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事,兩章合一章。
“那材料可足夠?”
“材料足夠。”康大和肯定地答道。
羅信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康大人,下官想出一種辦法,應該能夠提高制作弓箭和弩車的效率,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夠按時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務。”
康大和的眼睛中跳躍著興奮的火焰道:“不器你快說,如果能行,本官定當記得你今日的恩情。”
羅信謙遜地說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我是這樣想的,剛才聽大人所說,如今工匠制作一張弓,要從制作弓弦到制作弓身,一直到牛角,沾合,組合等都是由一個人完成,在下官看來,既耗時又耗力。下官有一策,我們是不是可以將軍器司內的工匠分成五組,每一組只負責一個步驟。一組專門負責制作弓弦,一組專門負責制作弓身等等,也就是將五個步驟分成五組來干,如此不僅節省了時間,而且每個人只做一種工作,只會越來越熟練,如此效率便會大大的提高。”
康大和眼睛一亮,作為工部尚書,雖然不是很懂制作軍器的,但是卻也經常視察軍器司,看到過制作軍器的過程。就拿制作弓來說吧,比如制作粘合劑,在這個過程中,工匠只能夠蹲在一旁看著火候,根本不敢離開,稍不注意,就會毀了一鍋粘合劑。這個過程需要一個多時辰,如此便是浪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這只是其中的一項,其它項也都有類似的情況。
但是流水線就不同了,每一組都有屬于專門的任務,整個步驟都流動開來,根本就不會有浪費時間的存在,這效率可就不是提升一倍兩倍那么簡單了。
康大和在那里默默地計算著,眼睛是越來越亮。他可以肯定,就算效率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但是卻絕對比現在快多了。
而且羅信這只是那弓箭做例子,這種方法也可以用在弩車上,不知道弓箭是否能夠按時完成,但是他卻覺得弩車的任務絕對能夠完成。
想到這里,康大和竟然朝著羅信一豎大拇指道:
“不器真乃神人也!”
羅信的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之色,不過在他的心中也是一驚,原本以為這個時代的人不會理解流水線的好處,想要康大和接受自己的方法,恐怕自己還需要費一番口舌。卻沒有想到康大和只是琢磨了片刻就接受了自己的建議,讓羅信對康大和的智慧也深為佩服。不由心中感嘆道:
“古人也都不簡單啊,他們只是沒有想要,一旦提個頭,便會全面理解。能夠坐在工部尚書這個位置上,果然是智慧之人。”
如此,兩個人便開始詳細商議制作弓箭和弩車的流水線方案,后來康大和又叫來了十幾個大工匠一起研究。這些大工匠都是專業人士,聽到羅信解說了一番,眼睛便都亮了起來,積極地參與了進來。
待形成了章程之后,康大和和羅信便將所有的工匠召集在一起,然后將制作弓箭和弩車的人分成了數個部分,開始了流水線制作。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康大和看了看天色便讓那些工匠先去熟悉流水線的工作方式,而他和羅信則是住在了軍器司。
康大和焦躁的心情略微緩解,也有了一地兒心情,便張羅了酒菜,和羅信兩個喝了起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迅速的升溫。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便匆匆地趕往了作坊,開始督促工匠。一連五天的時間,兩個人都吃住在軍器監,但是兩個人卻沒有絲毫疲憊之感,反而精神抖擻,這是因為弓箭和弩車的制作效率體現了出來。
在第一天,工匠們還不是很適應流水線,但是即使是這樣,一天下來也制作出來兩千張弓,九十駕弩車,這絕對超過了之前的工作效率。
等到了第二天,工匠們開始熟悉流水線,效果就很快地體現了出來。
在第二天竟然制作出來兩千一百張弓,一百零五駕弩車。
到了第三天,工匠們更加地熟練,而且信心也變得更足,一整天的時間內,竟然整整地制作出來兩千三百張弓,一百二十駕弩車。
到了第四天和第五天,制作出來的弓箭和弩車更多,康大和和羅信計算了一下,不僅僅是十天之內能夠完成嘉靖帝交待的任務,還能夠超額完成任務,這讓康大和每天都笑呵呵的,再也沒有了一絲的焦躁。
第五天晚上,完全放下心來的康大和張羅了一桌豐盛的酒菜和羅信對飲。康大和端起了酒杯認真地說道:
“不器,你真是幫了老夫的大忙,以后你有什么事情盡管和老夫說,老夫定不推辭。”
羅信心中就是一喜,這是他步入朝堂之后結盟的第一個人,當即也端起了酒杯微笑著說道:
“大人客氣了,你我都在工部當差,幫你也就是幫我。”
“繆也!”康大和擺手道:“你來工部只是制作火器,所以你確實是幫了老夫的大忙。你是謙虛,但是老夫記在心里。來,什么也不說了,請。”
“請!”
