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虛無的空間,唐奇化身為金色的太陽,釋放著仿佛無窮無盡的光與熱,將一切從縫隙中涌進來的怪異,燃燒干凈。
以往,他燃燒的的確是怪異。
但在厄運魔女面前進入冥想之后,他燃燒的卻是一根根灰黑色的鞭子。
正確的說,是鞭子的末梢。
因為二者的超凡等級,似乎是一樣的。
不過唐奇并不在意,他依舊用意念,一筆一筆勾勒著金色太陽。
他確信,當那三分鐘過去,那所謂的魔女副人格只能選擇屈服。
唐奇的預感,一向都是正確的。
只是這一次,稍稍偏離了一點方向。
“呼~”
黑暗的空間,那一根根灰黑色的鞭子忽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在那看似很近,實則無比遙遠的縫隙處,多出來的一道熟悉的身影。
莎莉?
不,應該是厄運魔女。
與外界莎莉的肉體相比,此時這道身影大概更接近與厄運魔女。
有些類似哥特樣式的黑色衣裙,映照著白皙的過分的肌膚,既神秘又魅惑,頭頂的黑色花朵不斷的盛開,又枯萎,再盛開,明明美到讓人窒息,卻充斥著不祥的味道。
她就站在縫隙處,代表著厄運的灰黑色魔力展開一片霧海,將其包裹在里面。
二人的站位,杜絕了唐奇突襲的可能。
而用了某種方法才進入唐奇腦海的魔女副人格,完全沒有之前那瘋女孩的樣子,仿佛那只是一個錯覺,如今的魔女,簡直如同一位神秘又古典的淑女,直接向唐奇發出了契約邀請。
“年輕的熔爐之子,我不會為之前的冒犯而道歉,但作為補償,我愿意與你簽訂一份公平的契約,讓你提前成長起來,那將使你在靈潮到達巔峰之際,獲得足夠的力量,而不至于成為卑微的棋子,被那些家伙輕易的利用,然后丟棄,或者殺死。”
剛說完這些,魔女似是想起什么,根本不打算給唐奇一丁點拖延的機會,直接又道:“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如果你拒絕了我,我將選擇耗盡大部分的厄運魔力,將你這個剛剛燃起的熔爐,澆滅在這黑暗之墟。”
“或許我會再度被封印,但你卻將徹底死亡。”
“你只有三秒考慮時間,想必足夠了。”
“三!”
“二!”
在那“一”還未響起之前,那一顆仿佛永恒的太陽中,唐奇的聲音傳來。
“契約內容!”
“我需要付出的代價,和我能得到的好處,我希望公平。”
當聽到這聲音,魔女的臉上終于又浮現出了那驚心動魄的笑容,同時二人的中間,那黑暗虛無的空間,一團幽光“嗡”的一聲顯現,類似羊皮卷般的物事浮現。
空白的頁面,在魔女的注視之下,卻好似憑空出現了一根鵝毛筆,一行行小字不斷顯現出來。
在至高無上的命運注視下,吾將與眼前的人類,共同締結一份契約。
契約內容如下:
人類必須為吾在陷入封印時,為吾的軀體提供庇護,哪怕在危機出現之時付出他的生命!
必須幫助吾改造這一具軀體,為吾制造厄運藥劑,并輔助她修煉厄運魔法,讓她更加適合厄運魔力的完全降臨!
在吾沉睡時,將暫時成為吾的耳目,為吾收集起源之星超凡領域的信息!
為吾建立厄運教會,并替吾找到三位合適的信徒!
在十年之內,人類必須為吾找回散落在起源之星各處的厄運奇物!
在吾徹底掌控這一具軀體之前,人類必須定期取下那一副眼鏡,讓吾現世!
人類不能取走這具身體的處女之身,也不能褻瀆、玩弄她的身體。
看著不斷出現的一條條要求,唐奇相信,如果他此時是人類的臉,肯定是一頭黑線。
這魔女,是將他當成保姆了么?
直到最后一條消失,接下來出現的,才是唐奇能獲得的好處。
簡單粗暴,一共兩行小字:
吾保證,將來不會殺死這個人類。
吾,將賜予人類一道厄運印記。
沒了!
