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肆虐的黑色孤峰之巔,唐奇仿佛一位孤獨的旅人,注視著眼前翻覆的世界。
怪誕鎮,這個名為鎮實則是一個龐大國度的禁忌之地,它容納了不知多少來自不同宇宙、維度、時空的生靈。
包括了普通的種族,也有大量超凡生靈,還有部分萬靈。
這是個無比神奇的禁地,它還有著諸如“故事國度”、“萬靈游樂場”、“時間囚籠”、“我們都是主角鎮”等等別名。
它無比迷人,又無比開放。
只要你攜帶故事而來,你就可以在這里定居,可以永遠沉浸在這里。
某種程度上,只要怪誕鎮不被毀滅,這里的居民也都不會死去。
可惜,被部分萬靈無比喜愛的游樂場在今日被終結了。
動手毀滅它的,是唐奇。
他所注視著的畫面,那些稀奇古怪的建筑在崩塌,各種地形在消失,天穹與大地同時融化,一切都仿佛被戳破的泡影,轉瞬消逝。
“所以我在這個敘事域中擔任的角色是‘毀滅者’,我帶來了末日,帶來了絕望,帶來了仇恨。”
唐奇低語時,他的眼前浮現出億萬張臉孔。
這些臉孔的主人面臨著不同的命運,大部分正在走向死亡。
所謂凡人必有一死,某種程度上是對的。
沒有了“強制敘事”這一強大神性權柄的支撐,怪誕鎮有許多從久遠時代就在這里定居的居民們也就將失去生命,它們甚至無法回歸原來的時空,因為時空早已發生改變,它們即將死去。
還有一部分,它們被驅逐回歸。
以及能強行保留下來的,是萬靈們的投影,以及一些神性生物之類的強者。
唐奇站在同樣在融化的山巔,感受著洶涌而來的恨意。
他并沒有“辯解”,眼前的一切的確是他做的。
幻想權柄,加上從克諾薩厄斯那里交易來的“強制敘事”權柄,就算是一位主宰級神靈進入了怪誕鎮,也無力阻止它被毀去。
不過,唐奇做的并不只是這些。
他所注視的某個死神執掌的敘事域已完全崩解,索普自然是有能力暫時留下來的,但祂不見了,連同祂的三個女兒。
無聲無息,也無人發覺。
祂們的去向?
唐奇其實并不確定,這本就是一次隨機的嘗試。
“三位擁有強烈好奇心和冒險欲望的女神候選,大概率不會錯過這種摻雜了浪漫、愛情、背叛等狗血元素的大事件,不過誰知道呢,她們可能會先去找黑夜女士咨詢,或者因為索普的干預,直接放棄嘗試。”
“也有可能,她們會遵循我的想法,提前去告知奧涅普羅拉,告知我們是光家族,克諾薩厄斯即將提前脫困,讓祂們準備迎接戰爭。”
“不論哪一種,她們都不會被命運婊發現,以神秘君主的名義……我也算努力過了,算是一次彌補。”
就在唐奇心底,閃過這些念頭時。
忽然,崩解的怪誕鎮之上,一尊等同于怪誕鎮本身面積的門戶誕生。
無窮無盡的鎖鏈從里面延伸出來,隨即當初索普曾說過的預言在這一秒成為現實。
門戶被直接撐爆,被囚禁了漫長歲月的怪物,在久遠時代便陷入瘋狂的古神“克諾薩厄斯”,祂嚎叫著從那空蕩蕩的宇宙爬出,祂重新回歸無垠神秘。
祂張開無數張巨口,伸出無數手臂,上面覆著的每一塊鱗片都在閃爍著痛苦、死亡、憎恨的影像,沒有生靈可以逃脫祂的注視,祂獰笑的聲音穿透無窮屏障,進入億萬生命的心靈。
怪誕鎮開始加速融化,還沒有死去、被驅逐的小鎮居民們,紛紛感受到了旋渦般不可阻擋的吸扯之力,它們化作洪流往那巨口中投去。
“憎恨吧,在憎恨中化作我的食物……我好餓啊,我要吃,吃光你們這些蟲子……”
讓諸神不忍的慘劇,即將發生。
那些還駐留著沒有離去的萬靈投影,紛紛想要出手阻止。
不過祂們也很明白,只是投影狀態的祂們根本不可能抵擋一尊脫困的古神。
尤其克諾薩厄斯是“憎恨、蹂躪與奴役之主”,就算跌落了主宰位格,也遠遠不是一群投影可以抵御的,即便祂此刻的狀態不太好,如果有一尊完全體的強力神靈在這里,足以擊敗或者驅使祂離開。
可惜,這里有強力神靈的投影,卻無本體。
所以這些投影沒有及時離去的話,祂們也會被吞吃。
作為混亂邪惡陣營的古神,克諾薩厄斯可不會有絲毫的顧及。
但就在此時,一道聲音突兀響起,奇妙的神性力量爆發,將悲慘的景象凍結。
唐奇,現身在了恢復本來面目,站在怪誕鎮廢墟之上的巨型肥仔面前。
他神色平靜,無比篤定道:
“它們不會是你的食物,我摧毀了怪誕鎮,也釋放了你,已經完成了承諾,你離開吧。”
“轟!”