兩個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隨后相視而笑。
“不器,你我已經在這里呆了五天了,沒有必要再呆下去了,明日我們就回京城。”
“全憑大人安排。”
第六日。
羅信和康大和準備離開軍器司,姜松恭送二人到大門外。羅信看了一眼姜松,然后轉頭對康大和道:
“康大人,姜大人這些日子可是幫了我很多,待此事事了,還請大人為姜大人記一功。”
姜松的身子就是一振,望向羅信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康大和看了一眼姜松點點頭道:
“姜大人,我和羅大人返回京城,這里就交給你了,只要不出差錯,待此事事了,必定將你的職位提一級。”
“謝康大人,謝羅大人。”姜松激動地說道:“下官一定竭盡全力。”
返回了京城,羅信直接回家洗了一個澡,便匆匆地趕往翰林院,直接來到了資料庫。一進入到資料庫,便見到周玉,徐時行和張洵三個人并沒有在那些重修《元史》,而是在坐在那里,滿面憂慮,羅信心中不由一驚道:
“怎么了?可是重修《元史》出了問題?”
三個人見到羅信,臉上都浮現出喜色,紛紛站起來道:“不器,你回來了。”
羅信擺擺手道:“你們怎么了?怎么沒有重修《元史》?”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隨后又整齊地嘆息了一聲,最后由周玉開口道:
“沒心思。”
“發生了什么事情?”
四個人落座之后,周玉給羅信倒了一杯茶,憂慮地說道:
“如今北方的局勢很不好!”
羅信神色就是一驚道:“馬大人應該已經到達了大同吧?”
“應該是到了!”徐時行點頭道:“只是在馬大人離開京城的第二天,便有戰報送回來,草原人晝夜攻城,邊軍損失嚴重,軍器也不夠了,有數次攻上城頭,雖然最終被打了回去,但是從戰報上看,彌漫著絕望的情緒。不知道馬大人到了之后,會不會重振軍心。現在朝堂都在等著馬大人送回來的戰報。”
“這還只是一方面!”張洵接口道:“北方戰事發生之后,東南的倭寇也開始大舉進攻,東南地區一片糜爛,而且還有著無數流寇也有做大之勢,如果朝廷不能夠迅速地擊退北方草藥蒙古大軍,恐怕大明要亂了。”
羅信的眉頭便緊緊地皺了起來,半響長嘆了一聲道:“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自有內閣處理,你們還是把精力放在重修《元史》上吧。”
聽羅信說起《元史》,張洵朝著羅信拱手為禮道:“多謝不器向陛下推薦,讓子玉有了這個機會。”
羅信擺擺手,神色凝重。大家也知道羅信的心思不在這里,不由都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后,周玉突然揚眉說道:
“不器,陛下為什么不派你去北方?”
張洵和徐時行也是眼睛一亮,霍然望向了羅信。北方曾經取得的大勝,都是由羅信取得。所以他們都有些不解,為什么嘉靖帝不派羅信前往大同。羅信搖了搖頭道:
“陛下應該有他的打算吧。”
“不器,聽說你去工部擔任軍器監了?”
