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潛滿臉凝重。
封豨,兇名赫赫的上古巨獸之一,以暴虐貪戾著稱,防御力強悍,又擅奔襲沖撞,一雙獠牙更是無堅不摧。但若僅能用一個詞描述其特點,即是——“霸主”!
此為貨真價實的兇獸霸主!
若是一頭活著的封豨,趙潛必定二話不說,立刻撤退。
而眼前這頭,即使是死去封豨所化掮尸獸,其實力也不容小覷,極為可怕。
“原來是這樣……”趙潛似有所悟,了然點頭。
瘟疫之種之所以無法奏效,原因很簡單,封豨皮糙肉厚,防御固若金湯,噬血蒲公英無法扎根,當然也就無法發揮效果。
“那就換一條解決之道!”趙潛心念一動,沉聲道。
播種者雙臂抬起,雙掌指尖白芒浮動,在虛空中留下十道扶搖而上的瀲滟白線,如同割裂虛空,甚為醒目。
同一時間,巨響綿綿不斷,大地似獲得詔令,兩株人屠含羞草浮蕩而起,聲勢磅礴浩大,好似云垂海立!
“殺!”
伴隨著趙潛一聲厲喝,播種者雙掌下壓,而人屠含羞草似被無形之弦牽動,轟然猛砸而下,磅礴力道萬鈞,摧枯拉朽!
轟!轟!轟!
鐵葉紛飛,人屠含羞草連連砸下,狂轟濫炸一般,連續落在封豨身上,每一下都勢大力沉,濺起無數火星。
悶響連連,煙塵四起,封豨腳下的地面竟也隨之坍塌!
“我去!”白鶴驚呆了,失聲道,“這是什么招式?操控……人屠含羞草?”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瞧出,那兩株人屠含羞草儼然成了播種者雙掌的分身,竟是完全隨其動作起舞,連轟猛擊!
而且,力量之大,堪稱拔山蓋世!
一連串暴擊后,人屠含羞草完成任務,隨即枯萎湮滅。消散于無形。
而煙塵漸散,封豨卻依然屹立,表皮上雖有無數鞭笞痕跡,但體表傷痕極淺,幾乎是毫發未損。
“這皮膚……也太硬了吧!”播種者中,趙潛臉色凝重,“不愧是霸主,即使一具殘軀,居然也有這種級別的防御力。”
白鶴則臉色發白。
“這頭封豨,怎么看也死了百年以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實力?”他喃喃低語,“霸主級的生物,實在過于可怕了……”
一串連擊未能真正傷到封豨,卻令之狂性大發!
封豨仰天長嚎,接著頭顱低垂,一雙獠牙直指播種者,奔騰狂擊而來,勢如虎兕出柙,不可阻擋。
械獸技,——牙擊!
顯然,這頭掮尸獸甚至留有封豨的生前記憶,竟能施展霸主之技!即使僅得其形,威力十不存一,但對付一架虎賁機甲,卻已是綽綽有余。
咚!咚!咚!
蹄踏地面如戰鼓,封豨直線沖撞,時而卻好似撞碎了虛空,沖破虛空桎梏,出現類似“閃爍”的虛空飛躍,快得恐怖。
彈指間,它已越過百米,幾乎已在播種者面前。
“退!”
趙潛心弦緊繃,毫不猶豫地操縱著播種者后撤,保持安全距離。
“還在猶豫什么呢?”大衍械手卻驀地開口,“轉換狀態,——自然之怒模式!”
趙潛聞言,卻面露肉痛,苦笑一聲:“自然之怒模式?確切點說,是‘燒錢模式’吧……”
“都這時候了!”大衍械手大怒,呵斥道,“再婆婆媽媽,命都沒了,留著錢有個屁用?”
“明白!”趙潛也沒心思說笑,點點頭,按下一個醒目的綠色按鈕,“——自然之怒模式,啟動!”
噼啪!
播種者雙眸生電,緊接著,其五指指肚上的白芒流溢,竟是如同某種戰妝紋身,遍布于周身上下,流轉旋繞不休。
與此同時,它的身上噴出紫色煙霧,似霧似雨似流風,氤氳浮動,遍布于四周空氣。
一時間,播種者氣象大熾!
“什么味道?”白鶴抽了抽鼻子,這味道有幾分像花香,而極為濃厚馥郁,似暗藏著無盡生機。
播種者腳下驟停,面對來勢洶洶的封豨,卻是一步不退,看著那一雙雪亮獠牙越來越近,機體穩如泰山。
“干什么呢?”白鶴微微變色,面露焦急。
就在封豨即將撞上播種者的一剎,大地猛地塌陷,竟出現一道方圓數十米的大坑,如同一道憑空出現的陷阱。
封豨雙腳踏空,直直墜落下去,落入巨大深坑之中。
“——天坑!”播種者中,趙潛淡然一笑,“好好感受下吧!”
話音未落,深坑中的封豨,立刻被如山如海的血食腐根所包圍!