“卑劣的竊賊,我吃了你。”
沒有任何意外,唐奇的插手使得克諾薩厄斯陷入憤怒。
盡管怪誕鎮的居民們作為囚籠的組成部分囚禁了祂這么多年,但論及憎恨,還是無法與唐奇相比。
這個降臨這里不久的家伙,是個無恥之極的竊賊。
他用卑劣的方法,竊走了祂的“強制敘事”權柄。
脫困的克諾薩厄斯沒有進行任何思索,直接因為饑餓、憎恨而瘋狂,陷入一種“吃了竊賊奪回權柄”的思維中。
束縛祂的鎖鏈幾乎完全崩解消失,沒了阻力,唐奇遭遇的攻擊比那時瘋狂恐怖得多。
他保持的“夢幻主宰之軀”剎那被無數蒼白、臃腫的手抓住,億萬鱗片都在釋放污染,入侵唐奇的心靈,試圖蹂躪他,奴役他,將他往那憎恨國度拖拽著。
這處境,倒是讓唐奇想起之前與起源黑泥的拔河之戰。
不過這次,唐奇并不脆弱。
尤其沒了怪誕鎮對他所執掌諸多神性權柄的削弱,此刻的他是一尊完完全全的偽主宰。
他微微一動念,輕松抵抗住污染,磷光神性觸手將那些臃腫手臂抽爛。
同時,他的腦海中閃過了許多應對方式。
除了幻想權柄,唐奇還執掌著靈魂、知識、生命、火焰、真理等神性,每一種都能給剛剛脫困,無比饑餓虛弱的克諾薩厄斯留下一些教訓。
不過想起之前的交鋒,唐奇很快有了不錯的想法。
他睜著一雙夢幻之眸,與那猩紅雙瞳對視在一起。
“很顯然,你并沒有接受足夠深刻的教訓,我應該再幫幫你。”
“轟隆”
話音落下,唐奇再度化作火焰觸手之神。
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溝通熔爐,他執掌的火焰以及部分太陽權柄加起來,雖然還無法達到熔爐那種程度,但讓克諾薩厄斯回憶一下被燒烤支配的痛苦完全足夠。
怪誕鎮廢墟上,巨型肥仔之神正在被灼燒。
祂不斷掙扎、咆哮,不斷釋放憎恨污染,但祂太過于虛弱,同是未達“主宰”位格的存在,丟失強制敘事域的祂全面被碾壓。
當然,如果祂能支撐著讓唐奇耗盡儲備的神性,祂還是能勝利的。
只是在那之前,祂要受到的傷害太多了。
唐奇在控制住祂之后,甚至做出了秩序陣營神靈不可能做的事。
祂的一條磷光觸手探出,末尾處卷著一枚臟兮兮的鑰匙,正試圖在廢墟上的虛空中開啟一道門戶,那門戶還未完全打開,只是一道縫隙而已,從門后宇宙吹拂出來的氣息,直接讓萬靈投影、億萬居民以及克諾薩厄斯本神陷入呆滯。
惡臭!
到達極致的惡臭,即便是諸神也避之唯恐不及的惡臭。
“萬靈之污宇宙?”
還未離去,形象美麗圣潔的曙光女神的投影驚呼道。
祂原本離唐奇很近,但這一刻祂飛快遠離這個奇怪的,未知的神。
其他諸神投影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小鎮居民們也想這么做,但可惜不行,它們都被唐奇凍結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縫隙漸漸打開,無比污穢的東西要傾瀉出來。
其實大部分神靈都不會被這些穢物傷害,但除了收斂者這種特殊的萬靈,其他神都恨不得遠離。
“竊賊你……要干什么?”
克諾薩厄斯終于又恢復了一部分理智,那些污穢的“萬靈排泄物”其實并不能傷害祂,但不妨礙祂不愿意觸碰它們。
尤其這個時候,唐奇打開這個宇宙,顯然不可能只是為了讓祂沐浴萬靈排泄物。
聽見問題的唐奇,平靜的面上終于露出笑容,毫不掩飾自己幸災樂禍之色的笑容。
他控制著觸手,硬生生掰著克諾薩厄斯的那些巨口,同時滿是惡意道:
“偉大的憎恨、蹂躪與奴役之主,你不是很餓么……作為你的釋放者,我準備好好喂食你,絕對能讓你飽腹。”
隨著唐奇話音落下,曾與克諾薩厄斯見過面的怪誕鎮首批居民。
那十幾位萬靈的投影們,首次發現永恒伴隨著這位墮落古神的憎恨嚎叫,出現了短暫的停滯,也首次看見克諾薩厄斯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恐之色。
“轟”
祂的理智加速恢復,祂爆發出醞釀了漫長歲月的力量,強行掙脫唐奇的控制。
祂一腳將怪誕鎮廢墟完全踩碎,旋即鉆入陡然洞開的龐大旋渦中,祂正式回歸無垠神秘,往不知何處去了。
在祂的身影徹底消失之前,唐奇的心靈深處,也響起了祂從遙遠之地傳遞過來的咆哮嘲諷。
“卑劣的竊賊……你也只是命運女士的玩具而已……你會被玩弄至死的……這是偉大的憎恨、蹂躪與奴役之主的忠告,好好享受你剩余不多的美好時光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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