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觀眾們心底這些紛亂念頭閃過時,那光明國度內,正在被強行轉化陣營的塔卡肯斯坦,雖然依舊跪伏著,但祂仍舊努力高昂著頭顱,發出癲狂嘶吼,唯有“傳奇級”以上的大人物們才能抵御污染,并聽清里面的含義。
這尊初登場時,恐怖到仿佛要毀滅世界的惡神,此刻像極了要被強迫的可憐蟲。
祂的嘶吼無比悲憤,且充滿憎惡意味。
“吼……偉大的主……您卑微的仆人請求……啃噬我……”
當這嘶吼響起,淪為觀眾的大人物們齊齊陷入無言。
他們能聽懂塔卡肯斯坦的“邪神嘶吼”,自然也知曉會出現的結果。
雖然作為破碎、憎惡與混亂之神,塔卡肯斯坦是歸屬于恐怖啃噬者的神靈,二者是主仆關系,但這并不意味著,一旦被“恐怖啃噬者”啃噬,祂還能活下來。
任何神靈,只要被喜歡啃噬同類的恐怖啃噬者吞吃,便相當于是徹底的隕落,哪怕是祂自己的屬神。
而所有對萬靈有所研究的大人物們都知曉的是,恐怖啃噬者不會拒絕這個要求。
“這場戲劇,越來越具魅力了。”
“一如那日光明節時發生的事件,不論塔卡肯斯坦是否會被轉換陣營,都將被記錄新紀元的史冊。”
大人物們感嘆時,愚人船上,作為大人物之一的唐奇,此刻目光完全凝聚在那光明國度之中。
此刻,他感覺自己像是一位“忠實觀眾”,不愿意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為了不驚動光明之主,他并未繼續維持特殊能力。
他僅僅憑借著自己的眼力,看著接下來的發展。
如同所有大人物預料的那樣,面對自己仆從的請求,恐怖啃噬者即刻有了動作。
“吼”
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痛苦的嘶吼,驀地從塔卡肯斯坦那無數張血盆大口中發出。
肉眼可見的,祂那無比龐大,由無數腐爛肉塊縫合而成的惡神之軀開始“塌陷”,那一道道漆黑、污穢的縫合線是塔卡肯斯坦維持惡神之軀的本源,它們具備將一切血肉縫合并消化的力量。
但這一刻,它們成為了某種“餐具”。
縫合線牽引著大量血肉,往內部坍塌,陡然變得透明的污穢皮肉下,一張黑洞般的“啃噬之口”出現,祂開始不斷啃噬著由縫合線送上來的血肉,大快朵頤的啃噬著自己的仆從。
這一切,都被觀眾們看見。
因為光明國度的隔絕,即便是一個普通人類,也能直視恐怖啃噬者的啃噬烙印。
某種程度上,這算是一個不小的福利。
但此刻,無人在意這些。
所有觀眾都被再次反轉的情節吸引去了,沒有幾人能想到,塔卡肯斯坦寧愿被自己的“主”啃噬干凈,也不愿意被光明主宰轉換為祂的屬神。
就在觀眾們聽著一位邪神痛苦哀嚎時,那熟悉的“唯一主角”的聲音又傳來。
眾人甚至在其中聽出了一種戲謔,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
“主說,你當正直,不應逃避。”
讓塔卡肯斯坦無比憤怒的聲音落下時,位格極高的圣光自上方國度照耀下來,逆向污染即刻出現,原本漆黑污穢的縫合線倏然變得圣潔,它們開始牽扯著那些蘊著強大力量的血肉,脫離那啃噬之口。
這一幕發生,觀眾們又愣住。
“這算什么?從恐怖啃噬者的口中,將祂吞下去的肉又摳出來?”
“若這種屈辱都能忍,恐怖啃噬者將愧對祂那讓神靈都瑟瑟發抖的聲名。”
眾人的預感是對的,原本已是強弩之末的啃噬之口,在被光明之主強行從口中摳出食物之后,出現了極端反應。
轟隆!
光明國度,陡然出現劇烈震顫。
即將消失的啃噬之口非但沒有被逆轉,反而開始劇烈膨脹。
眨眼間,一顆占據圣光大海三分之一區域的“黑洞”出現,內里是黑暗,是恐怖。
于是這一時刻,無比詭異的景象發生了。
光明之主!
恐怖啃噬者!
兩位主宰級神靈,圍繞著破碎、憎惡與混亂之神陷入了僵持。
二者,開始爭奪祂的歸屬權。
代價是塔卡肯斯坦遭受神靈也必須哀嚎的痛苦,作為一尊足以毀滅大陸的邪神,祂此刻像是同時被兩頭“巨獸”吞入口中的小獸,并都咬住不放,開始互相撕扯。
如果沒有光明國度,那今夜,神鷹聯邦的數億人類都將面臨瘋狂的結局。
饒是如此,在無垠神秘中,光明國度與啃噬者宇宙交鋒處,肯斯坦哀嚎慘叫的動靜,嚇跑了不知多少流浪生物。
光明戰歌早已停歇!
