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游戲,方義把游戲頭盔放好。
看了眼時間,翻出手機,找出久違的那個號碼。
撥打過去,電話嘟嘟嘟了好一會,沒人接聽。
“你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方義眉頭一挑。
再打一次,這一次,電話只響了三聲,就有人接起。
電話接通,卻誰也沒有說話。
大約十幾秒后,對面的人才終于忍不住的率先開口。
那是一種清脆的女音,語氣帶著不確定的忐忑。
“……真的是你嗎?”
“不然呢?我從來沒換過手機號。”
“……找我有什么事嗎?我很忙的。”
“你能忙什么?忙著開除隊員?”
“你別陰陽怪氣,我們快三年沒說過話了,我不想一聯系就翻臉。”
“你翻臉還是我翻臉?當年的帳我可還沒找你算過。”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頓時弱勢了一些。
“那件事我確實做得有點不妥,不過這都陳年往事了,你能再打電話給我,說明你已經原諒我了。”
“論不要臉還是你強,沒臺階就自己制造臺階下。”
“……那你想怎么樣?當時我都道歉了,你不還是氣的不理我?”
“你那叫道歉?你那叫賠償,光給賠償,不見人的那種!得得得,不和你爭這個。”
提起往事,方義都有點火氣上來。
手機那頭的人,名為佳傾傾,以游戲年數來算,甚至都算是徐雅的后輩。
不過她的游戲天賦極強,就是功利心太重,經常踩著別人的尸體上位,爬的極快。
這種性格,似乎和她的原生單親家庭有關,具體情況,她從來都是閉口不談,方義也沒辦法深入了解。
那時方義早已解散戰隊,以為發現了極其優秀的苗子,實在心癢癢。
當即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玩游戲,最后還將人給推薦到了病秧子的夜鳳戰隊。
后來自然是鬧出了一些事,佳傾傾將戰隊鬧得雞飛狗跳后,帶人離開,自立門戶,成立新戰隊的核心班底。
自此之后,職業聯賽上,就多了一只名為珈藍戰隊的強勁戰隊。
夜鳳戰隊如今的沒落,除了病秧子身體欠佳外等因素外,和佳傾傾釜底抽薪地把夜鳳戰隊人才搬空,也有很大的關系。
方義當時也很氣憤,甚至想過出山清理門戶。
但在仔細了解經過后,他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不只是誤會的疊加,還有戰隊觀念上的劇烈沖突,最終演變成如今的結果。
簡單來說,當時爬到一定位置的佳傾傾,希望夜鳳戰隊進行一次大清洗,提高奪冠希望。
但無論病秧子還是徐雅,都是比較念舊的人,隊員為戰隊立下汗馬功勞,說退就退,說換就換,豈不寒人心?
可偏偏當時的夜鳳戰隊已經在走下坡路,不只是正式隊員替補隊員,乃至戰隊運營,教練的訓練方式,都是老一套,有些陳舊,跟不上時代變換。
可以預見,長期以往,戰隊成績只會越來越差。
病秧子的想法,是慢慢改善,讓老人學習新時代的思路,新的套路,重新追上其他戰隊的新穎戰術。
但佳傾傾認為見效太慢,根本看不到希望。
以佳傾傾為代表的新生派隊員,急著爬到巔峰,尋求變革。
以病秧子為代表的守舊派隊員,則希望維持原狀,慢慢改善,帶著整個站隊一起攀爬。
按理說,戰隊之中,都是隊長一家獨大。
奈何病秧子不是那種以權壓人的性格,而且她身體不佳,常年住院,站隊管理方面都是委托給徐雅處理,偶爾遠程管理而已。
這種條件下,雙方劇烈的觀念差異下,戰隊內部矛盾不斷,最終爆發,不歡而散。
但不管如何,結果來說,都是佳傾傾辜負方義的信任,背叛了夜鳳戰隊。
這讓作為中間人的方義,非常難頂。
在將其怒罵了一通后,就再沒和佳傾傾聯系過。
不知是天道有輪回,還是真的欠了點實力和運氣,珈藍戰隊自建立以來,就沒有拿到過一次冠軍。
佳傾傾倒是后來多次在公開采訪中,拐外抹角的表示人生有一大遺憾,做過一件后悔的事之類的,甚至還多次暗示過如果某位老前輩出山,助珈藍一臂之力,冠軍唾手可得。
而她暗示的人,自然就是方義。
雖沒名義上的師傅之名,但佳傾傾心中清楚,方義就是她的師傅。
可方義哪會理會,事情也就冷處理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做錯的那一方,佳傾傾也一直拉不下臉去見方義。
