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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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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讀書的屋子,楚弦鋪紙研磨,取出畫筆。

  古語有云君子不為商,因商人逐利,太宗曾說仕子不為商,也因商人逐利,楚弦既打定主要在天唐圣朝入仕為官,這商,是不能碰的。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以道,若以文人君子之法賺錢,那就不是算是商賈之事,就算是將來被人翻出,也會傳頌為風雅之事。

  就例如,賣畫。

  楚弦本就學過畫術,入夢二十一年時,畫術已達巔峰,便是圣朝之內在畫術上能超過楚弦的,也不過一掌之數。

  可想而知,楚弦的畫術有多高。

  除了畫術,楚弦書法之術也是一絕,稱得上是書畫雙絕。顯然,夢中三十年,楚弦也是所學極廣,博學多才。

  入夢學術,夢醒驚才,楚弦的畫術自然也是保留下來,相信隨便畫上一副,都能比過靈縣甚至是安城當中的大家之作。

  楚弦要求不高,不說賣千金萬銀,只求能將為母親調理身子的藥錢賺回來就行。

  想到這里,楚弦也便揮毫潑墨,筆隨神動,心有成竹,不一會兒,便畫出一副夕臨荷塘圖。

  畫中,乃是靈縣之南的荷塘之景,可謂是韻味十足,觀之,如身臨其境。

  畫有了,接下來,就是怎么賣出去。

  次日大早,有楚弦昔日同窗學子前來邀請楚弦,前去參加這一年鄉試的學子會。這是各地的慣例,同年學子,鄉試之后有一部分就要各奔東西,有的必然落榜,只能來年再考,有的自知再學也考不過索性放棄,另謀出路,還有的是學識過人,鄉試成功成為榜生,成功入仕。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這種學子會,算是各奔東西前最后聚上一聚。

  楚弦在靈縣同屆學子當中,也有少數一兩個要好的朋友,這次來找他的,就是其中一個好友,叫做蘇季。

  蘇季也是靈縣人,同樣出生寒門,與楚弦關系還算不錯。

  “楚兄,我聽那馮儈說,你這次鄉試,缺考了四科,是不是真的?”路上,蘇季開口詢問。

  他只是一介寒門學子,自然沒有馮儈的門路,消息不靈通,若不是這兩日馮儈逢人就說,他還不知道楚弦居然是缺考四科。

  鄉試缺考,這可是大事情,不光是榜生無緣,怕是還會給貢院那些卷判有不好的印象,就算是來年再考,怕也會被人記起,印象不好,必然會影響卷試,甚至可能導致卷判官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就直接丟在一旁。

  這關系到學子的德行,和對鄉試的重視程度,自然是無比重要。

  對于這件事,楚弦也不好對外人說是因為號房倒塌,畢竟與人方便與己方便,真的到處宣揚,貢院的官員必然會對自己有成見,到時候反而是得不償失。

  所以楚弦只是說因病缺考。

  這在貢院是有記錄可查的。

  “原來如此,那當真可惜了,楚兄你文才勝我幾倍,沒想到卻因病缺考,錯失機會。”蘇季連連搖頭,似是為楚弦覺得可惜。

  靈縣當中,他與楚弦關系算是不錯,平日里就一起讀書論道,自然是比較清楚楚弦的學問,可以說整個靈縣,沒有一個能及得過楚弦的,蘇季雖自傲,但也有自知之明。

  “馮儈此舉失了君子風度,況且他不知隱情便胡亂在背后嚼人舌頭,實在是……”蘇季欲言又止。

  楚弦則是一笑:“至少,最后一科謀術我考了。”

  蘇季一愣,他明白楚弦的意思,但只考了一科,那和沒考又有什么區別,莫非以為可以靠著這一科當上榜生?

  可能,只是故意的灑脫吧。

  蘇季暗道。

  雖然他和楚弦是好友,而且也自知學問不及楚弦,但他骨子還是有一種孤傲和好勝之心,背地里也是將楚弦當成了一個‘對手’,有的時候,好友之間那種不為人知的競爭甚至更盛。

  在他看來,楚弦這一次‘無緣’榜生之名,他雖替楚弦可惜,但心里也有一絲莫名的興奮。

  畢竟,榜生名額有限,本來楚弦能過榜的可能性極大,現在少了這么一個對手,他蘇季過榜的可能性就要提前一位。

  但這種心思,又怎能與他人道也。

  在楚弦面前,蘇季依舊是以前那樣,將心中真正所想藏的極深,若是以前的書呆子楚弦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實際上是將他當成了最大的對手和威脅,甚至如果有機會,對方很可能還會在背后捅自己一刀,但是經過入夢三十年的驚才楚弦,早就在夢中獲悉了自己這位好友的品性。

  夢中,這位好友比自己晚了很久入仕,開始是求著楚弦幫忙引薦,但得勢之后便開始疏遠楚弦。

  唯利是圖之人罷了。

  所以對于這位同窗好友,楚弦已是有了分寸。

  這時候蘇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腦門,懊悔道:“這次學子會,馮儈肯定也會去,據說,他這一次入榜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一旦入榜,他便可直接入仕成官,此番少不了要在同窗學子當中顯擺,到時候必然是氣焰沖天,只是他若在,怕是會……”

  楚弦一笑,蘇季就是這樣喜歡只說半句話,意思卻是很明白,就是說到時候去了,馮儈必然會抓住機會,嘲諷自己。

  只是這又如何?

  自己不去,那馮儈還不是到處宣揚自己缺考的事情,不過馮儈這種人,格局太小,夢中的成就那也是不值一提,楚弦的確懶得搭理。至于其他人,楚弦平日里也接觸的少,不見也罷,可楚弦還是要去,因為,有一個人,他想見。

  白子衿。

  白家不是靈縣人,而是三年前外遷來的,其他的楚弦不知道,只知道白家很有錢,平日里白子衿穿衣很講究,而且住的宅子雖沒有馮家那般大,卻勝在精致高雅。

  同窗學子當中,白子衿比楚弦更‘孤’,或者,更貼切一些的話可以稱之為‘傲’。整個同屆靈縣學子當中,楚弦還有兩個好友,一個是蘇季,一個是白子衿,而反觀白子衿,只有一個好友,那就是楚弦。

  相對于蘇季,楚弦和白子衿更有一種默契,就像是琴簫合奏,能對上楚弦這琴的,只有白子衿的簫。

  所謂音律合一,便是這般。

  此外,白子衿很神秘,靈縣中除了楚弦之外,沒人去過白家,而就算是楚弦,也只是去過十幾次,和白子衿討論圣人書,討論天唐諸多修成仙圣之尊的先賢,更多的時候,是楚弦讀書,白子衿讀書,兩人對坐白家池塘亭下,等到日落,才道別告辭。

  楚弦覺得,白子衿懂自己,反之,相信白子衿也有同樣的感覺,這應該就是書中先賢所說的知己吧。

  這一次,楚弦之所以愿意去學子會,就是要去見這位知己。

  還有,夢中的經歷,楚弦知道這一次鄉試后,白子衿中了靈縣榜生第一,安城榜生第二。

  鄉試之后,白家就突然搬離了靈縣,也是從那時起,夢中的楚弦就再沒見過白子衿,官場當中,也沒有聽說過白子衿的名字,就仿佛,從人間蒸發一般。

  一別再無相見日。

  這次夢醒,楚弦不光是要救母,也想和白子衿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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