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埃里的使館,凱琳驅散了其他手下,唯獨將銀發難民留了下來。
凱琳望著她道:“好了,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為什么珍尼的學徒會偽裝成難民混在城中了。你們不是都被敵人害了嗎?”
身份被凱琳說穿,難民也不再掩飾,她放下包在腦后的頭巾,露出那雙屬于精靈的柔軟長耳,還有那頭垂至腰間的如雪銀發,只不過有左側斷了一部分。她是索多菲,珍尼僅剩的唯一學徒。
來時的路上,索多菲心中忐忑不安。凱琳雖然是巡邏兵的領袖,但索多菲不明白她對待此事的態度,也許她早就與法師達成協議,也許她同樣是知情者。除了珍尼外,索多菲不敢輕信任何人。
第一眼見到凱琳時,索多菲不敢暴露身份,反倒是凱琳一眼便認出她來。凱琳在城中閑逛時,索多菲便暗暗觀察她,見她處事不卑不亢,時刻都在向布拉卡達的民眾釋放善意,索多菲也逐漸放松了警惕。
索多菲想起平日里珍尼大人和凱琳的交情,除了凱琳外,索多菲也不知道誰才能幫助她,終于不再隱瞞,將一切緩緩道出:“是羅德放了我。”
“他為什么要放了你?你投敵了?還是說有別的原因?”凱琳狐疑地打量了她幾眼,即便渾身遍布灰燼污漬,也難以掩蓋銀發精靈的出塵氣質,就像是盛開在淤泥上的鮮美花朵,難免會吸引邪惡的視線。
索多菲憤然道:“我不可能背叛珍尼大人!我也從未乞求敵人的饒恕。羅德放了我,只是……為了他的陰謀。”
想起那名亡靈法師,銀發精靈露出復雜的神情。羅德正如傳聞中的那樣殘忍邪惡,按理來說,索多菲應該將一切學徒的死都怪罪于他,但她卻無法這么做。
“陰謀?”聽索多菲說起正題,凱琳也露出感興趣的神情。
索多菲頓了頓,她將雙眼緊閉,不愿回想那歷歷在目的慘劇,不斷顫抖的睫毛,更為她增添了幾分哀傷之色:
“那些被抓走的學徒,全都是被前來營救的法師殺死的……法師們為了讓珍尼大人不受學徒被俘的制約,一心一意幫助布拉卡達,不惜對我們這些學徒下死手,并將一切歸咎到羅德身上,就連參與行動的傭兵也全被滅口……羅德放了我,是為了讓我將這個真相傳達珍尼大人。”
索多菲知道,羅德這么做肯定沒安好心,但她卻不得不這么做,她不能容忍學徒們含冤而死。
聽完索多菲的講述,凱琳面色微變,她起身到靜室外看了看,這才重新來到索多菲身旁:“在我們見到珍尼前,這些事情你最好別告訴任何人……幸好精靈王指派我出使布拉卡達,換成其他叢林守護者,為了保守這個秘密,就算不殺了你,也指不定會對你做些什么。”
索多菲點了點頭,眼中露出幾分暖意,看來將消息告訴凱琳,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凱琳想了想,又道:“那些法師以保護為由,限制了珍尼的自由,禁止任何人與她會面,就連我們這些埃里使者也不行。我們在城中閑逛時,我的人類手下已經探查到了珍尼的所在處。見她之前,我們先去城中的監獄一趟。”
“那些法師……他們把珍尼大人關進了監獄嗎?”索多菲失色道。
“不,他們可是把珍尼保護得好好的,不過那也和關進監獄沒什么區別就是了。我們去監獄見的是另一個人。”凱琳搖頭道。
說完,她也不管索多菲的疑惑,起身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不過你這個模樣可不行呢。”
凱琳拿出了一團樹脂狀的粘稠之物,抹在索多菲的臉上后揉了揉,銀發精靈原本吹彈可破的臉龐變得腫脹起來,就像徹底變了個人一般。
“偽裝在法師面前可不管用,還是這種方法好使。”凱琳的面容同樣一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婦人,沒人能想到這樣一副面容下,藏著的是一位眼神靈動的精靈。
凱琳開啟一道時空之門,與索多菲一同穿過后,來到了魔法之城的監牢外,一位深藍偏紫的傳奇神怪似乎早就知曉她的到來,在此等候已久。有著這名傳奇神怪的帶路,一路上凱琳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我們到了。”來到其中一間監牢前,凱琳望見了被囚禁于此的紫袍先知,先知正盤膝冥想,似乎對外界的一切無從感知。凱琳則看向帶路的傳奇法師道:“感謝你的帶領,埃爾尼神怪主。”
“不用客氣,我很高興埃里中誕生了艾拉戈那樣不計前嫌的崇高法師,只希望主位面蔓延的戰火,不要波及到祥和的精靈國度。”神怪主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盡管告訴我。德肯院長很高興你們的到來。”
說完,神怪主便化作一陣青煙消散,索多菲還在思索當中的含義,凱琳已經來到了監牢門口。
“奧拉克先知,我們是為布拉卡達的延續而來,請你從冥想中蘇醒。”凱琳朝監牢中的先知道。
片刻之后,紫袍先知睜開了雙眼,深邃宏偉的氣息從她眼中一閃而過,她的眼中露出金色光芒,仿佛有著神靈的倒影,但瞬息后便全然消散,只剩下一個形如枯槁的老婦。
奧拉克曾戴上神諭之冠,在數十年前,便做出了末日降臨,列王征戰的預言。
從神諭之冠中,奧拉克感受到了無盡的知識,也看到了無上神跡。那頂冠冕有著一種魔力,會向戴上它的人灌輸世間無數奧秘,直到那海量的智慧,徹底將佩戴者的頭腦攪碎為止。
隨著天使將神諭之冠收回,那無窮的智慧都不復存在,只有在偶然驚醒時,才會有夢回般的景象,殘留在奧拉克的眼底。
“你們是來找我的,精靈?”
回過神來的奧拉克,揉了揉不知不覺間濕潤的眼眶,終于將目光放到眼前兩人身上,一眼便看出了她們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