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神秘,哪怕有圣杯加護,蘇格也無法與圣杯溝通從而發動圣杯的能力。
此時此刻,他就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原本的容貌,屬于蘇格·索托斯的一切走在這危機四伏的都城。
陽光和煦,氣候宜人,蘇格漫步走在寬闊繁華的大街上,抬頭看了看萬里無云的天空,瞇起眼睛,好像整個人都在迎合著陽光,享受這陽光一般。
“現在自己看看,這個世界的天空并不是地球的蔚藍色,藍色中還有一抹淺淺的綠色。”蘇格有了新發現。
當初哪怕是乘坐不朽巨龍在空中翱翔,他都沒有仔細注意過這天空。
此時如同發現了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一般的孩子,蘇格十分純真且滿意的笑起來。
路過的行人看著對著天空傻笑的蘇格眉頭微皺,嘴里嘟噥道:“這是誰家的傻孩子?”
蘇格并不在意這些東西,他雙手放在身后,優哉游哉的走在已經走過很多次的大街。
一邊走,蘇格細細品味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他發現街道鋪青石板轉有著特殊的波浪紋理,材質宛如大理石般堅固。
他還發現街道四周的建筑物十分的整齊,正南正北,東西平齊,兩條交叉的十字路溝,彼此絕對的垂直,沒有一絲偏差。
他還發現道路兩邊的樹木雖然大體看一模一樣,但確是兩個品種。
這兩種樹唯一的區別是樹葉的根部,一種是有著三角形的脈絡,這樹叫三月葵樹。
另外一種與三月葵樹十分相似,但它書頁根部并不是三角,而是菱形,這書叫四靈葵樹。
這兩種書被混合的種在一起,如果不靜下心自己分辨的話,完看不出任何區別。
“細節決定成敗,急急匆匆應付了事,有什么意義呢?”蘇格蹲在一顆樹下,輕輕放下一片樹葉,正好被一只路過的螞蟻看到,高興的扛起這一片脆嫩完整的樹葉,搬向自己的巢穴,獻給自己的蟻后,獻給自己的族群。
三月葵樹被稱為女神對于大地的恩賜。
而四靈葵樹則被人為是女神的褻瀆之物,是模仿女神恩賜的卑劣存在。
在這次種植如此多的三月葵樹,圣血教會必有深意,很有可能在形成一些術式。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這杯當做符陣紋路的關鍵之物中,隱藏著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的細小裂痕。
對于這些,蘇格沒有興趣去管,他此時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蘇格蹲在這里笑瞇瞇的看著慢慢遠去的螞蟻,喃喃說:“哪怕是種群再弱小,再脆弱,也擁有活下去的資格與價值,螞蟻如此,人類亦是如此。”
蹲了半個小時,蘇格敲了敲腿站起來走一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神秘離去,魔藥對于身體的改造也都消散,過去的強壯身體也都恢復普通。
此時,他兩個腿麻的失去知覺。
“怎么了?小伙子?”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
蘇格抬頭看去,看到一位穿著一身藍色背帶褲,老舊格子襯衫,頭上戴著遮陽帽,一手拎著水桶,一手拿著魚竿的老者戴著關切的看著自己。
老者看上去應該有七八十了,須發皆白,滿臉的皺紋,寬大的骨架佝僂了不少。
雖然很老了,但精神頭似乎不錯,雙目神采奕奕的。
蘇格笑了笑說:“我沒事,先生。剛剛蹲在那邊時間長,腿麻了。”
老頭哦了一聲,一屁股坐在蘇格身旁笑著說:“你們這群年輕人啊,真是不懂的珍惜自己的身體。再過幾年你們這年輕人都比不上我們這些老家伙。”
蘇格笑了笑,看著街道上這些衣著整潔靚麗,匆匆來往的年輕男女,說道:“這是一個快速的時代啊,快的讓人無暇顧及其他東西。或是金錢,或是知識,或是地位,或是權利。人們眼睛中只有這些,所以他們就忽視了很多其他東西,甚至包括自己的身體。”
老者跟著一笑:“或許像我這種老東西,什么都沒有,就剩下這一副衰老的身體,所以才好好珍惜吧。”
蘇格揚了揚下巴,看著他的魚竿說:“至少你還有它。”
老者看著手中的魚竿,哈哈大笑起來:“是啊,我還有它。”
說著,他一臉喜愛的摸著手中那一根看上去已經很老舊的魚竿。
蘇格并沒有急匆匆的告別老者。
如今他相信,一切的因都會結果,一切的業也都會償還。
“您準備去哪釣魚?”蘇格好奇的問。
老者轉頭指了指不遠處的老護城河說:“就在那片,今年的潮汐比較早,一大批海魚順著港口游進內河,前幾天老護城河和內河打通了,那片內循環的死水也終于有了新的生機。”
蘇格順著老者的手指向遠眺望,結果卻并沒有看到自己所希望看到的景象。
恍惚中他啞然而笑,遠離神秘的他,已經無法在用強化術強化自己的身體機能。
“一起過去看看?”老者站起來,發出了邀請。
蘇格爽快點頭,問道:“我來幫您拎桶吧!”
