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山腹中,恢弘殿堂內,大晉神國禁魔殿中恒國分殿的司殿大人司馬幽皺著眉,咬著牙看著手上的一份緊急報告。
血色的玉片上,高頻閃爍著刺目的血色光芒,令人心臟亂跳,不自覺的就緊張起來。
這是禁魔殿序列極高的警報,不是發生了極其重大的事情,不會有這樣血色的玉片出現,更不會有這樣高頻的血色閃光。
大晉神國中恒國九山州的州主,名列玉冊的皇族近支司馬達遇刺重傷!
中恒國的國主司馬昇,封號‘中恒王’,平日里常駐大晉神國皇都,是大晉神皇身邊近臣,負責管理大晉神國皇族秘庫,是大晉神皇最信任的重臣之一。
偌大中恒國,其轄地之下也只有八州之地。
九山州多山嶺丘陵,在中恒國八州之中算是較為貧瘠的一個州,但是九山州面積廣袤,其一州之地相當于其他四五個州加起來的土地大小。
正因為山嶺眾多,山民彪悍勇猛,九山州是神武軍頗為重要的兵源征召地,就連中恒國主的私軍中,都有大量士卒來自九山州。
所以,九山州在中恒國的地位頗高,州主司馬達同樣是司馬昇的心腹近臣。
按照情報上所說,司馬達在心腹近衛的保護下,偷偷離開州主府,去他一處外宅中私會他剛剛得手的一位外宅夫人。
近百名刺客突兀殺出,猶如瘋魔一樣對司馬達發動了突襲,其中更有三名胎藏境高手自爆神魂、燃燒精血,近距離在司馬達身邊自爆開來,重創了司馬達不提,還將司馬達的外宅府邸徹底摧毀,連帶著周邊四個街區被徹底夷為平地。
司馬達重傷昏迷,九山州震動,已經出動了所有州軍封鎖了州境。
只是想想九山州廣袤的領土面積,九山州的州軍全部出動,也根本不足以封鎖邊境、抓捕刺客。
“來人……時刻關注這邊動靜……我,必須親自去州城一趟。”司馬幽只覺牙痛得厲害。
他隱隱覺得,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那些瘋狂的刺客,是他這次抓捕的人丟出來的誘餌,專門用來吸引禁魔殿的注意力。
但是州主遇刺,無論如何他這位中恒國的分殿司殿必須趕過去主持大局。
不然的話……
他不怕司馬達,他怕司馬昇。
那家伙是神皇的心腹近臣,隨便一句讒言,就足以讓司馬幽無聲無息的徹底蒸發。
在禁魔殿干的久了,司馬幽深深的知道,大晉神國有多么可怕,而他這樣看似位高權重的一方大員,在整個大晉神國真正的主宰者看來,是如何的微不足道。
“千萬,不要在我離開的時候出事。”司馬幽心里亂糟糟的,他低聲咒罵了幾句,然后從這山腹中的臨時駐地里,將他最得力的一批手下全部帶走。
九山州已經向中恒國的王都,向禁魔殿的分殿投了公文,司馬幽如果不盡快的抓住那些刺客,以及刺客身后的人,他肯定要倒霉。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要處理妥當。
比起遇刺的司馬達……
花蟲城,還有周邊這些城池的異動,就只能暫時放下了。
花蟲城這樣的小城,就算被屠了,也沒有司馬達損失一根頭發來得重要。
司馬幽一肚皮惱火的帶著得力下屬跑了,花蟲城外的山林中,大量花家的高手悄無聲息的封鎖了方圓數千里的山林。
正在外勘測礦脈的花家大隊,如今還在正兒八經的勘測礦脈。
而任家控制的那個分營地,已經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除了紫臉龐的花家老祖花云,又有幾位修為極深的花家老祖花風、花雨、花雪現身。其中花家老祖花雪是一位不知道活了多久,但是外貌生得猶如二八俏佳人的紅顏女子。
外形生得如此年輕美艷,花雪手中卻杵著一根龍頭拐杖,眸子里滿是滄桑老態。
任善文和任獨行正督促自家護衛守住了營地各處,營地內用合抱圓木制成的大門無聲無息的粉碎,漫天木屑四濺,被木渣打在身上的任家護衛哼都沒哼一聲,就渾身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花云、花風、花雨、花雪并肩而入,花雪手中龍頭杖輕輕的著地面,發出‘叮叮’的清脆聲響。
每一聲撞擊聲都好像一柄大錘轟在任善文、任獨行等人的心頭,花雪只是走了三步,分營地內的數百任家護衛就齊齊吐血,一個個五臟六腑全部粉碎,雙眼暴突的倒在了地上。
花雪再向營地內走了三步,任善文、任獨行之外的任家所有高手全部斃命,只有任善文、任獨行被花雪特意的招呼,他們受到的沖擊比較小,只是吐著血,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分營地各處,數十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化為縷縷黑煙,猛地從地下鉆出,然后帶起一道道扭曲的黑煙幻影向花云等人沖來。
花云皺了皺眉頭:“這遁術詭異得很……平湖郡……不,九山州都找不到相似的遁術秘法……你們是什么人?”
