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余偉文的分析很有道理,從副食品創收的可行性到地理位置的弊端,他真正做到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然而姚衣和李鳴的思路與他截然不同,因為李鳴知道,只要他能讓動感天地扭虧為盈,不管盈利多少,都能吸引到他需要的投資。
這份信心的來源,是李鳴的身份與交際圈。
家庭條件優渥的人,之所以更容易獲得成功,不僅是因為輸得起于是敢拼,還因為他們有著別人沒有的資源。
比如之前,姚衣計劃開設實驗班,雖然尚洋提供的資源很悠閑,但有了李鳴、楊承志等人的幫助,不僅啟動資金迅速到位,還通過公益組織獲得了許多貧困學生的資料,省去了許多麻煩。
同理,李鳴接手經營動感天地后,不僅姚衣會伸出援手,李鳴朋友圈子里其他人也會盡可能提供幫助。
只要李鳴能證明動感天地還有盤活的機會,再加上朋友們幫忙牽線搭橋,拉投資并非難事。也許恰好有個朋友的朋友對街機和電玩感興趣,打算拿出一筆零花錢試試水,通過介紹人湊個飯局,很可能推杯換盞間就拿到了購買新機器和重新裝修的資金。
而余偉文不曾擁有這種優勢,自然會從更實際的角度出發。
在街機廳設置位,這想法乍一聽有些離譜,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并不是不切實際。
問題是,位怎么招商?
“入口和走廊最多放兩到三個位,誰會買街機廳的位呢?”姚衣問。
余偉文眼睛轉了一圈,有了主意:“主動上門的肯定沒有,人家都不知道這兒能擺,是吧?但是你朋友可以去毛遂自薦啊,先試試樓下的拉面館和網吧,拉面館估計沒戲,但網吧不一定啊,我幫網吧掛個牌子,把網吧充值活動、電腦配置什么的寫上,說不定不少人過來玩一會兒街機就跑去網吧玩電腦游戲了呢?這掛一個,要個千八百塊,不過分吧?”
“嗯,旁邊開個網咖,分流不可避免,不如主動一點,還可以跟網吧老板談談合作,比如在網咖辦會員卡充值送街機代幣,在街機廳辦會員卡購買代幣送網費。”
姚衣開始認真思考設置位的可行性,余偉文又補充道:“還可以找一些小的飲料公司、副食品公司的經銷商,一個月幾百塊換個每天都有上百人看到的位,性價比很高啊,呃,當然,得先讓對方相信,這個有點難。嘖,說真的,我都想在這貼個海報幫你招生了,不過,英語補習班的貼在街機廳里,怎么看怎么怪,哈哈。”
姚衣眨了眨眼,正想說不妨一試,卻意外聽到樊力再次出聲。
“我也出個主意,是這樣,柳玨奶奶以前住的那家敬老院,有空余床位的時候,就會把空余的床位給一些流落街頭的年輕人住,不收錢,但是他們每天得做兩個小時的義工,忙的時候給護工幫忙,不忙的時候陪老人聊天。”樊力頓了頓,問,“網吧里有不少人,晚上睡椅子上的,對吧?”
“噢,對啊!街機廳到了凌晨人就很少了,這么大空間,可以放幾張折疊床讓他們睡,但要讓他們幫忙打掃衛生,平時也可以送他們一些代幣,讓他們在街機廳里玩街機打發時間,還能讓這兒顯得熱鬧點。而且,網吧老板巴不得把這些付不起錢上機又睡在網吧影響環境的人送出去,誒,好主意啊!”
余偉文拍手稱贊,激動的不行,仿佛他才是街機廳的老板。
這還真是個好主意,比余偉文的提議更好,因為可行性高,雖說淪落到睡網吧的人大多懶惰頹廢,但凡事總有例外,往小了說,這個辦法能以極低的代價解決衛生問題,讓李鳴免于掃地洗廁所的勞累苦惱,往大了說,搞不好能招募到一批可用的兼職店員,甚至是拯救他們落魄至極的生活呢。
說實話,余偉文和樊力想出的主意,超出了姚衣的預期。
之前姚衣給李鳴制定的營收渠道,主要分為兩條,一是飲料,二是娃娃機。
要讓動感天地活到拉到投資的那一天,至少先得賺到房租、水電、物業費,光靠賣飲料可不保險,加上娃娃機就穩妥多了。
娃娃機可是電玩城里的吸金神器,但放在街機廳里卻賺不到錢,為什么?因為文老板沒有像余偉文那樣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娃娃機的消費主力是什么人?是少女和情侶。
為了夾出一個可愛的娃娃,為了博得心上人一個微笑,他們可以眼都不眨地投出價值上百元乃至更多的硬幣,哪怕明知娃娃機里的娃娃,放在商場里售價不會超過五十——要問為什么,也許是因為在他們看來,買到而非夾到的娃娃,沒有靈魂。
那么問題來了,娃娃機的消費主力群體會出現在老式街機廳嗎?
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不是娃娃機不能賺錢,而是裝著娃娃的娃娃機擺在街機廳里不能賺錢。
那要怎樣才能讓街機廳里的娃娃機能賺錢?很簡單,把娃娃機里的娃娃換成街機廳主要客戶群體會感興趣的東西,比如香煙。
現在,墻邊那排娃娃機里,只有一臺放著手掌大小的布偶娃娃,其他娃娃機則放著飲料、香煙和福袋,飲料多為罐裝汽水,香煙的種類則有很多,從四塊五一包的中南*海到十二塊一包的硬紅梅再到讓人眼熱的硬中華、軟中華,應有盡有。至于塞了棉花的福袋,大部分福袋是裝了代幣,另有一小部分福袋分別裝著二十、五十和一百元現金。
姚衣走上二樓時就觀察了一番,毫無意外,這排娃娃機成了最受歡迎的機器,即使知道用來兌換代幣的錢拿去買煙能買不止一包,還是會有人不停地往娃娃機里投幣,因為夾香煙夾福袋的娃娃機的確有意思,還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可能夾到中華,或是夾到裝了人民幣的福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