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這真是咱們的家?”
已經快七歲的周愛紅,每個屋子里都跑了一圈,最后氣喘吁吁的來到安妮跟前,圓乎乎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是啊,這就是咱們的新家了。”
安妮最覺得對不住這個孩子,為了不能崩人設,剛穿來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有給孩子討一個公道。
這三四年里,她最疼周愛紅,每次出差都不忘給孩子帶好吃的、好看的布料,或是玩具。
父母的嬌寵是孩子最大的底氣,所以,現在的周愛紅再也沒了當年的怯懦、自卑,活潑開朗的像個小開心果。
安妮伸手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柔聲說道,“紅紅,喜歡這個新家嗎?”
“喜歡!”
周愛紅很自然的依偎在安妮懷里,大聲的說道。
“爸爸、爸爸,我也喜歡咱們這個新家。”
周愛黨已經九歲了,他似乎遺傳到了父親的身高,再加上營養跟得上,現在都快趕上徐春妮高了。
他站在空闊的客廳里,激動的對安妮說,“爸,還是新家好,亮堂、大,哪兒哪兒都讓人喜歡!”
“這話多新鮮啊,你也不想想這房子花了多少錢。”
周愛敏翻了個白眼,她好歹也是重生的,見過新時代的富足與美好,自然不會被這簡陋的宿舍樓而迷花眼睛。
可惜,如果她嘴角的笑紋不是那么明顯,她的高冷范將會更加完美。
重生回來,周愛敏已經做好了手撕極品奶奶、腳踹愚孝爸爸、幫助柔弱媽照料好兄弟姐妹的準備。
結果,她還啥都沒干呢,她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爸爸還是那個愚孝爸,媽也沒變得多么果決堅強,可今生卻跟前世有了截然不同的模樣。
偶爾午夜夢回,周愛敏睡不著覺,將自己重生后的事反復思索,忽然得出一個結論:與前世相比,今生唯一的變數就是救回了小妹的命。
而周家的一切改變,也是從小妹被救活后開始的。
在前世,小妹還沒被送去醫院就斷了氣,所以爸媽并不知道小妹除了外傷還有嚴重的營養不良。
而今生,醫生的診斷結果,徹底揭開了奶奶在爸爸跟前的偽裝。
爸爸自以為最疼愛自己、悉心照顧孫子孫女的親媽,其實一直都在虐待孩子,更是險些把最小的閨女活活餓死。
這種刺激,遠比親眼看到閨女慘死,來得更是厲害。
畢竟還是那句話,紅紅死了,奶奶還能推說一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但長期營養不良呢?
呵呵,這也能推說“不是故意”的?!
估計從那一刻起,爸爸心里對奶奶就有了芥蒂,所以才會默認媽媽帶著他們搬出去,也會同意媽媽去預支工資。
正是有了租房子、預支工資這一節,才會引著奶奶中了孫勇的圈套,徹底弄沒了他們家的房子。
房子沒了,爸爸徹底對奶奶絕望了,這兩三年里,爸爸雖然繼續給奶奶打生活費,但周愛敏可以感覺到,爸爸是真的傷透了心。
嘻嘻,真好,總算擺脫那個如跗骨之蛆的偏心奶奶了。
至于房子,重生的周愛敏表示,那三間北屋丟了一點兒都不可惜。
因為那套房子原本是有主人的,只是成分不好,特殊時期剛剛到來的時候,就被打倒,全家都被下放到了農村。
現在特殊時期過去了,那家房子的主人也快平反了。
一旦平反,就要交還人家所有的財產。金銀細軟、古玩瓷器什么的都找不回來了,可房子就擱在那兒啊。
前世里,周二勇和肖建國就因為這個房子,跟房主進行了為期十多年的糾纏。
弄到最后,人家肖建國花錢買了集資房,搬了出去。
周二勇家里死的死、病的病,又有個偏心的梁老太,周二勇手里根本就沒有多少錢,買不起集資房。
梁老太為了錢,這才把周愛敏嫁給了那個混蛋,用彩禮錢買了最小面積的集資房。
結果,這套用周愛敏一生幸福換來的房子,最后也沒有落到周二勇的子女手里,反倒被接了周二勇班的周愛康鳩占鵲巢。
每每回想起前世,周愛敏就愈發珍惜今生的幸福,心里也愈發憎恨偏心的奶奶。
尤其是看到簇新寬敞的三房一廳,周愛敏更是想著,他們家終于住進了新房,以后的日子也會更好,只求那個極品老太婆知道廉恥,不會再來糾纏。
怕什么來什么,周愛敏剛剛想到這些,外面就響起一陣喧嘩聲。
“老周,老周在家嗎?”
