過一抹驚愕,旋即就有些焦躁。
她左右看了看,確定四周沒有人,這才壓低了嗓門,小聲道,“少奶奶,難道事情辦得不順利?哎呀,都怪奴婢辦事不利,沒能讓您順利處理掉這個礙眼的小東西!”
小丫鬟說這話,絲毫沒有避諱沈雄這個當事人。
也絲毫沒有忌憚沈雄“小少爺”的身份。
安妮暗自無語,有什么樣的主子,就有什么樣的丫鬟。原主這是有多肆無忌憚啊,竟縱得身邊的奴婢這般張狂!
當然了,這個小丫鬟背地里肯定另有主子,可外人不會這么想啊。
一旦安氏虐待繼子繼女的事情暴露,這個小丫鬟,就是掀翻安氏最有利的人證!
沈雄冷冷的看著小丫鬟,他居然還記得這個人,杏花,繼母跟前最得臉的大丫鬟。
前世沒少欺凌他們姐弟,尤其喜歡拿著熱騰騰、香噴噴的美食,站在他們姐弟面前炫耀。
看著本該高高在上的小姐少爺,又餓又饞的汩汩咽口水,她就笑得無比得意。
那種屈辱,深深的鐫刻到了骨頭里,隔了一輩子,再度看到杏花,沈雄還是滿腔恨意。
偏偏,這個人是繼母最信任的人,他現在還小,根本——
沈雄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