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鹿市郊區,拉爾夫之家。
以暖色調裝潢,還帶著精致壁爐的會客廳,地板、椅子扶手或是墻壁下方都出現許多劃痕,彰顯著歲月的斑駁痕跡,沙發區域,唐奇一個人坐著,手中捏著一杯咖啡,任由對面一大家子人注視著。
為了方便艾爾一家人理解,數秒之前,唐奇特意用“幻象咒”將自己曾經使用過的第二身形象具現了出來。
半響,包括莉雅、奧斯汀在內,這一家人終于消化了唐奇所說的一大段話。
拉爾夫之子,如今是真正一家之主的艾爾,一臉失望之色,不死心的最后問道:“你確信是因為奧斯汀的存在,我們所有人體內的血脈天賦,都開始衰退?”
“也就是說,我們都無法進行巫術修煉了?”
不止是艾爾,莎拉以及麥克兩個青少年,也是同樣的神色。
至于莉雅,這位美婦人顯然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可以修煉,與歐羅巴的丈夫離婚之后,她便將自己的感情都傾注在了兒子奧斯汀身上。而艾爾的妻子塔利亞,她本身便只是個普通人。
唐奇沒有再次回答,而是點了點頭,在幾人愈加失望時。
他的身后,各種真實的幻象開始浮現。
第一幅畫面,便是唐奇獲得艾爾父親拉爾夫留下的“瘋巫師手札”。
旋即,是唐奇之后遇上的各種恐怖畫面,駭人的血尸樹、冷河鎮的老人和女人、那不可名狀的肥皂泡、邪神之腸、不朽伯爵、墮落女巫、饑荒怪物、萊克特……每一幕,都逼真到仿佛就在眼前發生。
從那釋放著可怕惡意的“血尸樹”出現開始,包括艾爾在內,所有人都陷入呆滯。
可怕的沖擊力,瞬息便將他們心底對于超凡世界的想象全部打碎。
夢幻與有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怖,無法形容的大恐怖。
他們一家人,借助拉爾夫之家這一件大型奇物,一直順風順水,遇上的最可怕的怪物,也只是無法傷害他們的惡靈,所以才會對神秘側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唐奇平靜,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鉆進他們的耳中:
“血脈天賦的消退,對于你們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待在這拉爾夫之家,這些恐怖的、無法形容的怪物便很難與你們產生關聯,你們不必像我這樣,去面對它們。”
“神秘側,從來便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奇幻,或是童話般的世界……如果你們仍舊執著的話,可以進行一次嘗試,我傳承了拉爾夫留下的巫術,也愿意幫助他的后代。”
說話間,唐奇隨手在空中具現出“鵝毛筆”,魔力勾勒,并不復雜的咒語便浮現了出來。
唐奇看著幾人,示意道:“這是火焰咒,手札中的一個巫術,它也被恒定在拉爾夫之家上,你們之前以拉爾夫的血脈,不需要咒語,借助這棟別墅為媒介便能施放。”
“現在,試試驅動體內的魔力,進行直接施放。”
“你們都可以進行嘗試,之后,再告訴我你們的決定。”
“奧斯汀,你也一起。”
溫暖的熔爐魔力,似乎驅散了艾爾一家心底的恐懼。
他們下意識的,按照那咒語,進行了第一次“施放”。
飛快的,眾人聽到了“噗噗”三道聲響,艾爾、莎拉和麥克,三人的掌心,同時跳躍出一團小火苗,但瞬息熄滅。
在他們失望時,突兀傳來“轟”的一聲。
一團赤紅的、肆意蔓延的火焰,驀地自奧斯汀體內涌出,頃刻間,這個小男孩仿佛變成了火人。
“不!”
旁觀著的莉雅,發出驚呼。
她試圖不顧一切上前去保護自己的孩子,將奧斯汀身上火焰拍走。
唐奇正打算攔截,奧斯汀體內火焰快速斂去,小男孩任憑母親將自己抱住,還非常懂事的,用小手拍了拍莉雅的背,安撫著母親的情緒。
他的眼眸中,則是仿佛發現了一個新世界般的驚奇。
“讓人嫉妒的,驚人的天賦!”
