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他家不吃魚的面子上,這忙我幫定了。”余生讓乞丐帶路。
  乞丐領著余生向前,“那咱們就不收錢了?”
  “你說的是人話嗎?”余生停住腳步看著乞丐,一臉大義凜然。
  “為了情誼幫忙就不收錢,以后沒交情的還怎么找我幫忙,我還怎么鋤強扶弱?”
  乞丐初聽之下,覺著余生這話是冠冕堂皇,不過細想之下還是很有道理的。
  交情不一定有,但錢是誰都有的,他這般想著,渾然忘記了他自己是個乞丐。
  一路向南,路上乞丐告訴余生,文府以絲綢起家,錦衣衛身上的錦衣就是他們家織造的。
  文府在揚州城,雖比不上四大家,但也在八大家之中了。
  途中經過巫院,門后站著的小巫見余生走過來,一臉慌張的進去稟告。
  見余生離開后,留下的小巫又大松一口氣的進去稟告。
  現在的余生,已經成為巫院最不敢招惹的存在。
  來到文府門前時,余生望著大門緊閉,枯葉灰塵沾滿的臺階呆住了。
  “這就是你說的八大家之一?”余生問乞丐,除門庭還有個大戶模樣外,一切都衰敗了。
  “錦繡文府”四個字的大匾傾斜,甚至金字也黯淡了。
  “公子有所不知。”乞丐道,這文府為了讓女兒回魂,治好文夫人的病,一年內耗費甚巨。
  “活活把祖輩攢下的家底給掏空了。”乞丐說。
  “才一年就把家底掏空了?”余生不解。
  巫院,寺廟和道士們未免也太狠了,治不了病還要這么多錢,那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這文老爺為救閨女,但凡有些奇異之處的都被招到了府中。”乞丐說。
  揚州算不上大城,但南來北往經過的奇人異士還是不少的,這一來二去,被騙去不少錢。
  “要不人們怎么都說文老爺沒瘋,就是傻了呢。”
  乞丐告訴余生,他們乞丐還在曬太陽的墻角給文老爺留下一個位子,就等他去了。
  “這是我們看在文老爺為妻女癡情的份上,別的人想有個位子求都求不來。”乞丐驕傲的說。
  “這有什么好驕傲的。”余生輕踹乞丐一腳,“多掙點錢,以后想怎么曬太陽就怎么曬太陽。”
  了解余生脾性的乞丐辯解道,“既然都是曬太陽,我已經在曬了,還掙錢做甚?”
  這倒與余生前世聽到過富商和漁夫的故事差不多。
  不過視財如命的余生是嗤之以鼻的。
  “沒有錢,你也就只能曬太陽。有了錢,你可以買兩碗粥,喝一碗倒一碗。”
  “還可以買兩個外甥饃,一個我自己吃,另一個讓你看著我吃。”
  “對了,還可以買兩碗豆漿,你喜歡咸的就施舍給你甜的,喜歡甜的就施舍給你咸的。”
  余生得意的看著乞丐,“這就是有錢的好處。”
  “怪不得說為富不仁呢。”乞丐上下打量余生,“公子,你應該慶幸你娘是東荒王。”
  “不然怎么怎樣?”余生挑眉。
  “不然,呃”,乞丐一頓,“還得慶幸您小姨媽是城主。”
  說到這兒,乞丐羨慕的看著他,“你這轉世投胎是怎么投的?”
  “我也一直在想,可能是我前世踩死一只蝴蝶吧。”余生說罷走上臺階。
  “蝴蝶?踩了狗屎還差不多。”乞丐嘀咕一句,跟了上去,幫著余生敲門。
  “來了,來了。”在乞丐敲了許久后,門后面才有了回應。
  “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一位衣著樸素,留著山羊胡,儒雅的漢子站在門后。
  余生驚訝,沒想到這文府沒落了,開門的下人還是這么有氣質。
  “你們找誰?”漢子狐疑的打量著他們。
  主要是一貴公子和一乞丐,這組合太另類了。
  “我們找文老爺,是來給你家小姐治病的。”乞丐挺直了腰桿,神氣的說。
  “哦,我就是,快請進,快請進。”漢子立刻激動起來,殷勤的將倆人迎進去。
  怪不得家財很快散盡了,這不聞不問就把人往家里招呼,有多少錢也不夠騙的。
  繞過蕭墻,滿目荒涼,瓦上長滿了枯草,院子里一條小道之外也是無處落腳。
  倒是梅花開的正艷,點綴了不一樣的色彩。
  轉過這個院子,來到一個小院,人還沒有進去,里面已經傳來了聲響。
  “文老弟,誰來了,是不是又來蹭吃蹭喝?”一余生似曾聽過的聲音響起來。
  “別再被騙了,再被騙你就得露宿街頭了。”那人苦口婆心。
  “我雖沒了法力,但眼光還在。信我,只要把你女兒搬到禪寺聽禪音,不出一個月就醒來。”
  這人說這話回頭,因為正迎著光,一時沒看清余生的面目。
  “文老弟,快把他們趕出去,這些全是騙子,一點本事也沒有,不是我說,只有一…”
  這邋遢道士不說話了,見了鬼似的看著文老爺身后冒出來的余生。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邋遢道士。”余生也樂了。
  這道士不是旁人,正是當年用法術騙余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粥的邋遢道士。
  “你,我…”邋遢道士站起來,一時不知說什么好,溝壑縱橫的臉上全是恐懼。
  在余生身份傳出后,他就知道自己法術失去的不冤。
  他已經盡量躲著了,卻沒想到在這兒遇見了。
  “余,余公子好。”掙扎半晌的邋遢道士認命了。
  “你居然還活著,倒令人刮目相看,不過你怎么和和尚們走到一起了?”
  余生奇怪的看著道士,“他們不怕你搶他們的師太?”
  “咳咳”,乞丐忍不住想笑,只能借咳嗽掩飾。
  “那個,我就幫個忙。”邋遢道士謙卑地站起來。
  “您,您是余,余盟主?”文老爺在乞丐提示下知曉了余生的身份。
  這可是東荒王的兒子,治他女兒簡直手到擒來。
  他激動起來的要跪下,“求盟主救救我妻女…”
  “先去看看你閨女吧。”余生抬腳向屋里走,讓半跪的文老爺又急忙站起來。
  “對了”,余生回頭招呼乞丐,“別讓那道士跑了。”
  文夫人因禪寺錦鯉而瘋,現在這邋遢道士也提到了禪寺,直覺告訴余生中間必有蹊蹺。
  “放心吧,我最看不起道士了,老搶我們飯碗,我絕不饒他。”乞丐摩拳擦掌。
  讓他討厭的還有和尚。
  這些道士和尚討飯老打些祈福消災的旗號,利用百姓的恐懼之心騙錢財。
  一點也不如他們乞丐實誠。
  當然,這話要是被余生知道了,絕對會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