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淳心父子在軍情局里平靜對話的時候,石家老宅婚宴現場卻是越發的混亂。因為李牧李二少爺的身份,被周遠公開了。
“你說他是誰?”石家家主石全海瞪大眼睛看著周遠。
“李牧。”
周遠強調道:“你心中所想的那個李牧。”
“署長家的那位二公子?”石明華更是目瞪口呆。
“就是那位二公子。”周再次重復。
“李牧。”
石明華張了張嘴,看向李牧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和恐懼。
他之前甚至還想過把這個人滅口,現在回想起來,后怕的腿肚子都轉筋。
重名重姓的人有很多,但給行星署長當兒子的李牧只有一個。
要是提起李家其他的兄弟,除了大哥李泓名氣很大,剩下李青李昊李睿哥幾個,知道的人并不多,基本僅限于最頂級的那個圈子。像石家這種層次,雖然在夏島市樹大根深,但層次還是差了一些,自然了解也不會多。
但李牧可不一樣,普通人中聲名不顯,可稍微有點實力的家族,基本都能聽過這個名字。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不是被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就是拿來做反面典型。
再加上很多人都知道周遠是李家的人,又是堂堂的調查局局長,怎么也不可能在這種事上說瞎話。
石全海嘴巴也合不上了,四周眾人同樣是目瞪口呆。
李家的二公子,李玄通的兒子,那個臭名遠揚的二世祖?他怎么會來了夏島?更是大鬧婚禮現場被當眾圍毆……
人們驚訝,疑惑,甚至惶恐。
沒錯,這位二世祖的名聲非常臭,被圍毆的原因也是在因為鬧場。從傳說到現實,這一位都是絕對的李家之恥。
可即便是李家之恥,他也是李家的人,是行星總署署長的兒子。
況且從李牧今天的舉動來看,根本就是來搶親的。換一個角度來看,就是石家的兒子和李家的兒子搶老婆,而且石家的人還當眾把李家兒子給打了。
這是什么性質?這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的性質。
方才還亂亂哄哄的婚宴大廳,一下變的安靜無比,幾乎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更是無一例外的集中在了李牧的身上。
感受著那些復雜各異的目光,李牧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通常在這種場合,隱藏身份的大人物公開身份,一群雞零狗碎的龍套震驚趴地,是很正常的路數,李牧更是不會介意拿自己的身份背景來風光一把。此前的二十來年,他一直都是這么干的。
但是,今天卻是一個相當糟糕的場合。因為有一個人在場,北門白雅。
賓客里還有不少北門家族的成員,李牧并不介意被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和北門家有些不愉快,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當眾圍毆他。
可李牧不介意所有人,唯獨介意白雅。
這個女人不僅知道李牧的牛郎兼職,更是還和他簽了一份半年的包養協議。
如果是在其他場合遇到,李牧可以打死不認賬,一口咬定是重名重姓重模樣。可現在這個場合,又怎么可能賴的掉。
李牧心里正七上八下的沒底,不經意間正對上白雅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臥槽,夏島市是一天都不能待了,得馬上走。
現在李牧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局勢是什么樣子,腦子里只有自己的牛郎包養協議,以及北門家那兩個大噸位雙胞胎。
但是走歸走,不能就這么走。
李牧摸了腮幫子,疼的吸了口氣。
9的身體素質不會讓李牧輕易受傷,可那拳腳是實實在在打在身上。大傷沒有,小傷還是蠻疼的。這么多年下來,李二少爺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被一群人圍毆。如果就這樣簡簡單單算了,那李二少爺以后還要不要混了?之前低調是因為要藏著身份,可現在都已經公開了,又哪里還需要顧忌。
