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東,朝朝夕夕之后,余生他們又回到了青銅門。
  雕像散落的石塊和斷壁殘垣依舊在,城池不復剛來時的威武雄壯。
  高臺上的巨斧和盾牌已經消失不見了。對于有靈之物而言,來來去去為常事,余生也不奇怪。
  余生這時才記起追問身上劍骨的來歷。
  清姨面不改色道:“你娘從中原搶來換到你身上的。”
  想到余生前面受的苦,她苦口婆心道:“你娘也是為了你好,望子成龍,望…”
  “什么望子成龍,我本來就是龍。”余生打斷清姨,至于劍骨帶來的痛苦,缺根筋的余生早忘了。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是怎么把右手收為己用。
  “什么龍,一條小龍人罷了。”最近小姨媽以打擊余生為樂,“小心長出尾巴來。”
  余生下意識的摸了摸屁股,不甘示弱道:“我是小龍人,那你閨女就是小小龍人。”
  動口敵不過的清姨,只能以行動讓余生屈服,一路追打了出去。
  沿著來時的路,幾天后倆人回到了剛進來時的峽谷。
  不過他們沒沿有影子妖怪的山洞返回,而是從饕餮出去的路來到了一山澗。
  山澗草木在凋零。飛到山頭時,余生見群山不知不覺間換了或紅或黃的顏色,一座座山頭次第花開。
  山澗距離山神所在略遠。
  倆人向東北飛了兩天才找到山神的神祠。
  幸存的百姓安然無恙。余生走后再也沒有影子來作祟。
  在聽到影子來自一深不見底的山洞,余生無法鏟除后,百姓們知道,他們再也不能在此地居住了。
  不過余生為他們找到一個好地方,就是他們出山洞后遇見的山澗。
  山澗周圍無妖獸,又能守護青銅門,隨著商路開通,村子將很快恢復元氣。
  在神祠呆了三天,把一切安排妥當后,余生和小姨媽帶上三足鳥,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深秋已去,冬天的肅殺籠罩著鎮子。
  站在閣樓上放眼望去,田野成為了單一的顏色,湖水的浪也不在,像被冰凍了一般。
  幸好在入冬之前,鎮上百姓的房子蓋好了,現在已經入住,不必擔憂挨凍。
  鎮子新建的房子由余生建議,城主府找人統一規劃的,與前世的徽派建筑外形相差不大。
  至于里面,除了有天井外,別的根據鄉親們的需要做了改變,例如在三層屋頂上加了晾曬的平頂。
  這些房子緊湊的建在東西大道兩側,在暖陽下,一色白墻黑瓦,為平淡的冬天添加一道美麗風景。
  此外,城主神祠和農神祠堂建鎮子中心在一南一北兩側,城主神祠略大,農神祠堂略小。
  二者中間是廣場和一棵老槐樹。客棧門前外,那里成了鄉親們談天的地方。
  至于余生的客棧,依舊是老樣子,余生規劃中的大客棧尚無一絲動土的跡象。
  不過饕餮的骷髏頭已經擺在石橋對面,通往西山大道的路口了。
  饕餮的頭很大,擺在路口做余生客棧的門口綽綽有余,跑車走馬不成問題。
  在慘白的陽光下看上去猙獰可怖,讓任何妖獸見到都要改道,甚至黑貓和警長兄弟都不樂意去那玩耍。
  唯一喜歡在骨頭里轉來轉去是狗子,這讓黑妞不得不時刻戒備,以防它把骨頭啃掉。
  留饕餮在客棧對面,還有一點兒好處就是威懾。
  現在所有在客棧留宿的客人,在看到尸骨和聽到饕餮為余生所殺后,無不老老實實的。
  北風呼呼的刮,如刀子一般割在人臉上。
  鎮子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所有人都躲到家里窩起來了。
  東西大道也無人,很少有行人會在這么冷的天氣趕路。
  當然也不是沒有找罪受的,客棧昨天就有一伙客人入住。
  伺候了牲畜后,白高興掀開厚重的簾子走進來,踢開好吃懶做的富難,自己坐在火爐旁。
  “掌柜的在野外,不會凍著吧?”高興搓著手說。
  “你放心,以掌柜的性子,絕對凍不著,好歹也是一龍人呢。”葉子高撥弄一下烤在火爐旁的冬薯。
  冬薯是大荒特有的一種薯類,味美頂餓,百姓們入冬前常去挖這東西窩冬。
  唯一不美的是,這東西吃多了,免不了排出一些惡臭的氣體來。
  對于葉子高的話,富難有不同意見,“龍人怎么了,一頭龍都凍成這樣子了。”他指了指縮成一團的黑妞。
  黑妞披著一張饕餮皮做成的毯子,整個人緊挨著火盆團成了一個團。
  聽到富難談起自己,黑妞從毯子里露出頭,不悅的道:“看什么看,誰規定龍就不怕冷了?”
  沒人敢反駁她。
  現在的黑妞正在氣頭上,因為在選誰去摘星樓的時候,黑妞之外,所有人選了草兒。
  一個月前,孟婆向眾人告辭,她決定返回度朔之山,回到她建立的鬼城。
  白高興他們沒有什么理由挽留,只能送別她踏上歸程,再選一個人去摘星樓主持大局。
  憑借草兒在客棧的救死扶傷和低而不調,最終脫穎而出去了城里。
  之所以不選黑妞,眾人知道,她去了絕對監守自盜。這要讓掌柜知道他們選她去,非剝了他們皮不可。
  這么一比較,草兒算數不好也就不算什么了。
  這幾個月,客棧借販酒,賣饕餮肉之機日進斗錢。失去數錢機會的黑妞有多生氣可想而知。
  “你說,掌柜的回來,咱們是不是得換個稱呼了?”葉子高將冬薯夾起來看一眼,又丟回火盆里。
  “干嘛,你準備叫掌柜的小龍人?我絕不攔你。”白高興飲一口炮打燈。
  現在炮打燈也很緊俏,在嚴寒的冬季,這就簡直是御寒的良藥。
  這不,白高興剛說完話,里正就掀起門簾進來打酒了。
  在柜臺后面卿卿我我的怪哉和胡母遠停下。接過酒葫蘆,胡母遠去后面打酒了。
  “不是小龍人,是那個…”葉子高提醒他,“城主和掌柜的這一去幾個月,回來指不定人命都帶回來了。”
  “才幾個月,你當下蛋呢。”富難難得聽懂了,“不過你兒子指不定是個蛋,哈哈。”
  白高興跟著笑起來。
  葉子高這個氣,剛要辯駁,接過酒葫蘆的里正開口了,“你們幾個小子整天偷懶,快點,外面來客人了。”
  “客人?”白高興停下來,“這大冷還刮風的天也有人趕路?”
  “我進來時望見了,還有假不成。”里正說。
  白高興和葉子高出去,果見橋頭走來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