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處匯聚的觀眾們,他們每一位在現實世界都是強大“超凡者”,但此時卻都只能睜大著雙眼,看著那驟然出現又消失的斧影,那瞬間斬殺兩位“傳奇級”存在的影子。
源頭,光滑、巨大的黑石之前,穿著舊時代燕尾服,打著領結,皮膚蒼白的中年男人,他無視了場中所有的超凡者,先是對著“路德維希”點點頭,旋即看著三位“不死元勛”,露出一抹溫和笑容。
而后,他的身影開始緩緩散去。
這黑山上的虛空中,仿佛還回蕩著他的格言:
“正義,從不缺席?”
“是那位大人么?”
唐奇身側不遠,那位因為遭受污染而孕育出“邪嬰”的女性超凡者,連治愈秘藥都來不及吞服,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影子散去,呢喃著道。
鷹巢會的其余成員,包括兩位高級執事在內,紛紛點頭表示肯定。
這一刻,一眾超凡者腦海中,都浮現出一個名字。
“圣斧者!”
“正義·林肯閣下!”
十二圣徒之中,最強大的候選者,是圣懺悔者馬丁·西姆斯幾人。但要是論及在民眾之中的名氣聲望,有力競爭者反而是最晚加入“圣徒”行列的幾人,其中最受到承認的,便是圣斧者正義·林肯。
雖然他的“死亡”充滿懸疑,但他的葬禮可是經過全聯邦民眾見證的。
如今,死而復生?
“確切的說,是那位閣下提前留下的一道投影之力,誰都知道他與圣懺悔者西姆斯閣下是極好的朋友,若這一切都是西姆斯閣下安排的,或許我們將不止見到圣斧者閣下,還有其他的……”
“圣徒!”
戴著猴子面具的高級執事剛說完,身側烏鴉面具執事接口道。
同一時刻,其他觀眾也是一樣的反應。
顯然都意識到,眼前這些可能都在那位“圣懺悔者”的意料之中,所以那位圣者也安排好了后手,為自己的隔代弟子“路德維希”掃清障礙。
而神秘側只要稍稍通曉常識的超凡者,都清楚馬丁·西姆斯的人緣極為可怕。
十二圣徒,幾乎大半都是他的好友,少數幾位即便與西姆斯沒有交情,卻也都尊敬這位奉行“身體力行之道”的懺悔者閣下。
圣徒們,都是至少‘半神級’的存在,能見到他們出手,哪怕只是一道投影,也足以讓人激動不已。
當然,秩序陣營大多是如此想,但混亂與邪惡陣營,此時面色都很難看。
而在這個時候,趁著觀眾們陷入呆滯,傳奇們也同一時刻住手時,第二腐首又一次冒了出來,他自路德維希肩上鉆出,皮肉翻卷,游移到了苦修士背后,正對著傳奇們。
他發出刺耳的冷笑,以及讓人惱火不已的嘲諷。
“早就提醒過了哦,愚蠢的路德是西姆斯選定的傳人,你們這些狗子們不但傷不了他,也不能越過他,去搶奪那荊棘套裝。”
“是不是很氣,那荊棘冠冕和荊棘之衣可是實實在在的,蘊著神性的強大奇物,就算是個普通人穿上了,也能一躍成為‘圣者’級的強者,連我老人家都動心了。”
“神裝就在眼前,只能看不能拿,唯一能拿的這家伙,現在跟蝸牛爬一樣,越看越氣啊。”
這喋喋不休的“話癆式”嘲諷,似乎終于有了一點作用。
隔著遙遠距離唐奇也能感受到,傳奇們的氣息都出現了一些波動。
其中,最劇烈的來自三個組織。
古神秘庫!
瑪姆療養院!
光明教會!
前二者,是因為圣斧者投影,直接砍死了他們一位傳奇。
瑪姆療養院便罷了,這是個實實在在的,匯聚著瘋子、精神病的邪惡組織。
倒是“古神秘庫”,一向標榜著秩序中立陣營,如今被公認的“圣者”砍死一位傳奇級特工,水晶死后輪到的一位戴著白骨面具的傳奇級特工,整個人散發著極冰冷、濃烈的殺意。
至于最后的光明教會,更加好理解,就算是“神物”遍地的教會中,荊棘套裝也是絕對的頂級奇物。
本該成為教會壓箱底的寶物之一,現在卻要落入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中。
一時間,整座黑色山峰,都陷入詭異氣氛。
山腳區域,觀眾們屏氣凝神的看著,傳奇們則默契的同時停手,一道道目光再次越過“路德維希”,注視著前方,那巨大、高聳著的“黑石臺階”。
念頭,極為一致。
接下來出現的“圣者”,會是誰?