四面八方中,不可勝數的墨綠根須涌來,翻騰糾纏著,形成滾滾深重潮汐,一波緊跟著一波,此起彼伏地襲向封豨。
攻勢如潮!
血食腐根的穿透力,尚不足以刺透封豨的皮膚,但就如同水滴石穿,其根須前赴后繼地沖襲,綿綿不絕的穿刺中,終于見效,留下無數細小傷痕。
“血食腐根?”深坑旁,白鶴咽了口唾沫,一陣心驚肉跳。
對于血食腐根,他當然不會陌生。
但白鶴卻從未想過,當看似普通的血食腐根形成規模,竟是如同量變形成質變,儼然化為一種截然不同的存在,成為恐怖殺器!
播種者中,趙潛低頭俯視,靜靜觀察,眼神凌厲。
所謂“自然之怒”,并非什么新型科技,僅僅是量變,——數量爆炸!
自然之怒模式下,播種者播種數量暴增,操控植物的數量同樣劇增,戰力自然一路高升,脫胎換骨。
撕拉!撕拉!撕拉!
碎裂之聲四起,深坑中,封豨左突右撞,撕扯斬斷腐根無數,想要脫身而出。
不過,血食腐根雖在其獠牙面前不堪一擊,但卻生機旺盛,被斬裂一簇,立刻就能生出十簇,源源不斷。
同樣的,血食腐根雖如水滴般堅韌,但面對封豨的銅皮鐵骨,一時之間,卻也無法造成太大殺傷。
雙方陷入暫時的僵持。
但下一波攻勢早已在醞釀中!
“——叢林鞭笞!”陷坑之畔,播種者雙臂高舉,動作遒勁有力,好似盤古舉天,霸道無匹。
喀!喀!喀!
陷坑四周,一株株人屠含羞草連續拔起,搖曳舞弄,如同群龍出海,聲勢鼓噪滔天!
“嘶!”白鶴連連抽氣,好似牙痛。
他滿臉驚懼,瞳孔中映出一株株搖曳巨影,只覺心驚膽顫。
“不會吧,十株?”白鶴呼吸困難,腦袋中一片空白。
十株人屠含羞草!
即使他喪失了思考能力,也不難想象其恐怖。
播種者雙掌下壓。
同一時間,十株人屠含羞草劈落,裹卷著沉悶如雷的呼嘯,聲勢累加之下,恍若流星雨墜落,撕碎虛空,破裂大地!
啪!啪!啪!
人屠含羞草連砸,激起綿延不絕的雷鳴,封豨的皮膚表面,無數火星升騰又熄滅,竟是留下道道肉眼可見的傷痕。
滴答!
鮮血滴落。
封豨負傷了!
白鶴手足發麻,不知道該說什么。
“真淪為看客了……”他苦笑一聲,算是能對蘇韻寒感同身受了。
眼下局勢,他根本幫不了什么忙,即使弦歌上去,也只會礙手礙腳。
深坑中,封豨的嚎叫又一次響起,吼聲酷烈,中氣十足!
白鶴臉色微變,暗忖道:“這家伙,不止防御強大,生命力也過于旺盛了。”
顯然,封豨雖受傷,但傷勢不算沉重,反倒被激起了兇性,愈發狂暴嗜血。
下一剎,播種者倒飛而出!
原來,深坑之中,封豨卯足全力,四蹄同時發力,令自身飛騰而起,重重撞在了播種者的身上,將其生生撞飛。
“還挺有勁的么……”駕駛艙中,趙潛嘴角滲血,惡狠狠道。
他一時大意,立刻就吃了虧。
封豨則緊追不舍,沖撞而來!
它對播種者極為忌憚,必要除之而后快,不給它半點機會。
一剎那,封豨已在播種者面前。
弦歌橫里沖出,將封豨撞離沖撞軌道,獠牙擦著播種者掠過,濺起一溜火光。
而弦歌也不好受,巨大反沖爆發,將其彈飛開來。
“白鶴,謝了!”播種者中,趙潛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有別的手段么?”弦歌劇烈咳嗽著,“若沒辦法了,咱們立刻撤退。”
他打退堂鼓了。
“放心,我還有手段。”趙潛點點頭,視線轉向封豨,冷聲道,“看來得早點解決你了,免得夜長夢多!”
封豨嚎叫著,垂下高昂的頭顱,獠牙如刀,又一次地沖踏向前!
但這一次,它永遠也無法觸及目標了。
“——彼岸花開!”播種者徐徐后退,而雙掌起伏飄搖,動作不緊不慢。
空氣中,似有無數顆粒散播開來,充塞于天地。
封豨沖踏橫行,但隨著其前進,身上一朵朵迷離血花綻放,僅是須臾,已然蔓延成片!那一朵朵血花,竟都是生根于封豨的傷口,痛飲其血液,瘋狂繁衍蔓延!
封豨一路奔襲,而皮膚漸漸干癟,腳步漸漸沉重,越來越遲緩,如同陷入垂暮。
“原來如此!”白鶴看著這一幕,立刻明白過來,“前面的攻擊,都是為了這一擊而準備的?嘖嘖,好深的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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