所以真正的見面道歉,是一次都沒有。
全都是暗示,從旁敲擊,似乎想試探出方義的口風。
持續數年無果嘗試后,她就徹底斷了心思,連采訪也逐漸呈現書面化。
所以這一次方義突然打電話過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
今年的珈藍站隊,運勢其實比往年還差。
這種頻繁換隊友的功利式運營思路,雖然能最大程度挖掘隊員的潛力。
但同樣也導致隊員也對戰隊毫無歸屬感。
跳槽,被挖墻腳之類的事情常有發生,甚至出現過正式隊員在比賽前夕被買走的丑聞。
更嚴重的時候,還有隊員為了高額賭資,強行打假賽,被聯盟嚴重警告了一次,差點毀了整個戰隊。
珈藍戰隊內部可謂一片混亂,所有人為了出頭不擇手段,隊員關系極為惡劣。
也就是佳傾傾以隊長之名,強行鎮壓,再加上改革過幾次的嚴格規章制度,才平息了風波,維持住局面。
只是這種情況下,還想著奪冠什么的,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佳傾傾這一年時間,幾乎都用在改良戰隊運營思路上。
她不得不承認,她最初的想法太極端,雖然能通過氛圍挖掘隊員的潛力,卻沒辦法讓隊員心甘情愿的留下來。
留不住人,人才流失,最后的結果只是為他人做嫁衣。
佳傾傾一直有在想,如果當初方義肯過來幫她,那么現在會是什么局面?肯定不會像現在這么糟糕……甚至可能都拿到冠軍了吧。
一個人帶著初生的珈藍站隊,在職業聯盟橫沖直撞,撞得頭破血流,讓佳傾傾思想已經成熟了很多,也理解了當初夜鳳戰隊隊長的運營思路。
“根基沒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根基還在,就能慢慢變革,茹夜姐的想法是沒錯,可惜她的身體不支持她推著戰隊前行。”
“如果當初我沒離開夜鳳戰隊,恐怕現在已經成為夜鳳戰隊的副隊長,乃至正式隊長了吧。”
佳傾傾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夜。
夏茹夜,就和她透露過心底想法,想將不久的未來,將夜鳳戰隊托付給她。
隊長的名頭可能沒有,得留給徐雅,但實質上的隊長,只會是她。
因為徐雅是不管事的那種人,讓徐雅打比賽可以,讓她管理戰隊,運營戰隊,這方面才能真的是一般般。
但佳傾傾太急了,看著夜鳳戰隊這艘到處都是漏洞的破船,她只想立刻換掉所有零件,武裝到牙齒,急著上陣廝殺。
觀念的不同,導致她帶著人員出走。
如今回過頭去看,佳傾傾當然知道自己做錯,也知道撐起一個戰隊,根本沒自己想的那么容易。
但自己的路已經走出來,咬著牙,也要走到底!
“調整一年,改變站隊運營思路,然后從頭開始!重新出發!”
這就是珈藍戰隊今年的計劃。
但今天電話里出現的號碼,讓佳傾傾一瞬的失神,曾經的種種涌上心頭。
她回想起曾經在方義的保護下,無憂無慮的日子,每一天都無比充實,每一天都過得無比快樂,那是她玩游戲以來,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可回憶終究是回憶,現在,她是珈藍戰隊隊長,背負著整個戰隊所有人的希望,她不能軟弱,更不能妥協,也不會倒退。
往前往前往前,不擇手段的往前沖刺,她已經沒有后路。
“除非,師傅愿意來幫自己,將我的所有壓力抗下,為我撐起一片天。”
一瞬的軟弱想法閃過心頭,佳傾傾立刻自嘲一笑——她哪里還有資格得到師傅的幫助。
聽著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佳傾傾忍不住再次開口。
“你這次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確實有點事,我想向你要一個人。”
佳傾傾心中一顫,有種被利刃,狠狠刺進心臟的感受。
連你……都要來欺負我了嗎。
強忍著心中的難過,她語氣盡量平穩。
“……挖墻腳?為了夜鳳站隊?還是為了茹夜姐?”
兩者的意義是不同,前者是站在戰隊立場,后者是私人人情問題,但對面的答案,卻出乎意料。
“為了我自己。”
方義頓了下:“我要自己建戰隊了。”
“你要建戰隊?!”