此刻唯一響徹的,只有塔卡肯斯坦的慘叫。
這是一種讓人感覺無比枯燥、惡心的背景音,本就對被騙來當觀眾有所不滿的超凡者們,紛紛要進行吐槽時。
無比紛亂,且毫無預兆的變故,出現在了“舞臺”之上。
原本潔白的光之國度,陡然被大量“色彩”浸染。
當先出現的,是一團鮮艷無比的紅,像是小丑鼻端那詭異的假鼻子,獻血般渲染開的虛空中,一輛神秘扭曲的鋼鐵篷車出現,它的表面是一層滑膩“畫布”。上面用鮮艷的顏料,涂抹出各種畸形的人類,充斥著讓人惡心嘔吐,看一眼便靈魂刺痛的污染。
當它撞入光明國度時,低沉、詭異的童音歌曲響徹戰場。
不等眾人喊出那組織的名字,又一團色彩暈開。讓人極度不適的枯黃幽光中,一顆已腐爛成骷髏般的頭顱飛出。它那枯黃、巨大的牙齒互相碰撞著,發出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
“哈哈哈……這么好玩的事,怎么少得了最偉大的第二腐首,賽門·貝克殿下。”
許久未見的第二腐首的聲音,瞬息引爆舞臺。
一團接著一團的色彩,瘋狂爆開。
那畫面,就像是一塊潔白的畫布,倏然被無數“油墨”潑灑。
油墨熏染開的虛空中,一座夢幻宮殿、一艘樂園大船、一條古神手臂、一座老舊療養院……曾發生在無垠神秘的一幕,不,比那時更加駭人的一幕,爆炸般上演。
轟隆隆!
不知何時起,那激昂無比的光明戰歌再度響起,且這次,除了戰歌之外,各種背景音也開始亂入,一如那瘋狂入侵光明國度的一個個邪神組織,一場堪稱瘋狂的交響樂表演開始了。
在陰影之中,在起源星各處的超凡者,整個超凡世界,此刻陷入徹底的沸騰。
所有人,再沒有對被迫成為觀眾的抱怨,他們幾乎無法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切。
他們腦海中的念頭,瞬間爆炸。
“真正的高潮來了!”
“我就知道,那些瘋狂、混亂的邪神組織,不可能讓光明教會作為唯一主角,開啟即將到來的新紀元,他們一定會忍不住插手,這是他們的天性,混亂陣營永遠不可能保持理智。”
“瘋了,徹底瘋了。”
“這一定是個誘餌,是教會故意放出的誘餌,就像之前那樣,所有的參與者都將淪為教會的棋子,被安排成配角。”
“這些組織都知道那是個誘餌,但即便是如此,它們依舊出手了,這就是為什么,它們所在的陣營是混亂,而非單純的邪惡。”
“嘭!”
無比突兀的,愚人船上,四十位熔爐巫師瞪大了雙眼,沉浸于這陡然爆發的交響樂表演,陡然爆發的超凡大混戰時,他們忽然都看到了,自家首領踏出一步來到了船頭。
頃刻間,一種不太好的預兆浮現在他們心頭。
“首……首領你不會是要?”
包括安妮·福克斯在內,猜到唐奇想做什么之后,臉上都浮現出猶豫之色。
他們是膨脹的熔爐巫師沒錯,但可不是下面那群混亂陣營的逗比。
一開始他們是想著撿漏,可在目睹了教會展現出的一部分力量之后,四十人都很清楚,他們不可能從教會手中撿漏,教會連一些小蝦米都沒有留給觀眾們,更遑論是“主要角色”之一的惡之縫合者,塔卡肯斯坦。
船頭,正在進行著某些準備的唐奇,完全洞悉屬下們心底的想法。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半是講述,半是預言道:“這場為了證明自己是唯一主角的戲劇,到現在為止導演都是光明教會,他們發現了最原始的開頭,也即是自作聰明將總部基地隱藏在迦太市之側,這座亨廷頓山脈之中的恐怖啃噬者。”
“有了這個開頭,教會便開始準備其他的角色,開始延伸出富有張力,不斷反轉的劇情。”
“整個超凡世界都被轉化為觀眾,數百萬信民是幕后,是道具,接下來主要角色登場,塔卡肯斯坦是一個誘餌,恐怖啃噬者是注定被利用的反派……但這些還不夠。”
“如果你們看過舞臺劇就會發現,最后時刻,隱在暗處的角色們將齊齊擁上舞臺,迎來最終的大高潮,認為自己一方是唯一主角的教會,將爆發出真正的力量,他們會擊敗所有的參與者。”
“其實塔卡肯斯坦并不重要,教會的目的……他們是為了證明,在新紀元到來之際,光明教會,依舊是那個能在黑暗紀守護人類的最強組織。”
“或許是為了穩固信仰?或許是為了所謂的氣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覺得,教會忘記給這個計劃增添一個重要角色。”
愚人船上,四十位熔爐巫師忽然目瞪口呆,他們每一人的眼眸內,都映現出了讓他們靈魂顫抖的恐怖光焰,那只在黑暗紀時存在過一次的熔爐光焰,正從“首領”體內涌出。
在驚駭中聞言,四十人同時下意識問到:“什么角色?”
整個人已漸漸要顯露出終極形態的二號唐奇,站在船頭,對著眾人笑道:“一位……幸運觀眾!”
“轟!”
話音落下,那月華被充盈的愚人船之上,一顆太陽爆發,墜落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