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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也破天荒的激動了,當即表示同意,召集內閣商議,仿佛明日整個大明的戰爭機器就會運轉起來,直逼河套。●⌒,.
但是,隨后嘉靖帝就后悔了,而且他后悔的結果非常慘烈,引起朝野震動,曾銑斬首,妻子流放兩千里;大力支持他的內閣首輔夏言更慘,棄市,妻子流放廣西,從子從孫削職為民。
一直到現在,絕大部分的人也都沒有弄明白嘉靖帝為什么會如此前后不一,也只有后來當朝的幾個大佬,例如嚴嵩和徐階等人隱隱猜出嘉靖的心里。
但是,嘉靖帝卻給那些猜不出的人留下了天性涼薄,反復無常的印象。此時周玉等人也正是想起了嘉靖帝留給世人的印象,而臉色難看起來。
如果這次殿試真的如同羅信所猜測的那樣,是關于開海的事情,他們要如何作答?
這樣的策論可不是看你寫的多好,而是要看你是否順應上意,如果順應了上意,點你為狀元都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但是如果違逆了上意,好名次就不用想了。說不定還給你黜落了。
而且這還不算完,因為你已經在嘉靖帝的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好的印象,以后就再也別想升遷了。
可以說一張試卷毀了一生!
這怎么不能讓這些考生心中緊張?
眾人心中突然一動,既然羅信提出了曾銑,不會就是提醒大家嘉靖帝是一個反復無常之人吧?
難道羅信已經推測出嘉靖帝在曾銑事件中的真相?
“不器!”羅智凝聲問道:“你可是猜出陛下在曾銑事件中的真相?”
“我只是猜測!”羅信輕聲說道,關于嘉靖帝在曾銑事件中的反復,后世已經給分析的十分透徹,所以羅信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道:
“這要從陛下的性格說起,歷朝歷代的每一位皇帝都有著開拓疆土的理想,只不過程度上或多或少罷了。所以,當初曾銑提出河套之策的時候,陛下難免激動。但是,陛下和歷朝歷代的皇帝不同,陛下最關心的事情,不是朝政,不是開疆拓土,而是修道。”
眾人聞聽,不由俱都點頭。嘉靖帝修道修得二十幾年不上朝,這是朝野盡知的事情,在大明朝億兆百姓的心中都知道修道是嘉靖帝一生中重中之重的事情。
“所以,當陛下過了剛開始聽到河套之策的激動之后,陛下想的就多了。如果收服不了河套呢?這個爛攤子誰來收拾?
沒有人來收拾。只有陛下自己來收拾,因為這是陛下的天下。但是要收拾這樣一個爛攤子,那就要將整個國家運轉起來,要做戰爭動員,要調兵遣將,要征集糧草,要運籌帷幄等等等等。在這樣的情況下,試問陛下還有時間和心情修道嗎?
陛下的性子是只要不打擾他修道,什么事情都可以放棄。偶爾興起了壯志豪情,說過就過。所以陛下很快就失言了,發生了曾銑時間。”
“這不是逃避嗎?”海正揚眉道:“他是皇帝,是大明之主,怎么可以這樣?”
“咳咳……”周玉咳嗦了兩聲,將眾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來,神色嚴肅地說道:“今日的話出了這個屋子不允許說出去。”
眾人俱都嚴肅地點頭,屋子里面變得沉悶。半響,劉秀文意興闌珊地說道:
“如此說來,陛下如今拋出了開海這個話題,又是三分鐘熱血了?沒事兒他折騰什么?”
“缺錢唄!”黃生淡淡地說道:“恐怕陛下沒錢過日子了,這才想起了開海。”
“但是,按照不器這么分析,陛下過兩天,一旦想到開海這件事情會影響到整個沿海地區,對整個大明形成巨大的沖擊,恐怕就又會退卻和逃避了。”張洵搖頭嘆息道。
“這是肯定的!”云知秋苦笑道:“陛下如今已經老了,就更是得過且過了。”
“那我們怎么辦?”海正有些彷徨地問道。
“自然是先順應上意,先把官坐穩了。”羅智淡淡地說道:“只有官坐穩了,才能夠談及其它。如果官都坐不穩,就算我們有理想,也沒有絲毫的辦法實現。”
在晉陽九杰當中,羅智的年齡最大。眾人沉思了一會兒,陶興彥點頭道:
“確是老成之言。”
時間來到了三月十五日。
這一日便是天下舉子朝圣的殿試,是大明層層選拔最后的一關,令朝野上下矚目,殿試的地點就在皇宮之內,這個大明的權利中心。
西苑。
鴻臚寺的官員已經開始布置御座,黃案。光祿寺的官員開始布置考試桌,排定考生的座位,禮部的官員準備試卷,答題紙等等。這一切都是官員親手在做,不許太監宮女插手。
天還黑著。
羅信等人便已經來到了西苑宮門前等候。能夠參加殿試的只有二百九十九人,被稱之為貢士。此時二百九十九個人一個不缺地都披星戴月地來到了這里,每個人的眼中都釋放著亢奮的光芒,甚至還有很多人都有著黑眼圈,看來昨夜就沒有怎么睡。這是所有讀書人最盼望的一天,也是最盼望的一次考試,十年寒窗苦,經過一次次慘烈的考試,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莫不如是!
而且所有的考生眼中只有亢奮,卻沒有緊張。
這是因為殿試只是一個好中選優的過程,過了會試,就已經是進士了,不耽誤他們做官了,殿試只不過是排個名次罷了。
名次好的可以留在京城,名次差的也可以外放做個七品縣令,總之來說,他們已經走上了仕途。
那么,名次好的就一定前途好嗎?
未必!
太多名次好的人留在了京城,進入了翰林院,但是一進入翰林院之后便消失了聲音,最后混吃等死,甚至在朝中大佬的爭斗中,成為了炮灰。
而外放的那些人卻可以成為百里土皇帝,可以說是各有各的好處,各有各的壞處。
但是,不管將來如何,眼下這些人卻都是相處融洽,彼此在西苑門前穿梭,相互交流,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南北相爭,因為每個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他們這些人是名副其實的官場新人,是屬于在官場中最沒有地位的底層,想要在弱肉強食的官場上留下來,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夠的,只有他們這些新人團結起來。
只有相互通氣,相互扶持,才能夠保住自己這一身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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