佳傾傾大吃一驚,她對方義的經歷是了解的,想不到隔了這么多年,方義會突然冒出要再建戰隊的想法。
隨即,她又懂了方義的意思——建戰隊,需要人才,方義現在缺人才。
深吸一口氣,佳傾傾說道:“可以,你看上了哪個人?既然是你開口的話,珈藍戰隊里的任何一個人,我都無條件的可以讓給你,哪怕正式隊員也可以!”
這是佳傾傾少有的任性,也是最后的道歉!
“任何一個人嗎……如果我要的是你呢?”
幾乎在方義聲音落下的那一刻,佳傾傾瞳孔一縮,呼吸驟然一滯。大腦嗡的一聲,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答應下來。
但很快,她就將即將脫口的話,咽回肚子。
佳傾傾很想說愿意。
即使退一步,也想說讓方義等她一年,處理完珈藍戰隊的爛攤子,就跟他走。
但是不行,現實不是童話。
站在這個位置上,她就需要付出對應的義務。
“……別開玩笑了,我不可能跟你走的。就算我肯,以后遇到茹夜姐,徐雅她們,你怎么和她們解釋?總之,沒可能的。”
“放心吧,我要的確實不是你,是你們戰隊里,一個在新區發展,ID叫做我不配的人。以你們珈藍俱樂部的運營方式,她既然是在新區混,那就說明在珈藍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把人讓給我吧,我今天就過去把人接走。”
在珈藍俱樂部,但凡有點實力的青訓營學員,都不至于下方到新區發展。這種都屬于流放,放逐的操作。
畢竟新區資源少,珈藍公會都沒站穩腳跟,沒辦法提供太大的幫助。
真要是重點培養的學員,哪里會投放到新區?肯定是放到老區,好好打磨訓練才是。
事實也正是如此。
佳傾傾在聽到新區的時候,人都有些懵。
我不配?
這是誰?
我珈藍青訓營里,有把什么具備潛力的學員,投放到新區去了?
佳傾傾聽到方義的話,有些茫然,同時心中也有些失落。
果然想要我過去,只是開玩笑而已嗎……還是說,借著開玩笑的語氣進行試探?
佳傾傾不知道方義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默默掛掉電話,開始讓人盤查了起來。
作為狼性文化代表,珈藍戰隊的權力真的是完全集中在佳傾傾這個戰隊隊長一個人身上,堪稱一言堂。
對比其他戰隊那種運營模式,珈藍戰隊的權力高度集中,所以效率極高。
沒一會,俱樂部里就有了消息。
看著手下遞過來的資料,佳傾傾微微一愣。
“原來是她?怪不得能讓師傅都高看一眼,可惜心性已失,跌落泥潭,再無爬上來的可能。”
“估計師傅是不知道哪聽來的小道消息,以為她還是一年前的那個超級新人,想拉過來當做戰隊基石培養。看來等師父來了,要給他說清楚情況才行,免得浪費師傅一年時間。”
雖然和方義交談的時候,佳傾傾會直呼其名。
但私底下,乃至心中思考的時候,都是尊稱方義為師傅的。
當然,這種小習慣,只有她自己清楚,就連方義都沒聽她親口說過一句師傅兩字。
想著一年前的替補試煉,佳傾傾微微搖頭。
那場試煉,她原本看好的就是周玲,可惜她不爭氣,被感情束縛,被好朋友背后捅刀,失去了從青訓員晉級為替補選手的機會。
這一跌,就跌倒谷底,再沒爬起來過。
“勝者為王,成王敗寇。任何借口和理由,在結果面前,都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看到周玲今天剛剛才被辭退,佳傾傾讓人過去,把周玲暫時留在公司。
“師傅剛才說過今天會過來……三年沒見面了呢,他現在變成什么樣了”
在建立珈藍戰隊以來,佳傾傾就一直是事業型女強人的形象。
但這一刻,她卻有些慌亂,心跳有些急促,忐忑又緊張。
現在這個時間,本應該是過去督促隊員進行訓練的時間,可她卻走向了辦公室里閑置了很久的那個化妝間。
另一頭。
方義掛斷了電話,輕輕嘆了口氣。
自從那件事發生后,佳傾傾和徐雅等夜鳳站隊的人,關系早已水火不容,可以說是比賽場上的死敵關系。
病秧子還好,她對別人的關心,永遠多與自己。
哪怕是佳傾傾做了那樣的事,也會站在佳傾傾的立場去思考,從而進行理性的判斷。
但徐雅等人,可就是巴不得佳傾傾去死。
所以不是有現在這種情況牽扯到珈藍,恐怕方義會等到戰隊沖上職業聯賽,才會和佳傾傾那邊打個招呼。
等了一會,佳傾傾就把關于配配的信息發了過來。
巧的是,配配因為合同到期,居然已經被珈藍解除青訓營學員的身份了,剛好就是今天。
再聯想到配配在游戲里幾乎崩潰大哭的模樣,方義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這點小事就哭?沒了珈藍戰隊,還有夜鳳戰隊,鳴鸞戰隊,全女性戰隊它不香嗎?更別提,我這個命數戰隊還缺人呢。”
人與人之間,很難完全感同身受。
對配配而言災難性的事件,在方義眼里,只是一件非常渺小的事情,甚至不值一提。
當然,隊友都難過成那模樣了,方義也不會說什么風涼話。
作為隊長,站出來,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才是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方義正想到這呢,就見門口走過去一個鬼鬼祟祟,輕手輕腳的影子。
有賊?!
