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些時間,船身一震,五色帆船此時已經靠岸。
岸邊是一破落的漁村,這漁村荒廢,破敗不堪,僅有青瓦小屋散落坐落在此處。
此處三面環水,地勢險惡,是一處易守難攻之地。
事實上,這一處海峽正是海上巨盜“紫髯龍”壽天齊的老窩巢穴之一,只因五色帆船要到此地停泊,他方才將此地讓出來。
在船頭前,水面上浮著三具木筏,木筏上高高矮矮站著數十人。
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每個人都有著不凡的身份,都是因為某些事來求見紫衣侯。
與此同時,一個白衣妙齡女子走到夏云墨面前,盈盈行了一禮,說道:“五色帆船即將開門揖客,公子若是有興趣,不妨去前倉客廳。”
今日五色帆船極為熱鬧,不止是中原豪杰,便是一些番邦人也會前來。
紫衣侯的名聲實在太過響亮,武功劍法都是公認的第一,船上藏書眾多,還有能夠治病救人的“大風膏”,因此有許多人前來拜見。
不過,夏云墨對其興趣不大,因此出言婉拒了。
等到白衣侍女退下后,小公主眼骨碌一轉,說道:“先生,為什么我們不去客廳瞧瞧,說不定今天會來很多有趣的人呢?”
夏云墨笑道:“若是出去看,也是我出去看,和你這小丫頭什么事?我看是小丫頭你想要出去玩了才對。”
小公主此時嘟囔道:“爹爹明明說過不會禁足的,會讓我下船的。”
夏云墨又笑道:“你這傻孩子,大人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
小公主跺腳道:“我爹爹說的話,那就是說一不二,說什么就是什么。”
夏云墨笑道:“侯爺什么都好,就是太寵溺你了,江湖又那么危險。他說讓你下船,卻沒說只是讓你下船散散心,還是下船去看看這江湖。”
小公主聽了這話,頓時氣的眼淚珠都要掉下來了。
夏云墨這人,若是論氣人的功夫,他是絕對不會差的。
夏云墨又道:“我卻有法子能夠讓你去中原瞧一瞧,看一看。”
小公主冷笑道:“大人說的話,我可不敢當真。”
這孩子,還真是個舉一反三的家伙。
夏云墨又道:“我且說,你且聽。信與不信,全在于你。”
小公主哼了一聲,不過耳朵還是豎起來了。
夏云墨緩緩道:“侯爺之所以不讓你去岸上,不在乎就是江湖險惡。可你若是身旁能有一個人,能夠保證你的安全,就不一樣了。”
紫衣候因為一些事,不會在踏足中原。小公主從小就是在船上長大,想要找一個紫衣候信得過,武功還要足夠的人保護小公主,那的確是很難。
不過,現在眼前就有一個。
小公主又是何等的冰雪聰明,瞬間就明白了夏云墨的話語。
夏云墨笑道:“去拿點蜜餞過來,再讓廚房準備點清淡的小菜。”
小公主立刻點頭道:“好的,先生。”
說罷,就施展輕功,一溜煙的跑不見了。
夏云墨啞然失笑,平時想要使喚這小丫頭是千難萬難,此時卻麻利得很,看來她的確是很想去中原看看。
夏云墨目光遠望,仿佛能夠透過木板,看到客廳中的情況。
夏云墨搖了搖頭,他本來也喜歡熱鬧,只可惜,今天來的人里,許多都是骯臟齷齪之輩,見著就覺得心煩。
而這又偏偏是在紫衣候的五色帆船上,無論如何也不能隨便動手,否則只會讓紫衣候難堪。
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以后若是遇到了,再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時間逐漸過去,上船的人又下去了。
下去的同時,還傳出了一條將整個江湖都震驚的消息。
紫衣候將決戰白衣人。
如今,正由王半俠帶著人,將“戰書”交給白衣人,邀請白衣人與渤海之濱決戰。
消息不脛而走,天下間無數的英雄豪杰聽聞,無不向渤海趕來。
五色帆船中,紫衣候和夏云墨正在一間客廳之中,有白衣侍女正在替兩人溫酒。
紫衣候將一截枯枝遞給了夏云墨,這枯枝上有劍痕,正是白衣人所留下。
正因為看了這白衣人在枯木上留下的劍痕,紫衣候便忍不住生出戰意,想要同白衣人一較高下。
夏云墨看著枯枝,嘆道:“果然是精妙無比的劍法,果然是迅疾無雙的劍法。”
紫衣候說道:“此人的劍法之高妙,的確已是難以想象。”
夏云墨道:“侯爺的劍法我也曾見過,若論劍法之精妙,侯爺當勝其一籌。”
紫衣候卻是搖頭,苦笑。
夏云墨道:“侯爺沒信心嗎?”
紫衣候方才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夏云墨,說道:“夏兄,若我死后,你便是這五色帆船的主人,望你能好好的待它。”
此言一出,便聽的咔嚓一聲,原來是侍女將杯子摔碎了。
侍女哭道:“侯爺春秋正盛,又何必說這種話。”
夏云墨也道:“勝負未定,侯爺的話未免也太喪氣了。”
紫衣候搖頭道:“有備無患。”說罷,揮手讓侍女下去,房間中只剩下夏云墨與紫衣候。
夏云墨道:“侯爺想來已經瞧出,那白衣人劍法稍遜你一籌。”
紫衣候點頭。
夏云墨又道:“侯爺還曾聽說,這白衣人東渡而來,不僅一身劍法神鬼莫測,其身體在風浪中打磨,早已經如同岸邊頑石一般。”
紫衣候又點頭。
高手相爭,只差一線。而兩個高手真正決斗之時,卻也不只是比的劍法。
輕功、內力、劍法、體力等等。
紫衣候劍法雖勝一籌,可體力卻相差甚遠。
夏云墨笑道:“那侯爺既然沒有把握,又何必與人廝殺。”
紫衣候肅然道:“大丈夫,有所謂有所不為。這一站我明知必死,也勢必一戰。”
此話一說出,紫衣候便覺得心中牽掛盡去,再無阻礙。
夏云墨道:“侯爺心中可還有顧慮?”
紫衣候笑道:“已不曾有顧慮。”
夏云墨道:“當浮一大白,請。”
紫衣候也舉起酒杯道:“請。”
紫衣候到底不是孤家寡人,他有五色帆船,有財富,有姬妾、有女兒,他有很多很多的牽掛。
但他還是一個劍客,一個一往無前,誠心正意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