“嗯,只是暫時的,主要是為大同邊軍制作一些火器。”
聽到火器,周玉三個人眼睛都放出光芒。
“不器,有了火器,應該能夠守住大同吧?”
“不知道!”羅信搖了搖頭道:“但是肯定能夠起到一定的效果。可是如今不是守住大同的問題,正如你們所說的那樣,如果不能夠迅速地擊敗黃臺吉,整個大明恐怕就亂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羅信嘆息了一聲問道:“《元史》重修到什么程度了?”
周玉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苦笑道:“這幾日根本就沒怎么動,不器,真是沒有心思啊!”
四個人又沉默了下來,大概有半刻鐘的時間,門外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響起了敲門聲,靠近門口坐著的羅信便站了起來,來到門口處將房門打開,便看到外面站著一個書吏,見到羅信便道:
“羅大人,你果然在這里。外面有你的隨從求見。”
羅信聞聽就是一愣,如今在他身邊的就只有兩個隨從,一個是魯仲連,一個是梁大柱。梁大柱去了陽林縣,魯仲連留在了府中。這究竟是府中有事,還是梁大柱回來了?
如果是梁大柱回來了,那豈不是說自己的父母和老師進京了?當即向著那個書吏道謝之后,便匆匆地向著翰林院的大門走去。
來到了大門口,便見到梁大柱站在門外。羅氏才臉色就是一喜,幾步就走到了梁大柱的身前。梁大柱急忙朝著羅信躬身施禮道:
“侯爺,老爺和老夫人等都已經進京了,侯爺的老師也帶著家眷進京了。老爺和老夫人等都住進了羅府,侯爺的老師住進了陸府。”
羅信點點頭道:“走,我們回去。”
“侯爺請!”
如今羅信已經進入翰林院,作為文人在京城通常是不騎馬的,梁大柱已經給準備的轎子,羅信便坐進了轎內,梁大柱翻身上馬,向著羅府匆匆而去。
一進入到府中,便看到府中的下人正在忙碌著,四處堆放著各種各樣的行李。所有羅家仆從見到了羅信,一個個都神色恭敬中帶著驚喜望向了他。
所有人都知道,此時的羅信已經不是一個閑散侯爺,而是真正的入朝為官了,雖然只是六品官,但是可不要忘記了,這只是羅信初入朝堂,起步就是六品官,這已經是很高的起步了。今科狀元,行走翰林院,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羅家是什么家底?
不過是一個農戶,但是卻因為羅信從貧瘠的陽林縣來到了大明的中心,成為顯貴。別說羅信的家人,就是這些仆從也因為羅信而身家增長了不少。
“拜見侯爺!”
“呼啦啦”一片仆從跪了下去,羅信卻只是匆匆點頭,便向著堂屋走去。
堂屋的大門是開著的,不時地有丫鬟進進出出,還未走進大門,羅信便看到了堂屋內坐著的羅平夫婦,還有大嫂。
見到羅信走了進來,一時之間眾人都呆住在那里。此時羅信穿著一身六品綠色官府,年輕的臉上竟然已經有了一絲威嚴。
看著站在面前的羅信,羅平夫婦的臉上慢慢地爬上了驕傲。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信兒!”
終于,羅氏激動地站了起來,向著羅信走了過來。
“娘!”
羅信也緊走了兩步,站在了羅氏的身前。羅氏伸出手握住了羅信的雙臂,眼淚便流了下來。一個勁兒地說道:
“好!好!好!”
羅信此時也來到了羅信的跟前,滿臉盡是驕傲,想要說什么,卻激動得什么也說不出來。大嫂也雙手捧著凸起的肚子,喜滋滋地站在了羅信的身旁。
羅信望著激動的父母,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自從過了正月十五離開家之后,如今已經八月初,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到家人,半響,羅信才說出了一句十分沒有水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