方義嚇了一跳,連忙追出去臥室一看,頓時一臉黑線。
只見小文悄咪咪地拿著尺子,在地上規劃著什么,旁邊還放著一個小本子,跟專業建筑師地進行筆畫和衡量。
“你干嘛呢?”
聲音剛落,小文就是一個激靈,被嚇了一跳。
“黑,黑哥?!你怎么也下線了?”
方義翻了個白眼:“別岔開話題,你鬼鬼祟祟干啥呢?我還以為家里進賊了!”
“沒,沒什么啊……”
小文連忙把小本子藏到背后,一臉尬笑。
“這,這,還有這,都超出了我給你規劃的區域,違章懂不懂!”
“黑哥,這才超出了一點點!”
“嗯?還敢頂嘴?”
“不是……黑哥……黑哥”
“別惡心我,這招對我沒用,找小姐姐用去。”
“可惡!黑暗之王,這點領地都不舍得割舍與我嗎!”
“嗯!”
“你真是好殘忍,好無情,好無理取鬧!”
“……徐雅是不是又給你推薦什么腦殘電視劇了?”
“和徐雅姐沒關系,那就是無情,就是殘酷,就是無理取鬧!”
“……你再不正常點,答應給你裝修的區域全部回收。”
“黑哥!不要啊!我正常的,很正常的!”
“把這一刻圈起來的區域給我去掉,別讓看到你搞違章裝修,不讓把你房間都給拆了。”
魔鬼!惡霸!大魔王!
小文嘀嘀咕咕著,似乎不開心極了。
“行了,別鬧別扭了。你上線給仙三步留個消息,然后下線和我去個地方。”
小文頓時豎起耳朵:“去哪?”
“凌海市。”
剛剛提起的興趣,頓時消散全無。
“去那干嘛,又沒意思。”
“你去不去?”
“不去。”
“那算了,我一個人去見……不死蟲帝。”
說著,方義就往外走。
小文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撲過去抱住方義大腿。
“等等!黑哥,面基帶我一個啊!我最喜歡面基了!”
“……那就快點準備下。對了,別和仙三步說我們去哪,我要給配配一個驚喜。”
“沒問題!”
沖回房間,光速上線,發個消息。
在仙三步都還沒反應的時候,小文已經完事下線了。
拿出房間里一大堆裝備,正要好好挑選一下哪個帶出門面基比較有沖擊性的印象分,結果被方義不耐煩的催促和威脅中,只帶了符合他氣質的‘劍盒子’。
就是他帶作業本課文本的書包。
“還背這個出門?這么好學?”
“黑哥,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方義歪歪頭:“這么說,你很懂咯。”
“開玩笑,我超懂的!這把木飛劍,即實用與美觀共存,既能提供學習之用,又能增加神秘氣質,堪稱面基絕殺利器!你就盡管嫉妒羨慕恨吧!這把神器是我量身定做的,世間獨此一把!也就是說,同樣是面基,我和黑哥你的印象沖擊力,是天壤之別!!”
“到時,不死蟲帝對我的印象是MAX,而你只是zero!Zero!!”
“也就是說,我的等級,在你之上啊,黑哥!所以,那片區域改裝計劃要聽本尊的,明白了嗎沒有!”
