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老爹沒有葬禮……
好像這位老人也不需要什么葬禮!
他的神鷹帶著他,飛向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地!
艾索潘用歌聲緬懷了這位傳奇的老人……
阿爾文聽不懂她唱的歌詞,聽著艾索潘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那幾句歌詞……
直到林海走到他們的身邊,用華語翻譯了歌詞的內容……
阿爾文這才驟然明白,這一定是格桑老爹平時唱的歌。
艾索潘直到金色神鷹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她才收起了歌聲……
抹了一把臉上未干的淚水,艾索潘露出了一絲堅強的微笑,對著阿爾文說道:“你說的對!
我爺爺一定是去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他太累了!”
說著艾索潘略微有點拘束的看著面帶微笑的阿爾文,說道:“你們還愿意留下了做客嗎?
我爺爺準備了奶鍋羊肉材料,我還會做糌粑……”
阿爾文能明顯感覺到艾索潘的“無措”……
現在的她其實就是一個茫然失措的孩子,跟幾個小時之前那個英姿颯爽的獵鷹騎士相去甚遠……
阿爾文不知道格桑老爹的突然逝去,跟自己的到來有沒有關系……
不過他不可能看著艾索潘這樣一個姑娘,一個人堅守在這里,成為所謂的“守護人”!
現在的她太需要人來陪伴了!
尤其是他明知道會有危險的情況下!
看著有點糾結的艾索潘,阿爾文笑著說道:“當然,我們當然要留下!
難道我們還能住到草地上?”
說著阿爾文攤著手,笑著說道:“不過請原諒我的冒失……
我還沒有聞到羊肉的香氣,也許我可以來為所有人做一鍋‘奶鍋羊肉’……
雖然我是一個不怎么合格的廚子……
不過我相信,這里的羊肉會彌補我廚藝的缺陷!”
林海顯然和艾索潘很熟悉,她親熱的摟著這個藏族姑娘的肩膀,低聲說了幾句……
直到艾索潘點了點頭,林海才轉頭看著阿爾文,說道:“那就麻煩你了,阿爾文校長……”
說著林海看著阿爾文帶著笑意的眼睛,猶豫了一下,說道:“格桑老爹走的太突然了,艾索潘真的需要我們的幫助……”
阿爾文擺手制止了林海的求助,他笑著說道:“我們反正是來玩的……
我們需要合格的導游,我看艾索潘就很不錯!
我看她還能說點英文,說明她受過不錯的教育,她的年紀應該去上大學……
不管他們一家的使命是什么,我相信格桑老爹也希望自己的孫女有個美好的未來!”
說著阿爾文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說道:“為了給我們的神鷹女士留點自己的時間……
我樂意去那些有怪物的地方走一走。
活的怪物才可怕,死的其實沒有什么可怕的!”
林海聽了感激的點了點頭,然后拉著還有點迷糊的艾索潘進了氈房……
掀起門簾的時候,林海對著阿爾文招手,說道:“阿爾文校長,進來嘗嘗我煮的酥油茶。
格桑老爹雖然死在這里,但是他是高貴的……”
阿爾文擺手說道:“我馬上就來,我也沒有什么忌諱……
靈骨塔前拍照我也沒有覺得那有什么問題,何況格桑老爹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他只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看著林海放心的進了氈房,阿爾文笑著在依舊沉浸在傷感中的吳烈光禿禿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然后大聲的招呼著幾個孩子……
“我們進去坐一坐,嘗一嘗不正宗的酥油茶……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那就進去聽一聽故事。
艾索潘需要有人為他分擔一點苦惱……”
說著阿爾文看著遠處草原上自由奔跑的羊群,他咽了咽口水,笑著說道:“然后我們出來挑一頭好吃的羊……
今天看我來給你露上一手,讓你們知道怎么在高海拔的地方烹飪羊肉。”
氈房內的氣氛比阿爾文想象的還要好……
而且這里面的裝飾也阿爾文想象中的簡陋,這個數百平米的巨大氈房實際上是一個帶有6個房間的大套房……
中央是一個環形的客廳,一圈鋪滿羊毛毯的座榻圍著一塊巨石雕琢的茶幾,或者說飯桌……
四面的墻壁上掛著藏區寺廟里面特有的,價值昂貴的“堆繡”……
這東西,阿爾文上輩子曾經在青海的黃教大廟塔爾寺當中見到過。
他們一般都是用各色的綢緞剪成需要的形狀,比如佛像、人物、花卉、鳥獸,然后用羊毛填充,在把它們秀在布幔上……
阿爾文上輩子是南方人,他經歷過云錦申遺的歷史……
相對于云錦的華麗和細膩,“堆繡”因為其復雜的材料,漫長的制作過程而著稱。
可能因為誕生于寺廟,它所用的圖案多數比較質樸,而且帶有宗教的特色。
而且因為“堆繡”特有的立體感,讓它最后成型之后,更有層次和質感。
氈房中的這些“堆繡”上,繡的是一個強壯的男人在藏區的各個大湖上斬妖除魔的畫面。
阿爾文這個時候才發現,格桑老爹根本就不是什么無名之輩……
“堆繡”是藏區佛教的特有藝術品!
