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凰市,這個以鋼鐵、汽車聞名于世界的大都市,終于迎來第一場冬雪。
鵝毛大雪在清晨時分落下,一整天之后,密凰市幾乎完全改換了一個模樣,工業氣息濃郁的都市平素的風格堅硬冰冷,現在反而柔和了一些,貫穿城市的密凰河,如同一條雪白“玉帶”,接連著圣馬丁、綠龍脊兩座被冰雪覆蓋的大湖。
二者,此時從空中俯瞰,足以讓任何人驚嘆,簡直美到極致。
大部分的平民,面對初雪都極為興奮。
女巫學校的孩子們同樣如此,他們無一例外都是神秘側的人,且都擁有強大的力量,但畢竟很大一部分還是孩子,除了修行、任務和學習之外,玩耍也占了很大比重。
所以整個聯邦的神秘側,都因為昨夜發生的大事件而陷入震動時,學校依舊寧靜歡樂。
平民們,也照常上下班,照常生活。
但一些觀察仔細的人,很快就發現,似乎有些不對勁的事情正在發生:
梅瑟市,荊棘高中的學生和老師,一大清早都收到通知,學校暫時封閉,時間無法確定,來自教會的人將入駐校內,進行一些例行調查,無關人員不得接近。
同在聯邦東部的“伊斯特鎮”,一座極簡陋,幾乎要廢棄的教堂,僅存的一位神父被調職,接任者赫然是一位來自總部的神父,以及數位裁決所的武士。
北聯邦的“巴洛市”,該市最著名的三大景點“荊棘教堂”、“懺悔者紀念堂”、“圣者鐵塔”,同時收到封閉通知,不再接待任何游客,直到“整修”完畢。
當然,這些消息都只在當地有點動靜,真正引起注意,并登上一些報刊的消息,是位于迦太市,那尊屹立在港口,迎著汪洋的青銅色神像,荊棘之主的神像。
歐羅巴聯盟贈送的這尊神像,幾乎可以說是見證了神鷹聯邦的興盛,也代表著聯邦為了建立,所歷經的苦難,找遍整個聯邦也很難再找出第二件能與之相比的歷史文物。
它幾乎代表著聯邦榮光的一部分,也是最著名的景點,一直接待著整個世界的游客。
但就在今天上午,荊棘之主神像管理委員會發布一則消息:
“神像年久失修,需要至少為期三天的檢修,是以暫時關閉,將不接待任何游客……為防止有人惡意破壞,任何試圖潛入其中的人,都將被視為重刑罪犯,看守者有權直接擊斃。”
“呵呵,不愧是教會,動作真快。”
圖書塔第四層,工作臺前,唐奇端著一杯極香濃,還在冒著泡泡的超凡奶茶,一邊閱讀著手上“神秘日報聯邦篇”的頭條,口中不由發出一句感嘆來。
如果是消息不靈通,或是神秘學知識不夠的超凡者,忽然看到這樣的頭條,或許會直接大罵神秘日報的水平下降的太厲害了。
區區一則神像檢修的新聞,也能成為頭條?
但如果是消息靈通的人,此時感嘆的便是神秘日報的后臺的確非同一般。
“昨夜第二腐首的驚天爆料,有著極高的可信度,如果我是教會的人,現在恐怕要臨近瘋狂和崩潰。”
“光明之主的信徒,認為所有榮光歸于‘主’,但除此之外,包括荊棘之主、光明之母、秩序女神、救世之子……等一大批光明陣營的神靈,也各自有著大量信徒。”
“其中,‘荊棘’的信仰者,冠絕整個陣營。”
“光明經、圣徒福音等典籍中都寫有格言教律:荊棘,環繞著光明,盛放真理之花。”
“在漫長歲月中,所有信徒都接受了光明之主、荊棘之主兩位‘主宰’共存,視著為無法辯駁的規則。但是現在,這規則忽然變了,任是誰也無法相信。”
“恐怕那位教宗大人,也不愿意相信并接受這一切吧,簡直堪稱信仰崩塌。”
唐奇抿了抿奶茶,發出肥宅才有的快樂呻吟,同情著道。
他現在可以想象出來,光明教會應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中,他們需要用盡一切方法,確認第二腐首的爆料是否真實,在大災變最后一役中,荊棘之主是否真的背叛了“主”。
若這是真的,光明陣營即將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分裂。
至少,已知的一些傳奇強者,諸如“荊棘劍圣”、“最后的布道者”這幾位明確信仰荊棘之主的強者,都將叛離教會。
同時教會的一支巨大力量“光明騎士”,恐怕也將發生大清洗。
唐奇曾接觸過的第一位職業級騎士西斯,他的信仰恐怕就更多偏向于荊棘,從他對馬丁·西姆斯的認同便能猜測一二。
“一場前所未有的大災難,大變故,即將發生,等光明節到來,光明之主與眾神齊齊蘇醒,那更是……”
最后一道念頭,唐奇搖搖頭,壓下紛亂思緒。
靈潮到達巔峰極值,沉睡的眾神蘇醒,那時整個起源星會發生什么變化,這顯然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事。