小文的語氣,驕傲到爆炸,好像這是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
說著,小文還踮著腳尖讓自己盡量顯得高大,想要居高臨下俯視方義。
可惜那身高實在沒救,踮腳也就在方義胸膛位置而已,只能改為盡量瞇著眼的斜視,裝作不屑。
方義臉色一黑。
這都什么和什么,你面基等級高有什么好驕傲的!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你哥太寵你。”
“什么意思?”
方義捏捏小文的小拳頭。
“小文啊,身材不錯嘛,肯定很能挨揍吧,對了,你還沒看過我房間吧?來,跟我進房間,我讓你康點好東西。”
“黑哥,你房間什么破爛玩意,我早看膩了,有什么好看的。”
“來嘛,來嘛,讓我用愛的鐵拳教你好好說話!”
說著,方義抓著小文的手往房間走去。
小文這才明白了方義的意思,頓時嚇壞了,蒼白著臉,連忙墻角,死不松手。
“黑哥!?黑哥不要啊!黑哥不要啊!不死蟲帝在等著我們呢!”
方義聞言,這才放過了他。
“這次就算了,下次不準沒大沒小。”
帶著小文出了門,方義直接走向最近的地下膠囊站點。
超快膠囊車,外形上是類似膠囊形狀,乘坐的人數為410人不等。
空間不大,但價格頗為昂貴。
膠囊車對比地鐵,好處在于速度快。
算是‘膠囊列車’的精簡版,人數更少,卻偏向民眾公用。
幾乎隨時隨地都有班次,根本不需要等待太久。
由于在地下另外挖出一條特殊專用通道,所以不會有任何的停頓,每條通道都是直通目的地,效率更高。
“黑哥,坐超快膠囊啊?我會吐的……”
小文有些害怕的道。
“那你別來,鑰匙給你自己回去。”
“不行!本尊連法寶都帶上了,這次群仙聚會,必要有我一席之地!”
一小時后。
風馳電摯的膠囊車,已經到了凌海市。
一路上,膠囊車還提供了美麗的虛擬風景,作為觀賞,倒也不算無聊。
畢竟地下通道,全都是黑暗的石壁,實景實在沒啥好看的。
小文也硬生生地撐了下來。
就是一下車就臉色蒼白地沖向了最近的衛生間。
方義等了一會,等到小文出來,才問道:“沒事吧?”
“還,還行……黑哥,咱們商量個事,回來的時候做地鐵成不成?真的要死人的……”
方義想了想,點頭道:“行吧。”
南都市和凌海市,離得算是比較遠的,坐地鐵的話估計要半天才能到家。
一般人要么空中管道車,要么地下膠囊車,很少愿意坐平穩的地鐵的。
不過既然小文扛不住這樣快的速度,那就坐普通點的地鐵吧,最多耗點時間而已。
凌海市方義來過幾次,認了下方向,打了個懸浮車,就往珈藍俱樂部趕了過去。
珈藍俱樂部。
配配從游戲中退出,摘下了游戲頭盔。
經過無言和仙三步等人的安慰,她現在心情已經緩和很多了。
崩潰大哭過后,那股壓抑的心情,反而得到了釋放。
她起身看向自己住著的倉庫間,輕輕撫摸過倉庫里的每一處。
她在這間倉庫住的時間不算很長久,卻記憶最為深刻,因為這種陰暗潮濕的角落,更符合她那時的心境,像垃圾一樣,被扔到了角落里,沒人理會,沒人理睬,自生自滅。
最后的視線,落在行李上。
停下動作,配配深吸一口氣,拿起大包小包,拉著行李箱,打開大門。
這一刻,她多么希望有個人能幫她搬下東西,在她情緒低落給予她鼓勵。
不是游戲里的,網絡上的,而是現實里,真的有這么一個人。
可惜,沒有。
在珈藍俱樂部這么久,她一個朋友都沒有交上。
這里的氛圍,根本就不會有朋友兩字。
隨著配配的出現,周圍的人立刻將目光集中了過來,指指點點。
配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帶著行李前行,走向出口的方向。
即使不用去聽,配配也能猜得出來,恐怕是自己扇了孤兒花一巴掌的事情,已經傳播開來了。
一個已經平步青云,確認為珈藍戰隊替補隊員,甚至可能一兩個月內轉為正式隊員。
一個知識昔日的天才,如今已經落魄成狗,人人喊打。
在珈藍俱樂部里,兩者的地位差距,簡直天與地,那么選擇要站在哪一邊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
沒人會為配配說話,所有人都是站在孤兒花那邊的。
為孤兒花打抱不平,或者想要唾罵譴責自己。
配配心如明鏡,所以只是將頭埋的更低。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周圍的人,討論的內容,不僅自己打了孤兒花的事情,好像還引發了更嚴重的問題……
“她就是周玲?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那是你來得晚,去年的話……不,哪怕是半年前,這個周玲在珈藍都是小有名氣的,當然,是負面的啦。”
“聽說她今天就合約到期,被辭退了,現在正要灰溜溜的走呢,可惜,本來確實能夠如此,現在嘛……嘿嘿!”
