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好端端的想要投資這個企業?這都什么年代了,他還在搞BP機,很明顯沒前途的嘛。”
濱海辦公室里,吳三手一臉不能理解的問梁一飛。
說來也算是巧了,梁一飛之前也在心里笑話這個來推銷‘BP機業務’的企業,甚至還聯想到了韓寒的那部電影乘風破浪。
關鍵就在這部電影的聯想,一開始沒注意,后來忽然想起來,電影里還有個小角色,一個程序員離開了小鎮去外地發張展,這個小角色的原型就是后來鼎鼎大名的滕訊馬華滕。
這一下頓時就全想起來了,難怪說有哪里覺得不太對勁了,根本不是什么過時的BP機業務,而是在遙遠的印象之中,馬華滕最初就是干這個什么‘移動尋呼’,沒賺到錢,后來又搗鼓出OICQ。
連忙把吳三手叫過來,問他當時那個打電話來推銷的企業叫什么名字,吳三手每天要處理這一類的‘小事’數不勝數,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叫做什么‘訊’,梁一飛頭皮一麻,可不就是訊嘛。
還好,企業內部有規定,這一類外務通話都有記錄保留,查了一下,果然是一家叫做‘滕訊’的公司。
梁一飛親自打電話過去,接電話的不是馬華滕,而是一位叫做章志東的,這就更加沒有任何疑問了,梁一飛雖然不是特別清晰滕訊創業初期的歷程,但是那幾個鼎鼎有名的大股東,創始人,還是如雷貫耳的。
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剛才回電話,婉言拒絕了自己的投資。
“記得上次我們去鵬城吧,我看到過這個公司的一款產品,覺得理念比較超前。”梁一飛瞎話隨口就來,說:“計算機軟件這個東西,技術難度不高,關鍵就在設計理念上,理念超前,能先一步抓住市場,就很有搞頭。”
“哦哦哦……”吳三手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其他事他這兩年是歷練出來了,可以獨當一面,可說到計算機、互聯網、軟件這些玩意,不要說他,整個濱海市,包括那些大學里的專業老師,也沒幾個敢說就一定特別懂。
至少梁一飛講得這些模棱兩可不清不楚的話,聽上去是沒毛病的。
反正梁一飛做投資也不是第一次了,吳三手也就沒多想,只說:“那要不要再派人去鵬城,跟對方接觸一下?”
梁一飛想了想,搖搖頭說:“不用。上趕著不是買賣,我也就那么一提而已,想布局一下未來互聯網和計算機事業,做這一行的人多,他們真不愿意就算了。”
真不愿意當然是不行的,也不能就這么簡單的算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上趕著不是買賣,既然對方已經拒絕,那再大張旗鼓的非要入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未免太過于著痕跡,且不說會不會引起外人的懷疑,恐怕連滕訊自身都會懷疑自己的動機,最后反而難以成事。
回頭想想,這次自己主動打電話,一開口就提入股,其實都有點孟浪了。
等一等,別的企業梁一飛不敢說特別清楚,滕訊的創業史后世一向是被當作雞湯寫爛了的,他很清楚,并不是很順利。
有了今天這一遭,未來滕訊缺錢的時候,很可能會主動找上門,或者隔段時間,再制造一個不那么突兀看起來比較合理的機會,重新接觸。
再說了,做互聯網的,的確不止滕訊一家。
“老王上次說什么來著,他們要去每個分校考察?”梁一飛問吳三手。
“是啊,這個老王,事太多,非說光看文件表格不行,要把每家分校都實地走訪一遍,確保數據真實。”吳三手搖頭說:“搞得好像我們騙他一樣。”
“這個別怪他,是我跟他要求的,第一家企業上市,一定要把工作做扎實。熟歸熟,工作歸工作,他是對他負責,也是對我們負責。”
梁一飛用手指輕輕在桌上一點,笑道:“這樣,我這個當老板的,還真沒怎么去過分校,他去幾個大的分校的時間點落實之后告訴我,我有空陪他一塊。你依舊留在濱海。”
“好,我讓他盡快拿一個行程表出來,根據你的時間來安排他的進度。”吳三手笑道:“這個老王不能太順著他,什么都由著他,他不知道多能折騰。”
