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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魏公公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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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不能不驚詫,自他為太監以來,便嚴于律己,從不曾干那貪贓枉法、欺男霸女之事,對百姓更是親之愛之,始終與百姓打成一片,更是時時刻刻將“為皇爺服務”和“為百姓服務”這兩個宗旨當作自己為人處事的基本原則,毫不夸張的說,若當下宮中要評模范太監,他魏公公絕對能夠高票當選。

  然現在,卻有個婦人在大街上公然咒罵他魏公公,要老天爺打雷劈死他魏公公,這讓魏公公驚詫無比的同時也是十分委屈,為了弄清是怎么回事,他老人家立時命左右停轎,爾后吩咐東廠的試百戶齊祥芳帶人去看看發生何事。

  與此同時,又有鎮守衙門人員見婦人驚擾到魏公公,忙遣人處置。齊祥芳稍后來報,說是大街罵人的乃是泗塘鎮上的一張姓婦人,其已將人抓了移送鎮守衙門處置。

  吳淞這一片自從蘇州府脫了籍隸了海事特區后,境內民政事務現都由鎮守衙門負責。這民政事務自也包括刑律等事。

  不過這是特例,其余各地鎮守中官卻是不問民政刑律等事的,如南京鎮守太監(內守備廳)不涉南京刑部事,大同鎮守中官不問大同知府事。

  吳淞這里皆由鎮守衙門負責,最大的原因便是大明皇帝親軍的存在令得應天巡撫、蘇州知府無法過問特區之事。

  這也是魏公公所希望的“獨立”性,唯有特區獨立于舊有體制,方能發揮更大的作用。當然,既特區尋求“獨立”,那么治下軍民事務鎮守衙門便理當承之。

  特區刑律這一塊便是由鎮守衙門分巡檢萬和負責的,此人原是直殿監的奉御,掌監中事犯文書錄入事,到了特區這邊管刑律,也算是半個專業對口。除了這萬和,兩個衙門上上下下也真是找不到第二個精通刑名事務的。人材方面,魏公公還是短缺的很。

  “抓人?”

  魏公公對此卻感到有些莫名奇妙,“為什么要抓人?打人罵人這種事咧,民間常見,大多因氣盛不平所致。那婦人當街罵咱家,肯定是事出有因,咱叫你去看看,是叫你問問那婦人為何罵咱,可不是叫你去抓人。”

  齊祥芳這才意識會錯了魏公公的意思,把事辦錯了,忙道:“屬下這就去把人放了。”

  “當然要放,不過罵幾句哪能把人抓了呢?咱大明律可沒不許人罵人的。”

  魏公公點了點頭,又吩咐齊祥芳道:“這樣吧,你把那婦人帶到咱家這里來,咱家須得問問她話。這好端端的就要老天爺打雷劈死咱家,她這是對咱家有多大的恨咧?”

  對于人民內部矛盾,魏公公向來提倡以解決問題的實際態度去化解矛盾。對于非人民內部矛盾,魏公公則堅持以解決人來解決問題這一方針。人沒了,自然也就沒有問題了。

  “是,廠公!”

  和別人對魏公公的稱呼不同,齊祥芳始終以魏公公在京中暫代東廠太監職位相稱。當下就去帶人,很快,便將那張姓婦人帶了過來。

  張姓婦人看著約摸四十左右,頭發蓬松,像是好多天不曾梳洗,身上的衣服更是臟的很,若粗看還以為是哪里的乞婆。

  “這位大嫂,你過來,過來嘛...咱就是你罵的那個狗太監咧,不過你不用害怕,到咱家面前來說說,你到底為啥子要罵咱家咧。”

  魏公公態度很是和藹,他老人家也從來不在人民群眾面前擺公公的譜,抖太監的威福。只是那張姓婦人顯是受到東廠番子的驚嚇,這會人還處于驚恐之中,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哪里敢上前去和她方才罵的狗太監說話哩。

  魏公公見狀心有不忍,但也不便斥責齊祥芳等人,細打量這張姓婦人,見其面容十分清瘦,更有病色,想到先前她所罵之言,心中便有了些數,于是輕步上前,吩咐左右去搬把凳子來。

  “大嫂真的不必害怕,咱家不是吃人的猛獸咧。世上事,必有困果,你既當街罵咱,想來定是咱哪里做錯了。但你若不說出來,咱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哪里錯了,那樣一來,你就是有再大的委屈,天大的冤枉,咱也還不了你公道啊。”

  說話間,魏公公竟然伸手扶那張姓婦人坐到凳子上,此舉讓聞訊而來的鎮守衙門人員都面有慮色,而遠處圍觀的百姓見了則都有些激動。

  張姓婦人本還處于驚恐和渾噩之中,但聽了魏公公所言,卻是一下驚醒,她怔怔的看了眼面前的年輕人,抖抖索索的坐到了凳子上。內心直覺這魏太監怕不是壞人,若是壞人的話,怎會對她這么好呢。再想剛才自己在街的咒罵之語,不由感到內疚,不斷地責備自己,紅著臉抬頭大著膽子說道:“這位公公,方才是我不好呢…我不應該罵你…”

  “沒有什么該不該的!咱若做錯了,就該罵!”

  魏公公擺了擺手,親切的對這張姓婦人道:“大嫂也千萬不用難過,更不要感到害怕,你現在就告訴咱為什么罵咱,若是有什么困難,咱家幫你解決。總之,咱家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就大膽的和咱家說心里話,你若不說心里話,咱家怎么才能和你們百姓一條心吶!”

  言畢,又一臉正色道:“倘若大嫂真的受了冤枉,受了咱家下面人欺負,也不用怕,都說出來,咱家別的做不到,但替你討個公道,出口惡氣還是行的咧!”

  這話叫那幫鎮守衙門的人聽到后,個個色變,就連向來老好人的分守張華聽著,都心下忐忑起來。

  “公公,我有冤,有惡氣!”

  魏公公的這番話觸動了張姓婦人的心,尤其是其態度鮮明的表示讓她備受鼓舞,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對魏公公道:“公公,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可我兒子叫人殺了,兇手不但不償命,還一點事也沒有,這一口氣我實在受不了!...”

  想到兒子的慘死,張姓婦人忍不住失聲嚎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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