“話說她到底是怎么驚動隊長?讓隊長親自下命令找人,這怕是捅了什么馬蜂窩吧。”
“這就不清楚了,多半和……那隊長身邊的紅人,花兒姐有關吧。”
隊長在找我?!
配配心中一驚,連動作都停頓了下。
腦海中不知覺地浮現出那個威嚴的女強人形象。
一頭瀑布般齊腰黑長直發,比自己稍微年長兩三歲的精致臉龐,無論從什么角度來看,都是八九分的高分顏值美人。哪怕不吃游戲這口飯,都應該有很多的出路。
第一次見到佳傾傾隊長的時候,配配都驚掉了下巴。
與電視上不同,隊長真人遠比電視上更漂亮,更年輕,那種在電視上體現不出來的冷艷氣質,更是不用多說。
不過配配和隊長見面的次數有限。
雖然因為成績和天賦,被隊長看好,但是見面的次數仍然有限。
所以配配對隊長的印象還殘留在威嚴冷艷的女強人形象上,有種學生遇見教導主任的感覺,多了幾分懼怕。
默默加快了離開的腳步,生怕走了慢了,真的要和隊長碰上。
對隊長,配配最開始是有幾分怨言,認為當初的替補晉級試煉,孤兒花的手段是卑鄙無恥的,勝之不武,應該受到懲罰。
但后來,她漸漸想通了,珈藍,就是這種風格,隊長只是按照規矩行事而已。除了沒對自己網開一面外,沒做錯任何事,硬要說的,就是太過公事公辦,不給自己一點翻盤機會。
所以感官上,配配反倒是有點有愧于隊長的感覺。
之前去人事部,不用直面隊長時,她就暗地里松了一口氣。現在聽說隊長要找自己算賬,她頓時有點害怕。
打孤兒花那一巴掌,還真就打出事了唄?
虧孤兒花當時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說什么兩清,扭頭就把自己賣了!呸!真不要臉!
配配只感到一陣火大,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但等她來到大門門口時,她發現珈藍俱樂部的人事部部長,已經早已坐在了出口處,守在那里。
看到她的出現,人事部部長理了理西裝,站了起來。
“周玲,隊長找你,跟我來一趟。”
配配想要開口說自己已經不是珈藍俱樂部的人,已經不用聽他的話了。
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打架傷人這種事,可不管你是不是珈藍的人,嚴重的話,那是要關起來坐牢的。
默默地帶著行李跟在后面,卻聽人事部部長說道:“行李就先放在地上吧,等會回來拿。”
“好的……”
放下行李,配配默默跟上。
周圍的人不由指指點點,暗笑不已。
“大麻煩,肯定是大麻煩!”
“哈哈哈!隊長都氣到讓人堵門,她完蛋了!”
“嘖嘖,這得是做了多么過分的事,才讓那個公私分明的隊長都叫人堵門。”
所有人都認為配配完蛋了,就連已經在隊長辦公室里的孤庭花,也是如此認為的。
孤兒花心中早已樂開了花。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隊長對她居然重視到如此程度。
她前腳才剛被配配打完那一巴掌,后腳就接到通知,讓她帶著正式隊員一起到隊長辦公室等候,順便讓人事部部長把配配給留下,帶回辦公室里。
“莫不是……隊長準備以后將珈藍戰隊交給我?”
孤庭花預想越是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不然為什么僅僅只是被打一巴掌,就如此勞師動眾?這叫未來隊長的威嚴,不可侵犯!要殺雞儆猴立威信呢!