唯一不在意的,是路德維希。
他依舊是干尸般,搖搖晃晃,身上散發著虔誠、苦行的氣息,他艱難的,一步步,攀爬過一個個黑石臺階,堅定的往山巔走去,往那擺放著“荊棘套裝”的座椅走去。
眾人眼中,仿佛可以看到,那鎮壓一切的“普拉力場”下,一朵生命火焰正在燃燒著。
“下一個動手的,會是哪個組織?”
唐奇心底,這念頭無比篤定。
他盯著那被一團團“油彩”、“幽光”籠罩著的傳奇身影,他們緊緊跟隨在路德維希身后。
“十二圣徒的聲名,要嚇退尋常的超凡者或是神秘勢力并不艱難,但此刻匯聚這里的,卻是腐爛之首、永生議會、神秘畸形秀這些組織,即便是真正的圣徒復生,他們也敢出手,何況只是投影?”
思緒閃爍時,唐奇眨了眨眼。
上方,正攀爬著的路德維希雙手一滑,整個人徑直從高處,往臺階下方跌落。
便在這一刻,他的周遭,藍色的星光形成小型宇宙般,裹著路德維希,不斷的墜落,卻根本不存在盡頭,無比悅耳的風鈴聲,飄蕩的羽毛,直接響起在靈魂深處的“呢喃”,同時席卷這座黑色巨山。
觀眾們,紛紛低垂頭顱,進入深層次的,無比安寧的“睡眠”。
“正在遭受夢神侵蝕……”
唐奇腦海這信息碎片爆開時,他已提前蘇醒。
幾乎是同一時刻,傳奇們也紛紛醒轉。
時間持續……半秒?
不,甚至更短。
如果沒有“干預”的話,這時間足夠一位傳奇級“造夢大師”,將路德維希帶走。
自那風暴中走出,身穿一件拖地藍色長袍,面目慈祥溫和,有著稀疏白發的老人,他戴著一頂特殊的帽子,上面沾滿了鮮艷、斑斕的羽毛,仿佛這世界上一切生靈的羽毛,都出現在上面了。
他所過之處,星光鋪地,風鈴響起。
當一陣柔和的輕風吹拂過去,老人與路德維希,同時化作藍色星光,閃爍著,即將脫離“普拉力場”,進入山峰之外出現的夢幻宮殿中。
可就在這一刻,那讓路德維希跌落的巨大臺階上,光滑如鏡面般的黑石中,又一道虛影浮現。
這是一位女士!
她穿著雪白的長裙,戴著仿佛由冰雪凝聚的頭冠,她的長發披散下來,直至腳踝,她有著精靈一般的五官面目,她在發著光,圣潔的、自然的,讓所有邪惡自慚形穢的光。
場中,無人可以與她對視。
當她的虛影緩緩走出時,這座黑色山峰上的一切都被凍結。
她看著那座“夢神宮殿”,古老的、有著神秘力量的語言自她口中吐出,剎那間,所有人的心靈都感受到了一道柔和、安寧的光照耀下來。
“夢的力量,不應落入邪惡之手。”
伴隨著精靈語響起,那照耀一切的光,徹底爆發。
沒有哀嚎,也沒有慘叫。
凍結的世界中,又一道輕風吹拂過來,里面有流水的聲音,有鳥鳴,有樹的低語,有精靈的吟唱……當一切恢復正常,眾人再也看不見那被斑斕網格包裹著的夢幻宮殿。
那位“慈祥”的傳奇級造夢師,他此刻正如同嬰兒般,蜷縮在虛空中,他嘴角勾起淡淡笑容,似乎正在做著美麗的夢,伴隨著輕微的鼾聲,老人軀體化作白色光點,消散于輕風。
不遠處,冰冷黑石上,路德維希緩緩醒轉。
原本如同“干尸”般的他,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他的皮肉變得充盈紅潤,動作變得輕盈,那種死寂、枯敗也被靈動的生命氣息所取代。
唯一未改變的,是他沉浸的狀態。
他下意識伸了個懶腰之后,繼續開始攀爬巨大的臺階。
他的肩膀處,一顆鮮紅的“肉瘤”無聲無息膨脹。
噗嗤一聲,第二腐首再次自其中鉆出。
他似乎嗅到了極為討厭的味道,微瞇著腐爛的眼珠,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嘟囔著:
“我就知道,永生議會那些家伙傳出來的八卦沒有猜錯,弗麗塔這個重口的小婊子……果然和西姆斯這個老頭子有一腿,怪不得看不上最英俊的威廉·希德,真是又惡心又酸臭的味道啊。”
這蘊著極豐富信息的污言穢語一出,眾人的腦海,同樣的記憶信息翻騰起來。
那道圣潔到任何人都無法與之對視的身影,漸漸與歷史傳說中的一位“圣者”重合在了一起。
“曾在黑暗紀,救活過無數平民,代替精靈族與人類簽訂和平契約的圣者。”
“十二圣徒之一,偉大的、圣潔的精靈公主‘弗麗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