虛空中一抹抹扭曲的黑影帶著黯淡的寒光閃過,大群花家的護衛迎上了這些黑煙中的人影。
無聲無息的,雙方在虛空中施展遁術快速交錯,不斷有大片血水從空氣中噴出,更不時有殘肢斷臂拋灑出來。
花云四人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這些黑煙中的男子修為極高,下手狠毒無比,他們花家的這些內衛在九山州都算得上出挑的好手,但是他們以近乎十倍的人手圍毆對方,居然被對方打得節節敗退。
“國主的王宮禁衛?”花風駭然驚呼。
“國主的王宮禁衛都沒這般厲害……他們,他們……”花云紫色的面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他看到自家的內衛中,好幾個半步胎藏境的內衛圍毆對方一個命池境高階的對手,居然只是一個交錯,就有三個花家內衛被砍下了腦袋。
全方面的壓制,花家內衛被打得狼狽到了極點。
這些黑煙中的人影修煉的功法,顯然被花家秘傳的功法要高明許多。
不僅如此,他們受到的訓練更加殘酷,他們的心性更加狠辣。花家內衛只是格殺的高手,而這些黑煙中的人影,他們完全就是殺戮的機器。
短短一盞茶時間,六百花家內衛被斬殺三百七十人之眾,剩下的花家內衛已經被殺得膽寒,如果不是自家四位老祖在場,他們已經忍不住潰散逃跑。
“真正是……”花風怒斥了一聲,他猛地張開嘴,頓時大片寒光噴灑而出,一蓬蓬月牙狀的刀刃從綠豆大小急速膨脹到一丈長短,鋪天蓋地的沖著那黑煙中的數十條人影籠罩了過去。
那些人影同時炸開,化為一縷縷極細的黑煙四處消散。
刀光掠過黑煙,有大片血霧噴出,但是那些黑煙在刀光劃過之后,驟然向內一合,然后重新化為大片人影向花風沖了過來。
“斬!”一個冷厲的呵斥聲從黑煙中傳來,兩條人影驟然加速十倍以上,一左一右劃過花風的身體。
花風身上那件流光四射的長衫突然亮起,‘嗤嗤’數十聲響,在極短的一瞬間內,花風受到了數百次密集的攻擊,長衫上蕩起了大片漣漪,表面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散。
這兩人的攻擊力道強得可怕,他們發揮出的殺傷力遠超他們的實際修為。
花風驚怒交集的呵斥了一聲,他雙手猛地向身后一揮,大片白光縱橫交錯,一條條拇指粗細、表面密布利齒的金屬鎖鏈‘當朗朗’從他袖子里飛出,瞬間鎖死了他身后里許方圓的虛空。
‘噗嗤’聲中,兩條人影突然凝固。
一條條鎖鏈從他們身體中穿過,將他們掛在了離地數丈的空中。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很有點狼狽的花風怒極咆哮起來。
殘余的花家內衛從空氣中顯出身形,一個個渾身是血,無比狼狽的退到了花云等人身后,氣喘吁吁的吞下療傷的丹藥。
五十幾條人影從黑煙中出現,他們零散的站在花云等人面前,領頭的一名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看著花云四人:“你們,花家四祖,為什么會來這里?花心心,應該給你們傳回去了很多好消息……而且,他每次給族中傳信,都告訴你們這邊‘平安無事’,你們為什么會來這里?”