而且李牧更是尋思著,趁著這個機會當著白雅的面,把自己最不靠譜最混蛋的一面展示出來,說不定還能讓北門家那倆胖妞斷了念想。
于是,二世祖李牧,在這一刻起,徹底揭開了封印。
“沒錯,本少爺就是李牧!姓石的,你說今天這事怎么算?”李牧努力的挺直腰桿,卻不慎牽動被圍毆的傷勢,疼的一陣呲牙咧嘴。
不過這個明明很狼狽的表情,在其他人看來,卻是猙獰暴虐的表現。一個紈绔二世祖的形象,躍然于眾人心頭。
“周局長。”石全海看向周遠,面色凄苦無比:“今天這件事,一定是誤會了。”
知道這個滿身鞋印的家伙就是李牧,石全海恨不得被打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石全海有算計軍部特工的膽子,也敢拿夏島市的安危來脅迫政府。但他是真的不想招惹李牧,尤其是在現在這個關頭。
做別的事情都有利可圖,可唯獨惹上眼前這個家伙沒半點好處。現在局面僵持一觸即發,任何不確定的因素都可能導致事態更加惡化。
石全海面對周遠的態度非常強硬,但他強硬是為了給石家爭得一線生機,不是真想撕破臉。可現在把署長的兒子給打了,這臉不用撕就已經很破。
現在石全海只希望周遠能顧全大局,千萬別借題發揮公報私仇。李牧挨揍是私事,充其量是官宦子弟爭風吃醋。可要是和石家的案子強行扯上關系,那就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再無回轉的機會。
“喂喂喂,挨揍的是我,你瞅別人干個蛋。”李牧伸手揪住石全海的胡子,強行把老頭子的視線拽了過來。
“李,李公子……留情,手下留情……”石全海疼的直哎呦,石家眾人更是一陣驚怒,更有人想上前來攔李牧。
這里是石家的主場,石全海是石家的家主。哪怕你打一拳呢,也比這樣拽著胡子的樣子好看。被扯著胡子彎著腰,下巴又往上翹翹著,就好像拽著一只什么似的。
不過石全海,卻忍著痛制止了其他人。
疼是真疼,丟人更是丟人,但石全海心中卻是竊喜。因為李牧的霸道舉動,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
“千錯萬錯都是我石家的錯,只是今天這事確實是個誤會,李公子千萬別往心里去。”石全海連連道歉:“只要李公子能消氣,即便是把老夫的胡子扒拔光也是無妨。”
一邊說著,一邊又示意人把石明華帶過來:“還有這個混蛋,是殺是剮都是您看著辦,我石家卻不會袒護!”
石全海雖然是做戲,但石明華是真的害怕。畢竟他也算是二世祖,李牧算是這一行的龍頭老大,不害怕才有鬼。站在那里抖成一團,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雖然石家不能和李家相比,但大小也是夏島市的頭號地頭蛇。面對一個出了名的二世祖,家主的姿態低到這個份上,所有人都覺得已經足夠了。更有些不知情的人,心中生出對石家的同情。
人心就是這樣微妙,強勢的一方雖然強勢,但弱勢更容易獲取同情。李牧是挨揍的一方,可因為顯赫的家世,再加上婚禮鬧場的行為,很容易就被認為是他挑事欺負人。至于更深層次的東西,很少有人會去思考深究。
看著滿臉愧色的石全海,周遠的眼睛不僅瞇了瞇。
不愧是能讓家主都感到棘手的人物,真是能屈能伸啊。在二少爺被打這件事上,本來是石家被動。可讓他這番表演下來,反倒讓石家站上了道德制高點。
本來如果對石家采取強制手段,就很容易被視為政府對地方宗族的清洗。現在加上二少爺的事,只會讓這種清洗更加真實可信。如此一來,更不好對石家動手。
不過周遠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并沒有對李牧提醒什么。
他是來協助李牧的,一切以李牧的意志為主。況且相對于李玄通對兒子的賞識,周遠對這位二少爺更是有著盲目的信心,甚至一絲絲崇拜。
能在彈手之間就治好他的暗傷,更直接讓a的源能等級提升至s級。石全海固然是老奸巨猾,可又怎能和二少爺相比。
二少爺上吧,你行的。
在周遠滿懷期待的目光下,李牧認真的瞅了石全海兩眼。
“拔光胡子也無妨,這可是你說的哦。”
在旁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李牧突然伸手猛的一拽,石全海嗷的一聲慘叫,下巴頓時變的清潔溜溜。
胡子,真的拔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