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中的部落,雖然貧窮,但若想留在此地生活,融入部落之中,卻是需要引薦擔保的,這也是一種常見的聯保措施。并不是隨便來個人,就可以在這里理所當然的住下。
聯保的事很順利,王保,也就是木蘭的舅舅,發現一貫辦事拖沓,喜歡挑三揀四的三位族中長老這次很高效很通人清,很快就通過了青年的留居申請。
木蘭部落并沒有嚴格的官僚體系,族中大事都是由三位最年長,最德高望重,也最富有的三位長者共同商議決定,還處于一種朦懂的啟智階段后期,這在紅水河以西廣闊的荒原上很普遍,類似的大大小小部落無數,和紅水河以東的文明幾乎是兩個世界。
“中則兄弟,你運氣真不錯,今日三位長老都很好說話呢!”
王保高興的對青年說道,辦事順利他也覺的自己很有面子,這個青年的名字叫李中則,這是剛剛在部族大帳聽他自己說的,也沒人去搞清楚這到底是不是真姓名。
李中則,其實就是李績,跟著王保敷衍了幾句,哪里是好說話了,他在進部落的第一時間,就找到了幾個長老,送上了豐厚的禮物錢財,這才有后來的順利,賄賂這種事哪怕在原始社會都有其存在的土壤。
這是他來到流亡之地的第三個月,蟄的傳送非常安全,無痛無暈,唯一的問題就是離目的地太遠,未知的環境也不好御劍天上,正好一路行來觀察風土人情,勢力分布,走了二個多月,才來到這片邊陲荒原,也總算是能給自己杜撰了一個好歹能說的出口的身份,其實這地方也沒人來管這些。
流亡之地,沒有國家,偏僻一點的是部落,繁華一些的則是城鎮,部落的組成基本是原住民土著,他們延續著上萬年的古老生存方式,固執而頑強;城鎮基本就是修真的世界,修士及其后代,以及無數來到城鎮想要改變生活的部落人。
沒有海洋,這里就是一片純粹的陸地,比青空任何一個洲陸都要大的多的陸地;相對來說,這里的人口有限,李績一路走來,大片大片荒蕪的原野,無人開墾,顯然,這地方的修士并不注重民生,他們只專注于自己的修行,而把普通凡人視為另一個種群。
就象現在的紅水河兩岸,岸西是原始落后的部落聚集地,岸東則是肥美富饒的修真世界;李績能感覺到有巨大的法陣存在,從岸西抽取地脈靈機滋補岸東,
這種損人利已的方法其實在青空也是存在的,比如對外一貫溫和的崇黃真觀,但崇黃抽取地脈靈機的手法高明,而且絕不竭澤而漁,而是有取有送,讓崇黃周邊地區地脈靈機的減少始終處于極低的水平,是個長久的法子,不過在流亡之地,修士們可沒這么多的顧忌,純屬粗野的掠奪式抽取,這也就造成了紅水河西植被草木越來越稀少,連野獸都不愿意留在西岸。
部落人,在紅水河東的人們看來,就是賤民,螻蟻,部落人被禁止跨過紅水河,這也就是他們越過河水捕獵一頭受傷的駝牛都要提心吊膽好幾天的原因,如果運氣不好,或者對岸有人較真,部落人是真的會負出生命的代價的。
李績的目的便是奚木蘭,這個女孩子現在當然還完全記不起來前生的過往,但李績能確定,因為這次蟄難得的給了他一個非常明確的目標。
他也很發愁,愁的是怎么處理豆腐莊的這一生,難不成真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待一輩子?
如果奚木蘭只是孤零零一個,那就很好解決了,帶走她,找個繁華的城市,給她最好的生活,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上的,給她一個家,陪她成長,然后在這個過程中去干些屬于自己的事。
可現在,奚木蘭雖然是孤兒,卻有一個愛她養她的家庭,而且這孩子看起來雖小,但短短的接觸中,卻能看出她的性格堅強有主見,一如前世的豆腐莊。
這樣的情況讓李績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帶走她,那不是親人,而永遠是仇人了。
好在李績也不急,他有充足的時間來通盤考慮,仔細安排,這第一步嘛,就是先在這鬼地方安頓下來。
長老們給李績指定了一塊區域作為住所,至于帳篷,就需要自己想辦法了,不過這難不倒李績,來這里之前,他也兌換了一些這個世界的貨幣,在流亡之地,金銀是沒有意義的,只有靈珠才是通行整個流亡地的硬通貨,象荒原這樣的地方,人們更習慣于以物易物,但象長老這樣見過世面的部落人,靈珠也是他們的所愛。
怎么扎帳篷?其實也不需要李績擔心,部落所有的孩子都站在他的一邊,幾個拙劣的戲法后,大,小孩子們就開始了他們的勞作,熟練而精準,這是他們做過無數回的事,在這方面,李績完全就是個門外漢。
比如,如何打底?帳篷內可不是鋪張毛毯就能將就的,荒原凜烈的風,透骨的寒,會穿透地底反涌上來,所以,需要先挖淺坑,再墊黏土,鋪以荒原特產的棘棘草,最后再在上面鋪上油氈,毛毯,只有這樣,荒原部落人才不會過早的患上老寒腿,失去在荒原行動的能力。
還有其他,比如窗朝何向,獸糞何處燒,如何通風,樁子下在何處,如何拉緊帳篷等等,雖然作為修士,這些擔心都不放在他的眼中,但既然住在這里,總不能顯的太過與眾不同。
物質都是從幾個長老家里搞來的,相比昂貴的價格,東西雖然有些假貨嫌疑,但李績也不在乎,畢竟,就算是長老們家中的假貨,也比大部分諸如王保這樣的普通部落子民家中要講究的多。
木蘭和二皮是其中最忙碌的,里里外外,都給他收拾的干干凈凈,不到半天時間,一個半新的家就這么出現在了部落數百頂帳篷中間。
每一個孩子,都得到了李績一粒糖果的獎賞,這讓孩子們歡天喜地,木蘭和二齊各得二枚,李績告訴他們是給他們年幼的弟弟們的,這讓兩個孩子在眾多孩童羨慕的眼神中滿臉通紅,腰桿挺的筆直,驕傲的就象荒原上不畏風寒的云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