花心心在數十名內衛的保護下,小心翼翼的走進了分營地的大門。
他遠遠的朝著這中年男子笑了笑:“欸,本少爺當著任家的那群大姑娘傳信的時候,當然是告訴族里這邊一切安好……可是等那群大姑娘被龍精虎猛的少爺我弄得昏睡過去后,本少爺當然是把這里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傳回去……”
咧嘴一笑,花心心輕聲道:“不好意思,本少爺,雖然是紈绔,卻不是蠢物……你們當著本少爺的面殺了九總管的分身,你們真以為,本少爺就會乖乖的聽你們使喚?給你們遮風避雨,幫你們瞞下所有的事情?”
花云擺了擺手:“不要廢話,我等親自出手,速戰速決。”
花云、花風、花雨、花雪齊聲呵斥一聲,偌大的營地內頓時風云變色,五十幾個黑衣人同時被無數條極細的流光淹沒。
地下,碩大的空間中。
兩個黑衣老人盤坐在半空,收斂氣息,不敢放出任何法力波動。
魯焽已經落在地上,呆呆的看著面前一片紅色葉片。
紅色葉片通體赤紅,煙云繚繞宛如晶石雕刻而成,美輪美奐,更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大道韻味。
魯焽是鍛造大師,他的功法走的是‘火行之力’的路子,這葉片上蘊藏的先天火之大道的道韻,對他有極大的好處。他只是盤坐在葉片前發了一個多時辰的呆,就隱隱感覺到,自己的道行增長了一分。
先天靈寶的威能就在這里。
就是這巨大的千里高的藤蔓上,這些紅色的葉片,如果魯焽能夠一片不拉的全部參悟,那么他也就將先天‘丙火’的大道法則徹底掌握了。
而這種能夠將一種大道推演到完美無瑕狀態的功法,哪怕在大晉神國都是極其稀少、罕見的。
一如羲奇手下的木先生五人,他們分修五行,已經將五行大道推演到了他們所能達到的極致……但是他們的道并不完美,始終有一絲缺陷,有一絲瑕疵。
這一絲缺陷和瑕疵,就讓他們卡在了某個瓶頸,始終沒有突破的機緣。
魯焽如癡如醉的看著面前的葉片,他知道這是他的機緣到了。他渾身氣機變得極其靈動,只覺心頭有一層層迷霧不斷破開,自己對先天丙火的理解正在不斷加深。
“魯焽,控制氣機……至寶正在孕育的最后關頭,萬萬不可驚擾。”一個黑衣老人沉聲道:“等至寶孕育成熟,等我們收取之后,這條藤蔓,還有上面的所有葉片,盡可供你參悟。”
巫鐵化身的灰塵藏在魯焽發絲之間,他突然‘抬頭’向晶石壁上的一個大型入口望了‘一眼’。
‘刷刷刷刷’,四條人影急速沖了下來。
兩個黑衣老人悚然動容,他們猛地站起身來,愕然看著闖入的花云四人。
花云四人同時笑了起來,花風通體散發著濃郁的血腥味,他沉聲喝道:“好,好,算是找到正主兒了,就是你們,算計我花家?想要用我花家幫你們成事?”
花風死死盯著兩個黑衣老人。
花云三人則是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那株高達千里的藤蔓,以及藤蔓正中那一枚散發出淡淡光芒,正在從四百零八個孔洞中吞噬水火絕煞之力的小葫蘆。
“先天……”花云的喉結劇烈的上下滑動了一下。
“靈寶……”花雨的眼珠里迅速蒙上了濃濃的血絲。
“先天水火絕煞之力,而且水火激蕩,孕化出了先天絕煞陰雷……如此至寶,威力可想而知。若是我花家得了他……”長得和少女一般的花雪急促的說道:“區區平湖郡,區區九山州,區區中恒國,再也容不下我花家,成為大晉頂級豪門,指日可待。”
兩名黑衣老人的面孔痙攣,他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其中一人冷聲道:“且等他成熟,你我再各憑手段如何?此刻若是動手,若是驚擾了他,哪怕只差了一絲火候,那也是天大的惋惜。”
花云四人仔細盯著那葫蘆看了半天,同時感應到了葫蘆散發出的氣息,距離他的徹底成熟還有二十來天的樣子……
“好,等他成熟后,再各憑手段。”花云一錘定音,帶著三個弟、妹小心翼翼的來到了藤蔓旁,盤坐懸浮在了半空中。
兩個黑衣老人也盤坐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都收斂氣息,唯恐驚擾了這小小的水火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