唐奇特意等了一秒,卻發現那羊皮卷并沒有繼續變化的跡象。
這,就是最后的內容。
雖然無法用神色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但此時化為太陽的唐奇,表達起來更加的簡單,本來很穩定的金色光焰這一刻倏然暴漲,憤怒的情緒在涌動。
顯然那厄運魔女也知曉,這樣一份契約,明顯與公平不搭邊。
為此,她停頓了一下,高傲的頭顱微微低垂,難得做出解釋道:“你能在得罪我之后,還能保住自己的生命,僅僅憑借這一點,你就能在超凡世界獲得巨大聲名。”
“至于厄運印記,你下意識,或者說刻意接近我的這一具身體,不就是為了借助厄運魔力,吸引那些低劣的怪異,以此來為你的熔爐增添燃料么?”
“我賜予你一道印記,便能幫助你直接省卻麻煩的過程,你只要發動印記,自動便能吸引那些低劣的怪物去找你。”
魔女話音一落,唐奇那好似仍在憤怒的聲音自太陽中傳出。
“相比我付出的代價,這些好處遠遠不夠。”
“我需要更多的超凡之法,你需要擔任我的臨時導師,我想了解更多關于超凡領域的信息,我還需要補全熔爐之子的傳承,你的主體既然是熔爐之主的仇敵,想必會很了解……”
“這些我都沒辦法給你,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我只是一份厄運之力在人類軀體內孕育出的副人格,與我類似的存在,或許有數萬個,乃至于數十萬個,為了盡可能容納魔力,主體只賜予了少量信息,你需要的那些,我全都沒有。”
“至于完整的熔爐之主傳承,別說是我這個副人格,就是主體,也沒有。”
“好了,這就是我可以給出的最好條件,你需要馬上說出你的選擇。”
說完最后一句,魔女副人格根本沒有再給唐奇考慮的時間,直接給出了最后通牒。
三分鐘倒計時,要結束了。
唐奇立刻感受到了,一股比之前要可怕得多的魔力,開始吞吐,只要唐奇一給出拒絕的答案,立時魔女副人格便會耗費大部分魔力,將唐奇斬殺當場。
生死一刻,不經意到來。
明明化身為太陽,但唐奇卻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不詳的魔力氣息如同毒蛇,瘋狂啃噬著唐奇的心靈。
倒計時的最后幾秒,唐奇自動脫離冥想狀態,而周遭的環境,也在緩緩恢復著,這個特殊的試衣間,好像要重新回到原來的世界,唐奇甚至看到了哈德森微微抖動的手指。
而眼前,一張羊皮卷正漂浮著,上面的內容,赫然與黑暗虛無空間內顯現的一模一樣。
兩端,各自留白一行。
其中一行,多出了一個印記。
不是名字是印記,這很好理解,眼前并不是真正的厄運魔女,只是一份魔力孕育出的副人格,自然沒資格在契約上簽下神靈的名字,一道印記足夠了。
那印記之下,一道灰色的絲線緩緩開始延伸。
另一端的留白下,同樣有一道絲線。
只要唐奇簽下自己的名字,兩道絲線匯合,共同勾勒出“命運”的圖案,這一份契約便成立。
違反者,將遭受難以想象的懲罰。
“簽下它!”
“否則,你會死亡。”
平靜中帶著恐怖殺意的話,從莎莉的口中吐出。
她此時似乎恢復了正常,那些魔力不見了,黑色的厄運之花也消失了,如果不看她那依舊黑漆漆的雙眸,只怕會以為厄運魔女已經被拖回了封印之中。
可惜,如今的處境是厄運魔女副人格大半已經回了“容器”內,但卻留著一道口子。
只要唐奇沒有立刻簽訂契約,下一秒會發生的事,便是磅礴的厄運魔力從那口子中涌出,將唐奇撕碎,魔女副人格則元氣大傷,回歸封印。
在這最后一刻,唐奇飛快抬頭,直視了魔女一眼,而后目光全部凝聚在那羊皮卷上。
似乎是因為屈辱,唐奇深深吸了一口氣,飛快低垂頭顱掩飾眼眸內閃過的幽光,悶聲道:“我簽!”
話音一落,卻見唐奇一根手指驀地探出,熔爐之力溢出,金色的線條勾勒下,唐奇二字漸漸成型。
當名字完成,兩道灰線即將交匯的剎那,忽而“咔擦”一聲,仿佛是玻璃碎裂的聲響,原本陷入奇異空間的試衣間轟然回歸,一切異象都在消失,莎莉眼底的魔力在消退,哈德森太太依舊保持著那個微笑。
就是在這一刻,唐奇猛地再一次抬起頭顱,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浮現出來。
而后,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