唐奇與艾爾一家,同時看向奧斯汀。
后者因為那巨大的對比,紛紛都是失落。
但他們很快想起,之前唐奇呈現出的恐怖幻象,如果進入那個世界,就必須去面對那些怪物,甚至是比山岳還要巨大的邪神,那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便值得思考了。
在艾爾一家陷入沉思時,唐奇來到莉雅和奧斯汀面前。
他剛一站定,莉雅如同護犢的母獸,將奧斯汀緊緊抱著,她下意識想怒吼威脅,但很快回憶起機場發生的那些無法想象的景象,眼前這個傳承了父親留下巫術的年輕人,可是連“死神”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失去巫術天賦,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離異婦人,代行者在她看來就是死神。
莉雅死死抱著奧斯汀,語氣中帶著哀求道:“巫師先生,請不要帶走奧斯汀,他不需要修煉他外公留下的那些東西,他應該平平安安長大,成為一名律師,或是醫生,娶一個美麗的妻子,生下好看的孩子……”
聽著莉雅哀求的念叨,還有她眼角流淌下來的淚水,還未開口的唐奇,此時忽然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大反派。
“看來幻象過度逼真,也有副作用。”
唐奇心底嘀咕了一句,旋即看向比妮蒂亞、雪伊幾個孩子還要更小一些的奧斯汀。
嘆了口氣,解釋道:“莉雅女士,沒有您的允許,我不會帶走奧斯汀的。”
“但我必須補充一句,與你們不同,因為血脈天賦的暴漲,即便沒有進行修煉,奧斯汀體內的魔力也會日益增加,對于一些邪惡、混亂的超凡生物來說,這樣的小男孩,簡直是無法形容的甜美食物。”
“屆時,他將遭受難以想象的厄運,且很可能會波及你們的生命,從奧斯汀繼承拉爾夫的強大天賦開始,這就是已注定的命運。”
“與其如此,或許更好的辦法,是讓奧斯汀進入我的學校,與其他的孩子一起,學習如何修煉,如何兌現他強大的天賦,屆時再面對那些恐怖的、神秘的存在,他將獲得自我保護的力量。”
“甚至,他也可以保護你們,當你們出現危險時。”
唐奇所說的這些,只要不愚蠢都能想到,但莉雅因為母親的身份,保護欲之下她下意識的沒有去思索。
就在莉雅因為他的一番話,陷入沉默時。
被她抱著的奧斯汀,探出小手抹去母親眼角的淚痕,挺起胸膛,燦爛笑道:“放心吧母親,巫師哥哥說的很對,我擁有這些力量,我應該保護你,也保護舅舅他們。”
“你不是從小就給我講述外公的故事么,現在我繼承了外公的天賦,以后就由我給你講新的冒險故事。”
伴隨著奧斯汀稚嫩的話語,他的體內,赤紅的火焰如同瀑布般傾瀉下來,形成一層又一層的屏障,將莉雅、艾爾和莎拉等人全部包裹在其中,瑰麗、駭人的畫面,讓他們全都陷入失神,呆呆的看著。
唐奇注視著眼前的火焰咒,威力無法與他相比,但其中表現出來的精準控制,快速施放,無一不印證了奧斯汀的恐怖天賦,也印證了這個小男孩恐怕很早就開始錘煉自己的魔力了。
想起有些倒霉的“死神代行者”,好好的工作,就被這個小男孩打亂了。
“超凡實戰課,又要迎來一個插班生了,而且是個很有冒險精神的小家伙。”
深沉黑暗的荒野,連綿不斷的山脈。
無形而冰冷的夜風之中,一雙灰眸突兀出現,而后便是一道模糊的陰影。
他穿著巫師長袍,手中似乎拎著一個皮箱,他的背后,一條條充斥著死亡氣息的觸手,正在搖曳著,加上他灰眸,幾乎讓他變成了一個“死神代行者”。
唐奇注視己身,一件奇物的信息閃爍出來。
“奇物:死神章魚之殼,由生存在‘神秘’之內的超凡生物‘死神章魚’蛻下的衣殼,被死神之力浸透之后,具備了‘死亡之風’效果,那是一種遠距離的跳躍力量……”
毫無疑問,這是從那位慷慨、大方的代行者朋友手中換來的。效果無法與“瑟拉諾女王號”相比,但比唐奇的“霧之身”強太多。
此時,他已經遠離了藍鹿市。
不久前還在拉爾夫之家時,艾爾一家以及莉雅都做出了決定。
他們最終選擇留下,留在藍鹿市,正常經營“拉爾夫之家”,以這種緩和的方式,進入超凡世界。
唐奇作為女巫學校的校長,會將拉爾夫之家列入合作機構內,將給予艾爾一家書籍、一些低等級奇物以及一些情報共享。如此一來,拉爾夫之家的安全便足以獲得一定程度的保障。
莉雅本人,則留在拉爾夫之家。
她愿意讓奧斯汀進入女巫學校就讀,最終還是被唐奇那番話說服,以及她知道自己可以隨時去密凰市探望兒子之后。
不過唐奇并未立刻讓奧斯汀進入學校,而是留了一段時間給他們一家人。
約定好會前去接奧斯汀,在唐奇新的冒險……結束之后。
唐奇腦海中,正浮現出莉雅給出的關鍵信息:
“黛博拉鎮,我一生命運的拐點,在那無窮夢幻中,我看到了祂,我偉大的、至高無上的女神,啊,我的艾爾莉雅……——拉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