而現在,唐奇要面對的,是“荊棘轉世大事件”。
不管是被動或主動,他都已經卷入其中。
“強大的實力,擁有足夠的信息,盡可能的提前布置,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災禍降臨在自己身上。”
唐奇喝著奶茶嘀咕時,目光落在工作臺一側,那里放著代表著“校長”的女巫徽章,以及多出來的一個花盆,里面是黑色的泥土,插著一根光禿禿的樹杈子。
一口喝光奶茶,唐奇移動了點位置,身前出現一張簡潔白紙和一根古樸鵝毛筆,上面浮現出密密麻麻,有著女性特有柔美味道的字跡,來自羅琳夫人的奇物“知識追尋者”副本。
作為新筆友,唐奇上次提出了大量問題。
現在映入他目中的,是羅琳夫人的回答。
僅僅是開頭,便顯現出了這位神秘側最知名學者的風格,異常直接。
“要創建一個巫師流派,最根本的問題自然是冥想法,我們可以從傳說中最早的冥想起源‘仰望星空’開始談起……”
只是第一段入目,唐奇便雙眸一亮,很快沉浸了進去。
一旁的貪食,小妖精和夜獸,都能看見它們的主人,臉上浮現出欽佩、感嘆的神色。
尤其閱讀到后面,唐奇幾乎是一字一字的看,生怕錯過了一些重要信息。
很快,來到最后一個問題,大災變的秘密。
“在超凡學者界,對黑暗紀持續千年的大災變一直有著大量猜測,但由于眾神沉睡,任何猜測都無法進行證實,作為秉承驗證方可發言原則的學者,我原本無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直到昨夜,我的一位‘線人’告訴我,在‘神秘’中發生了一件大事,黑暗紀存活至今的老怪物第二腐首親自吐露,再結合一些佐證……我認為該事件是真實的,也便是說,荊棘之主的確背叛了光明之主。”
“但真理歸于何方,我需要繼續驗證,暫時無法判斷。”
看到這里,唐奇發現信紙中間出現停頓。
旋即,隔斷一行空白,字跡繼續。
只不過剛一映入他目中,唐奇臉色立刻僵了一下。
“或許這有些冒昧,我的‘線人’昨夜親身參與該大事件,她向我提供信息,附帶了一個小要求,昨夜她在那艘戰爭飛船上,曾與一只黃色松鼠有著短暫接觸,但那顯然不是真的松鼠,而是一位特別擅長遮掩變化,且有著強大戰斗力的超凡者。”
“我的線人是一位熱情奔放的女士,她很希望能認識那位超凡者,她固執的認為那是一位極有魅力的男性。”
“如果您有線索,可以告知,我的線人愿意支付報酬……此要求也可忽略。”
最后一句看完,唐奇神色無比怪異。
如果不是他很肯定“存在者面具”的遮掩能力,現在已經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泄露了,或者干脆就是威廉·歐奈爾和密凰大主教泄露出去的,畢竟整個圣鷹巢會,只有這兩個高級執事知道他的身份。
不過仔細想想,這應該是一個巧合。
羅琳夫人的“線人”,應該就是那位曾在飛船上懷孕過的鷹巢會女性成員。
所謂的“短暫接觸”,大概是唐奇離開時,曾被她抱了那么一小會。
她的現實身份應該很不一般,居然可以讓羅琳夫人這么嚴謹認真的學者,幫她尋找目標。
“之所以會向我發問,恐怕還是與‘變形咒’有關,畢竟有尼爾·斯廷森的前科,我能將一個強大超凡者變成一頭驢,再變出一只松鼠也很有可能。”
“嗯,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羅琳夫人大概率還是幫這個線人進行了廣撒網的動作。”
“不過這都是些什么啊,好好的一位學者,不應該沾染這些八卦氣息。”
動念間,唐奇提筆開始回信。
首先是那些問題討論,雙方的交流,是互相回答問題。
照例的,唐奇回答之后,也附上了一些新的問題。
而且這次,他開始摻雜一些私貨。
多達十幾個問題,其中部分,與神靈戰爭有關,比如“如何戰勝一尊真實的神靈?”之類。
之后,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回應了那最后一個小要求。
“我很遺憾的告知您,我的交際圈中并沒有一只黃色松鼠,除了我的‘變形咒’,有大量奇物可以做到類似效果,一個小小的建議,既然那位超凡者選擇遮掩變化,或許他不愿意公布自己的身份。”
“長生天朝有一句格言,翻譯過來大概是:有著命運關聯的兩個人,終將會相遇。”
“您的線人,應該耐心等待命運的眷顧,當然我認為她很快會忘記這無關緊要的小插曲。”
“呼”
回信完畢,唐奇吐出一口氣息,將知識追尋者副本收起。
“上次這么認真找我的人是誰來著?”
