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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高拱拍了拍羅信的肩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老夫言盡于此。”
話落,已經出了宮門,高拱便上了轎,羅信也上了轎,各自向著自己的府中返回。
羅信一路上都在琢磨著外放。毫無疑問如今的京城已經是漩渦的中心,如果能夠外放確實是一條上策。但是,羅信想要走通這條路,卻不容易。正如他所說的,他如今不敢犯錯,一旦犯錯,那就不是犯錯的問題了,以他如今受到嘉靖帝的忌憚,徐階對他的憤恨,徐階一定會想法設法將他的錯誤無限放大,將他吊打。根本就不會給他外放的機會。如此就剩下了一條路,就是為大明解決財政問題。
這更難!
別說羅信還沒有想出來解決大明財政問題的方法,就算是他有,徐階會給他機會嗎?
此時已經到了府門口,羅信便嘆息了一聲,下轎向著府門內走去,暫時將外放的事情放到了一邊,對魯大慶道:
“去將孫敢找來。”
孫敢是如今羅府中的侍衛隊長,也是曾經跟羅信縱橫草原的二千騎兵之一,是梁大柱后來招進府中的,之所以沒有讓他前往草原,一方面羅信也需要身邊有著信任之人,另一方面是孫敢的腿當初在草原受傷,走路有些跛,已經不適合長期作戰,但是擔任府中侍衛卻沒有什么問題。
軍人的警覺性和一身武藝依舊屬于佼佼者。
很快,孫敢就出現在羅信的書房內。此時羅信已經寫好了一封信,將封好的信遞給了孫敢道:
“你立刻去找陸二叔,將這封信交給陸二叔,然后聽從陸二叔的話去做。”
“是!”孫敢將信揣進了懷中匆匆離去。
晚飯吃完不久,羅信正站在母親閣樓下的一顆大樹下為母親吹簫,羅氏非常喜歡聽羅信吹簫,而羅信只要有空,也盡量保持著這個習慣,為母親吹簫。一來二去,全家人都喜歡聽羅信吹簫。所以在羅信吹簫的時候,羅府上下都是一片寂靜,就是那些下人也都放輕了腳步,支棱著耳朵聽著。
空靈的嘯聲中,周玉等人走進了羅府大門。羅府的下人都知道周玉等人和羅信的關系,沒有人敢攔阻他們,這些人便堂而皇之走了進來。一進入府中,張洵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低聲道:
“不器在吹簫!”
幾個人便放輕了腳步,循著嘯聲走了過去。
當羅信吹完一曲的時候,猛然聽到了喝彩聲,不用轉頭就知道這是周玉他們幾個。周玉幾個喝彩聲便驚動了閣樓上的羅氏等長輩,羅氏等人便出現了閣樓的回廊之上,周玉等人便在樓下見禮,羅氏等長輩也笑瞇瞇地說了幾句,羅信便帶著周玉等人向著自己的院落走去,從另一個院落得到消息的羅智,也匆匆地趕了過來。眾人一進入羅信的房間落座,周玉便亟不可待地說道:
“不器,你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這徐老匹夫實在陰險可惡,我們不能夠再這樣被動下去了,我們必須反擊。”
羅信輕聲道:“浩德,這些日子我也仔細思量此時,如今大明朝堂基本上分成了三個陣營,其中兩個陣營是凝聚的,一個陣營是松散的。
兩個凝聚的陣營分別是徐階一黨和高拱一黨。而一個松散的陣營就是那些不愿意加入徐階,也不遠加入高拱陣營的一派,比如我們中興社。只是我們的力量比起徐黨和高黨弱小了很多,一方面沒有像徐階和高拱那樣位高權重的人,另一方面也沒有凝聚在一起。
各位,我們不要小瞧高拱,別看他如今似乎被逼到了墻角,但是高拱能夠走到這一步,進入到內閣,就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可是擔任了無數年的國子監大祭酒,門生故吏遍天下,數十年來經營了一張無比巨大的網,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利益團體,徐階想要將高拱擠出內閣,徹底摧毀高拱這個團體,哪里會如此容易?要知道這是嚴嵩都沒有做到的事情,他徐階就能夠這么輕易地做到?”
“那我們?”幾個人幾乎同聲問道。
“等!”羅信輕聲道:“等高拱和徐階之間爆發最后的沖突,等高拱的反擊。我們這個時候不能夠先有動作。因為他們的力量實在是太小了,無論是和高拱比,還是和徐階比,都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如果我們輕易出手,只能夠被徐階和高拱當作槍使,最后將我們碾成粉碎。
我們要忍耐!忍別人不能夠忍之事!”
“不器,你覺得高拱會什么時候反擊?”陶興彥凝聲問道。
“快了!”羅信篤定地說道:“如今大家都看到了高拱已經被逼到了墻角,如果在這個時候,高拱還不反擊,他手下的人心就散了,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就算是在那個時候高拱想要反擊,卻已經沒有了力量。高拱走到如今的位子,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
說到這里,羅信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這對于我們就是一個機會,只有徐階和高拱斗得激烈,我們這種生活在兩大巨頭中間的人才會有機會,結果不好的話,會是徐階和高拱在未來分庭抗禮,結果好的話,說不定會三足鼎立,這第三足就是我們。這就要看我們抓住機會的能力。”
“那我們要怎么做?”
“官場上的事情我們什么都不要做,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行。沒事多參加一些文會之類的,遇到志同道合之人,不妨結交一下,我們中興社總要壯大力量,這也是我們在將來能夠把握住機會的一種準備。”
“聽說今日高拱專門在等你,他找你做什么?”羅智見到大家都不好意思問,只好開口問出了大家想要知道的事情。
羅信便摸了摸鼻子道:“這消息可傳得夠快的。”
張洵便笑道:“如今京城風云俱動,大家眼睛就擦得雪亮,不管有什么風吹草動,都會引起注意,更何況是你羅信羅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