原本高高興興的一家人,聽到這個聲音都趕忙斂住了說笑。
安妮和徐春妮對視一眼,如果他們沒有聽錯的話,這個聲音,好像是孫勇的。
果然,沒有上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呼啦啦涌進一群人。
為首的就是孫勇兩口子,以及三年不見蹤影的梁老太。
梁老太身邊還帶著一個背包袱的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周大力的次子周愛康。
“哎呀,老周,你媽來城里找你,不知道你們新家在哪兒,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孫勇嘴上說得客氣,眼底卻滿是惡意。
尤其是看到寬敞、明亮的大房子,孫勇更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不只是他,就是跟著來看熱鬧的人,親眼見到安妮分配的這套三房一廳,也不禁有些眼紅。
憑啥啊,周二勇的工齡還沒自己長呢,就因為走狗屎運、拜了個好師傅,就能享受高干待遇。
這次的集資房一共才八套高干房,廠長、副廠長、工會竹席等領導占了六套。
剩下的兩套,一個給了嚴師傅,這個全廠的人都沒有二話,誰讓人家是八級工呢。
可、可周二勇又算什么?
他們全然忘了,就在去年,人家“周二勇”已經評上了七級工,在機械廠也是唯二的高級技工。
等級也只比盛名在外的嚴師傅差那么一點點。
不少機械廠的職工,聽說“周二勇”竟弄了套高干房,早已嫉妒的暫時失憶。
他們只記得“周二勇”就是個傻大個,要不是個子高、會打籃球,根本就進不了他們廠。
再加上他愚孝、窩囊,鬧出了不少笑話,一直是被工友、家屬憐憫的對象。
可忽然有一天,這樣一個原本他們看不起的廢物,竟過得比他們都好,他們心里豈會平衡?!
偏偏安妮行事穩妥,徐春妮和孩子也都本分,從不招惹是非,旁人就算想找茬都沒處下手。
梁老太忽然撞了上來,讓眾人有了期望:哈哈,偏心媽又來了,我看你“周二勇”會怎么做。
如果“周二勇”記恨當年的事,對梁老太有絲毫的怠慢,他們就可以站在道德的最高點,指責他不孝。
如果“周二勇”記吃不記打,再次去當梁老太的孝順兒子,那么以后周家可就熱鬧咯。
抱著這種想法,不少人無比期待的看著,等候安妮一家的反應。
時間是萬能的,它不但能消融人的感情,還能消磨人的愧疚。
梁老太心里雖然還有些覺得對不住兒子,但過了三年,她也不會像當初那樣覺得沒臉見兒子了。
她甚至信了孫勇的挑撥:如果不是沒了那三間北屋,周二勇根本沒有資格買集資房!
這么一想,梁老太覺得自己非但沒錯,反而有功哩。
“二勇,這就是咱的新家啊。”
梁老太一開口就沒把自己當外人,她甚至還擺出女主人的架勢,推開徐春妮,把幾個房間都看了一遍。
徐春妮看到她這般,陳年往事全都涌上心頭,尤其是當初房東提前收房子,他們一家七口站在大街上無處可去的畫面,更是一遍一遍的在她眼前閃過。
“……你”還有臉上門?還有臉擺出主人的架勢?
徐春妮差點就罵出來,剛想去拽梁老太,手就被安妮拉住了。
安妮沖著她輕輕的搖頭。
徐春妮的心直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