看著這些辦公室里的正式隊員,孤庭花感到一陣好笑。
虧他們還明爭暗斗,想著爭奪一直空缺的副隊長位置。
結果呢?自己還沒等位正式隊員呢,隊長就已經開始為自己鋪路。
“他們一直以為自己在第二層,我在第一層,而實際上,我是在第五層啊!”
嘴角微翹,孤庭花心中美滋滋的,只感覺自己之前那一巴掌,挨的值!
挨一巴掌,就試探出隊長對自己的態度,這太值了!
那些正式隊員滿臉茫然,恐怕還不知道這次隊長叫他們過來干嘛呢。
不急,馬上你們就知道了。
孤庭花微微站直身子,挺著胸,靜靜等待著。
咯吱。
就在這時,辦公室大門開了。
只見人事部部長,帶著低著頭的配配,走了進來。
“先站著吧,隊長還沒到,我們都等一下。”
看到人事部部長來了,其他正式隊員紛紛圍了過去。
“楊哥,隊長叫我們過來是干什么啊?”
“對啊對啊,什么都沒說,就打電話讓我們在這集合……等等,這家伙是誰?怎么把她也帶來隊長辦公室了。”
正式隊員眉頭微皺,認了一會,才認出了配配的身份,同時心中疑惑更大。
區區青訓營學員,居然也有資格進隊長辦公室?
憑什么?
眾人看向配配的眼神,頗為不善。
人事部部長卻攤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眾人正疑惑著呢,化妝間的房門忽然打開。
一個梳著梨花頭,帶著可愛發卡,配上日常系裙擺的冷艷女子,從化妝間走出。
眾人當場齊齊一愣,一時之間竟然都不敢認眼前的美艷女子,是他們珈藍站隊的隊長。
要知道,在他們的印象里,佳傾傾這個珈藍站隊隊長,那是風馳電摯的女強人形象,化妝什么的都是應付一下了事,哪怕在重要的場合,也沒有化過這種精致妝容。
這,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們面面相覷,有些傻眼。
唯有孤庭花,越發確定,這是隊長要宣布重大的事情,所做的儀式和準備!
“未來的站隊隊長身份,穩了!”
孤庭花正激動著呢,就見佳傾傾瞥了一眼眾人,最后視線落在配配身上。
勾勾手指,配配默默跟在了隊長身后。
隨著隊長走向沙發方向,房間里的人齊齊退開一條路。
來到沙發坐下,佳傾傾抬頭看了眼配配。
“坐。”
“謝,謝謝隊長。”
配配緊張的額頭都是西汗,拘謹的不行。
隨著她的坐下,整個屋子的人,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有驚疑不定,有疑惑不解。
而除了她和佳傾傾這個隊長外,其他人都還是站著的,沒有隊長的命令,任何一個人有資格坐下。
孤庭花期待著看著那邊,等著隊長為她出頭,然后宣布她的核心地位!
然而她滿懷期待的表情,卻在下一刻,慢慢凝固。
只見隊長慢慢抓起了配配的手,放到了手心,關心地問道。
“周玲,你在珈藍一年多,我待你如何?”
配配哪敢說不好啊。
“隊長待我如恩師!”
“恩,那就好。我等會我準備向你推薦個人,他想讓你加入他的戰隊……先別急著拒絕,我的手段你應該清楚。”
佳傾傾后面語氣一厲,顯然青訓營學員想走,可不是解除合同那么簡單,里面陷阱多著。
只是一般沒必要啟動后手,又不是什么特別珍貴的資源。
配配心中咯噔一聲,感到一絲來自靈魂的懼怕。
“隊,隊長,您是要把我賣到哪里去?”
沒了珈藍,配配還能回鄉下當個普通人,但要一直被人捏著把柄,她這輩子就完了!
“不是賣,還要看……他想不想要。如果他了解情況后,不想要你了,那你就真的自由了,懂我意思嗎?”
配配臉色蒼白,想到了一些關于珈藍的陰暗的小道消息,但形勢比人強,只能咬牙點點頭。
這一幕看的孤庭花大呼過癮,隊長這是狠狠為自己報了仇啊!
當然,表面上她還是很矜持的,沒有太明顯的情緒暴露,只是眼神瞥向配配時,明顯帶著得意,而后者也眼神冒火,似乎憤怒極了。
眾人卻是一頭霧水,隊長這是干啥呢?
孤庭花則在期待著接下來的重頭戲。
“下面,就該輪到我出場了吧?著重介紹我這個欽定的未來隊長身份,然后重重細數周玲的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