“嗯,好像是薩姆拉家族的人。”
因為意外插曲默默吐槽了兩句之后,唐奇收拾一番,頭顱一側,看向落地窗外。
夜幕,不知何時又一次籠罩綠龍脊湖。
今天的時間,似乎流逝的有些快。
唐奇回想了一下,似乎沒有其他事務要忙碌,便打算進入冥想。
同樣是冥想,與其他巫師相比,他的一次冥想可以帶來的實力提升,堪稱恐怖之極。
若是運氣好的話,可獲得類似變形咒、生命咒這一類逆天巫術。
即便沒有,也能獲得純粹的神性力量。
當然,巨大好處對應的,是恐怖的危險。
換一個巫師進行他這種“冥想”,只怕是一次污染都無法承受,直接化作怪物。
就在他要進入冥想室之時,電話鈴聲突兀響起,卻見貪食揮舞扣帶,將魔法電話拖拉著過來。
唐奇無奈接起,另一端傳來詹森的聲音,只是與往日的活力十足相比,現在從聽筒中傳來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老酒館,熱鬧的酒吧中。
依舊是正對著“表演舞臺”的卡座,唐奇看向對面,一臉郁悶的詹森。
“你是說,你的母親,提羅斯魔怪一族的大公主,要求你在三天之內回轉提羅斯秘境,并將對你實行為期數月的禁足,不允許你離開秘境,也不允許你聯系任何人?”
唐奇說話時,其他座位上,拉斐爾、老科爾森、詹妮弗、柯特妮等人都向詹森投去同情目光。
聞言,詹森無奈點頭。
場中諸位都知道,提羅斯魔怪棲息的地方,是一個類似于“湖心島”的美麗秘境,而且還要更大一些,因為每一位提羅斯魔怪,都擁有不止一種非凡技藝。
所以它們的秘境,對于神秘側的大部分超凡者來說,都是如同天堂一般的地方。
但作為提羅斯魔怪大公主之子的詹森,秘境的神奇他早已享受過了。
他現在留戀的,是聯邦的花花世界。
如今面對即將被“禁足”的命運,他郁悶簡直太正常。
唯一讓他感覺安慰的,是他身邊的克莉婭絲。
這位魅力無敵的半羊人少女,早已成功俘獲詹森的心。
過去的一段時間,詹森和克莉婭絲兩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會彌漫戀愛的酸臭味道。
這也是眾人減少聚會次數的原因,畢竟誰也不想被強塞狗糧。
詹森郁悶的喝著薩伏伊特別調配的超凡酒水,轉頭對著克莉婭絲問道:
“克莉婭絲,你會陪我回去的對么,有你求情,母親的禁足令很快就能解除了。”
詹森剛一問,便看見半羊人少女的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
他心底咯噔一下,旋即便看到。
克莉婭絲掰著手指頭,一邊數一邊道:“詹森哥哥,我現在可是美拉達特殊教育學校的老師呢,我一個人身兼射箭、畫畫、鑄物、獸語……太多了,我不能離開孩子們,不過我會經常回去看你的。”
“克莉婭絲,連你也拋棄我了么?”
眼看著兩個半羊人又要強塞狗糧,唐奇直接打斷,他似是想到什么,面色有些肅然。
“詹森,你母親禁足你的理由是什么?”
這問題,立時也讓詹森陷入猶豫。
好在這一刻,他身側的克莉婭絲替他進行了回答。
“姑媽說,詹森哥哥要是不回去,很可能……會死!”
“轟隆”
卡座上,眾人都因為這出乎意料的答案,瞬息陷入驚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