這些掛在這里的“堆繡”,一定是那些極具影響力的僧侶,為了紀念格桑老爹的貢獻特意創作出來,贈送給格桑老爹的謝禮。
阿爾文關注那些“堆秀”的時候,吳烈站起來走到一副精美的“堆繡”前……
他指著“堆繡”上的一頭蛟身蝎尾的怪物,說道:“當年我爹就是碰到了這個,然后遇到了格桑老爹……
后來我才知道,它叫‘鉤蛇’……
當年我爹跟我差不多大,他在一個牧民那里聽到了關于‘鉤蛇’的傳說,然后想要看看傳說是不是真的。
結果當時要不是遇到了格桑老爹,現在可能也就沒我了!
這條大蛇還是我爹跟格桑老爹聯手干掉的,它的頭骨還留在我家的室,我爹寶貝的不行……”
阿爾文聽了好奇的走到“堆繡”跟前……
這幅“堆繡”上的畫面分成幾部分,它講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一個藏族婦女在湖邊哀嘆,然后一個雄壯的男人帶著他的巨鷹路過……
聽聞湖中有惡獸,男人拔刀守在了大湖的旁邊,以身做餌引誘潛藏在湖里的“鉤蛇”……
等到“鉤蛇”襲擊男人的瞬間,巨鷹撲擊,男人揮刀……
一番激戰之后,男人雖然渾身浴血,但是依然匯同自己的金色巨鷹將“鉤蛇”擊殺。
最后湖邊的牧民為了感激男人的恩情,送來了大批的牛羊。
但是男人只選了一頭牛犢和一頭羊羔,就策馬離開了大湖!
這是一幅典型的歌頌英雄戰績的圖案,而且是把藏區的特色壁畫和“堆秀”結合的一種藝術。
可能是因為這些藝術都是源于藏區佛教,整幅作品帶著濃重的印藏風味……
那些制作“堆繡”的僧侶,用他們的藝術品位,讓整副“堆繡”有了一點神話傳說的味道。
“你爹在哪兒?”
阿爾文端詳了半天,然后看著吳烈,笑著說道:“你都說了,你爹和格桑老爹一起干掉了這個怪物……
你爹在哪兒?
別告訴我,藏區的人還會歧視你爹……”
吳烈聽了有點尷尬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歧視,是我爹當時已經是猛獸軍了,他不想隨便暴露……
而且……”
說著吳烈指著“鉤蛇”出水的部分,略帶尷尬的說道:“當然,當做誘餌的就是我爹……
嗯,他其實不會游泳,所以當時應該很慘!
雖然他不承認,不過格桑老爹不止一次嘲笑過他……”
阿爾文聽了哈哈大笑的在吳烈的肩膀上拍了拍……
這個家伙另外一個角度的講述,讓這副“神話”故事開始有了人味兒……
而且吳烈的講述,讓格桑老爹在阿爾文心里的形象逐漸的豐滿了起來……
這個老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位豪俠式的人物……
他在整個藏區奔走,揮灑著自己熱情,為居住在水邊的人們斬殺怪物。
也許那個時候,格桑老爹已經認識了那個杰瑪……
只是因為少年意氣和強烈的責任感,讓他拋下了愛人,選擇在藏區的各個水域奔走!
這是一個心中有“大愛”的人,阿爾文自己肯定做不到,但是并不妨礙他崇敬這樣的人!
甚至阿爾文不太想去聽艾索潘正在講述的關于格桑老爹的生平……
那些跟阿爾文猜測的差不多,但是拙于言辭的艾索潘講的故事并不精彩……
阿爾文擔心那可能會讓格桑老爹的模樣,偏離自己編織的英雄形象……
幾個孩子只是嘗了一口林海的酥油茶,就放棄了這種特色美食,轉而圍著林海開始打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當林海摟著艾索潘,請她給大家講述格桑老爹的故事,而她自己會充當翻譯……
幾個孩子聽得心馳神往的不住咂舌……
理查德會驚嘆于格桑老爹的意志和操守……
尼克沉迷于神雕俠的酷炫和神奇……
小金妮震驚的發現,世界上居然還有這么多的神奇怪物!
杰西卡端著手機打開攝像模式,一邊把這個關于格桑老人的傳奇一生記錄下來,順便把明迪、小哈瑞、阿麗塔、福克斯還有尼克他們的表情一一收入了鏡頭……
沒辦法,美利堅的歷史太短,文明太薄……
“與狼共舞”已經是他們心中的傳奇了……
當他們親身走入一個傳奇故事的離奇體驗,讓這幫大小老外感到無比的新鮮和好奇。
有時候老外比華國人本身還要癡迷于那些神話和藝術,真的不是沒有由來的。
因為他們沒有,所以好奇!
而好奇是學習最好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