老者笑呵呵的搖頭:“我可還沒到那種衰敗的模樣,倒是你年輕人,我看你臉色有些虛白,身子孱弱,可不要讓酒色掏空了身體,不然到老了,苦的是自己。”
蘇格有些意外的問:“您是一位醫生么?”
就是如老者說所,蘇格昨天剛剛被某個磨人的妖精給掏空了。
老者邁開步子走在前方道:“我只不過是一個退休的老鐘表匠,現在像你這樣不懂節制的年輕人太多了,見多了自然就知道。”
蘇格嘆了口氣:“并不是每一個年輕人都擁有那么好的自控能力。如果人們都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的話,這天下早都太平了。”
老者聽完有些意外的仔細打量蘇格一圈,看著蘇格那緩慢踱步的姿勢,平和的神態,深邃的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年輕人,反而像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歲數的老頭。
“年輕人,你是做生意失敗了?還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擊?”
蘇格此時的樣子,給老者一種遭遇挫折之后自暴自棄的感覺。
蘇格笑著回答:“您也可以這么理解,在前天的晚上,我失去了我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
看著蘇格此時的模樣,老者估摸著說:“看得出來,你曾經應該是一位很有地位的人物。”
蘇格笑了笑沒說話。
“時間不能倒退,人生也不能重來。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沒有必要繼續糾結,迎接新的人生才是關鍵。”老者語重心長的說。
蘇格漫步跟在老者身旁笑呵呵的說:“我現在已經在迎接新的人生了。”
老者聽聞一愣,隨之笑道:“今天天氣不錯,是一個釣魚的好日子。”
“什么?大人出門了?”卡斯聽到貝蒂的話,神態滿是震驚。
貝蒂愣了愣:“有什么問題么?”
“你……”看著貝蒂懵懵萌萌的樣子,卡斯臟話都卡在喉嚨里,又咽了回去。
深吸一口氣,卡斯解釋說:“大人的肖像在圣血教會廣為流傳,是通緝犯。失去神秘手段的大人,已經失去了偽裝的方法,他這樣出去非常容易被人發現。”
聽到這,貝蒂眨了眨大眼睛,徹底懵了。
“你守在這里,我現在就去找。”卡斯說完,轉身身體如一陣風般跑了出去。
在卡斯尋找蘇格的時候,蘇格正在老者悠閑的釣魚。
蘇格是完的新手,并且沒有工具,此時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聽著老者的侃侃而談。
在兩個人不遠處,兩個警察和神職人員正在鬼鬼祟祟的看著這邊。
“應該是他,沒錯了吧?”一位健碩,一臉絡腮胡子的警察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照片。
這是蘇格還是主教時期的肖像。
“樣子雖然發生了一些改變,不過確實沒錯。”一旁的同伴說。
神職人員低聲道:“這個加入邪教的叛徒十分的危險,你們兩個不要貿然行動,我現在就去通知總部。”
“好!就算付出生命,我也不會讓這個家伙繼續逍遙法外。”健碩警察眼睛中充滿了堅定和果決。
教會給他們的情報,蘇格是一個圣血教會的叛徒,之后加入邪教無惡不作,畜生不如。
聽到這些,兩個正直敬業的警察自然對蘇格無比痛恨,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把蘇格直接槍斃。
這邊神職人員悄悄的跑出老遠,釋放了暗中的聯系使魔。
釋放之后他還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格,生怕出現什么亂子。
畢竟蘇格的“兇名”在這群不知道真相的底層神職人員中妖魔化了。
比如看一眼就發瘋,說話就可以把人殺死,甚至于可以從夢中殺你家之類的。
這些不斷被扭曲的傳言讓這些神職人員十分害怕。
甚至于他們都不知道蘇格一身神秘已經散去。
“發現了!發現了!發現他的蘇格·索托斯的蹤跡了!”在確定蘇格已經失去神秘后,教會已經將對于蘇格名字的屏蔽給撤銷了。
正在忙碌的勞里頓時神態一震,轉身快步沖出去:“在哪?”