吳三手這話不是隨便說說,講王自衛‘能折騰’確有其事,有時候把梁一飛都要調動起來,跟著他的節奏走,可偏偏好多事,并不是太重要的,又耽誤梁一飛的時間。
上次開會,梁一飛甚至當場發了一次火,那次發火,有一小半是太累了起床氣,有一小半,就是發給王自衛看的。
后來想了想,就沒朝著這條路子繼續深入下去,王自衛這個人,要說是真正推心置腹的朋友,當然還不到那個份上,但如果說只是一個合作伙伴,或者是濱海市眾多玩伴、人脈、跟著自己后面混點好處的,那又淺了。
畢竟這是多少年的關系,梁一飛自己做生意,第一單就是和他談的,當初真正大家都還是窮人的時候就結下了交情。
這么多年下來,事業是越來越大,打交道的人、手下的人,越來越多,雖然依舊還算年輕,可是,在自己面前,能夠真正沒有心理負擔,以朋友的方式平等對話的卻越來越少,每個人都對自己有所圖,每個人和自己說話、辦事,要么小心翼翼,要么保持著微妙的分寸感。
王自衛也是,但要比其他人好得多。
畢竟,他還敢于‘折騰’自己。
只要是無傷大雅,梁一飛想想也就有他去了,顧文明忙著新時代,其他幾個算得上朋友的各有各的事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多一個敢于‘折騰’自己的人,有時候更讓自己覺得,身邊沒有那么冷清和孤單。
這大約也是和袁欣然走得比較近的原因之一。
這次讓王自衛安排好行程,和他一起去各個分校,還有個很重要的工作。
股份分配。
新時代要上市,新時代各個分校的負責人、核心管理層,甚至包括一些明星老師,這些人都是跟著有利可圖的。
想一個人吃獨食,最后結果只能沒人捧你場,所謂的培養主人翁意識,也不能說是有錢我拿來,有活你去干,時間久了,誰還幫你賺錢?
但是怎么去協調、分配,甚至是妥協、逼迫,這是一門學問。
把這個蛋糕分到所有人都滿意,那是不可能的,梁一飛要做的,是分配蛋糕的方案,大多數人不反對,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和顧文明商量過,他一個人做這些,未免有些吃力,加之,他是新時代的直接負責人,平時和下面這些干部直接打交道,有交情、有矛盾、有恩也有怨,各種錯綜復雜的關系在一起,如果全部由他來拍板股權分配,哪怕無私也有私。
梁一飛是大老板,平時不露面,神秘感反而帶來了更多的權威,做好人可以顧文明來做,做惡人,做狠人,梁一飛出面更加合適一些,要讓員工們感覺到,大老板可不是個好說話好糊弄的人,倒是直屬領導對我們不錯,這樣更有利于后面企業發展。
安排好行程,目前五個大分校,首都、滬市、杭城、金陵,包括濱海,需要一一走訪,新成立不久的江城分校、特區兩個分校,剛把架子搭起來,還沒有正式投入招生教學,可以暫緩。
前兩站沒什么問題,首都分校用的人是之前顧文明的老班底,滬市分校也是才成立不久,負責人很年輕,可以說都是梁一飛和顧文明的死忠,這樣的人,梁一飛怎么說他們就怎么辦,梁一飛和顧文明也不會虧待他們。
濱海這頭問題也不大,一方面,這里更是老班底,另一方面,濱海和其他幾個城市相比,畢竟要落后一些,眼看著其他大分校紛紛崛起,濱海分校的人,本就有些緊迫感壓力山大,這時候誰都不敢給梁、顧添亂。
沒想到,在資格最老的金陵分校出了個麻煩。
到金陵分校的時候,已經是1999年元旦之后了,學生放假,把校長和管理層、骨干老師召集起來開得一個會議。
校長白松是個老同志,年紀比顧文明和梁一飛都大一輪以上,今年四十多了,是當初新時代在濱海第二期就招進來的老師,資格老、功勞大,人也比較穩重,所以開設第一家大型分校金陵分校的時候,才會讓他帶隊。
幾年下來,金陵分校也經營的紅紅火火,對得起它新時代第一家大分校的地位。
但是在談到股份分配的時候,白校長明確的提出了反對意見。
而且這個反對意見很讓人頭疼,不是要股份多少的問題,而是認為,新時代的幾個大分校,應該都從屬于集團公司,但分割各自上市。
理由是每個大分校,自身就是一個可以有閉環的公司,同時經營都非常良好,輻射下面大區若干小分校,完全滿足上市的要求,如果分割上市,可以給集團和個人都帶來更大的利益。
這個話乍一聽沒毛病,但是仔細一想,壓根就是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