“老護城河旁,正在和一個老頭釣魚。”
“那個老頭是誰?”勞里拿起自己的秘寶問。
神職人員都已經調查清楚:“老頭叫查理·卓,是一位退休的鐘表匠,他的父親也是一位鐘表匠……”
神職人員詳細的介紹一下,最后勞里發現這個老頭和蘇格沒有任何關系,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變成普通人就像混跡在人群中么?”勞里眼中帶著寒光,帶著人迅速離開。
教堂中,看著勞里離開的方向,十幾個神職人員聚集在一起,彼此相視一眼后低頭沉默。
他們無法將那天晚上,那一位雄壯神武,堅定善良的人和教會所描述的那個人聯系在一起。
他們所認識真實的蘇格·索托斯,和教會所宣導的完不同。
加之他們的偶像,西涅神父當時所說的那些話,讓他們一直以來堅定的信仰產生了一些動搖。
“我們,這么做,真的是對的么?”十幾個人此時捫心自問,內心充滿了不安和自責。
其他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陷入沉默。
一面是支撐著他們部的教會,一邊是拯救他們,并且放棄自己的一切,擊退邪神的“邪惡異端”。
“我想去問問西涅神父。”一位獵魔人說著,轉身離開。
他們僅僅是沒有感情,并不是沒有黑白曲直的標準。
這是一個開端,幾乎所有人神職人員宛如找了救星,跟著跑出去。
老護城河河畔,蘇格正在笑瞇瞇的看著老者提起一挑擁有銀白鱗片的海魚。
“哈哈,今天果然是一個好日子,這第二桿就釣到了這銀白鰱。”看著在空中不斷甩尾巴的銀白色的魚,老者大喜過望,即將收桿將魚摘下來放進水桶。
蘇格蹲在桶旁,像好奇的小孩子一般看著桶里魚,伸手摸了摸那膩滑冰涼的鱗片,嘴角露出一絲高興的笑容:“這是我來到這里,第一次撫摸這種真實的鱗片。”
鱗片他見過很多很多,然而和鱗片伴隨的,只有恐怖的軀體,扭曲的觸手,以及滿是血液和毛發的尖牙利爪。
這種正常的鱗片,真的是第一次接觸。
“手感要比那些眷族的手感好很多。”蘇格一邊摸,一邊高興的說道。
老者并不知道什么是眷族,笑瞇瞇低頭撥弄了幾下這銀白鰱說:“銀白鰱的生命很短暫,只有一年的時間。他們出生一個月就會成熟,之后從河里中回到大海,等到來年春天交配之后,公魚和母魚會一起回來產卵,之后在他們出生的地方抵達短暫一生的盡頭。”
蘇格收回手看著這細長的銀白鰱:“真的短暫么?或許在我們眼中很短暫,但是在它們的眼中就已經滿足了。出生體會誕生的奇妙,體會江河的洶涌,感受大海的遼闊,之后繁衍后代,最后魂歸故土。它們所經歷的,是我們完不了解的世界。”
抬頭看著面前的護城河:“它們因此地而生,因此地而亡,周而復始,凝聚世界的營養與精華,最后死去歸還,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以生為始,以死而終。”
說到這,蘇格眼睛微微一亮:“這或許就是一種歸一吧!”
“歸一或許并不是吸收和融合,而是一種傳遞,一種償還。”
“源頭的知識被無數人分享,吸收,被分成了無數。如果這些人能達成這種完美的閉環,形成了這種如銀白鰱的償還,說不定那被分裂成無數方向的知識就擁有了歸一的方向。”
“那個歸一的終點,既為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