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號叢林。
從林外,高崖之巔,一座古色古香的樓閣坐落,其中張燈結彩,而門外車馬如梭,顯得熱鬧非凡。
絡繹人流中,趙潛、蘇韻寒挽手并肩,徐徐前行。
“不愧是薛家,好大的排場!”蘇韻寒暗暗張望,又低聲問道,“趙潛,你來過這么?”
“來過。”趙潛點點頭,回憶著道,“我曾給薛雅韶的戢鱗制作裝備,其名‘捕食者系統’。在薛家的冬狩日時,我就來觀戰過。”
說曹操,曹操到!
“趙潛,你可終于來了!”
前方,一名眼睛御姐迎上來,流盼間嫵媚動人,未語先笑。
“雅韶小姐,許久不見了。”趙潛微笑著回禮。
當然了,有蘇韻寒在旁虎視眈眈,他為自身安全著想,得和一切美女保持安全距離。
“你們倆,跟我來!”薛雅韶環視一圈,壓低聲音道,“家主已經等你很久了……”
趙潛點點頭。
“家主?”蘇韻寒聞言,則是微微一驚。
她看一眼趙潛,眼中滿是詫異。
那可是八大家族之一的薛家!堂堂薛家家主,居然對趙潛這般另眼相待?
“怎么了?對你老公這么沒信心?”趙潛瞧出她的驚訝,故意挺胸抬頭,一幅“我是共產主義接班人”的標準姿勢。
“死相!”蘇韻寒失笑,作勢要打,但最終只是輕輕落下。
“誒誒誒,還有旁人在場呢!”薛雅韶瞧不過眼,無奈道,“發狗糧也得看場合吧……”
一路說笑,一行人離開人流,來到一個獨立包廂。
一開門,就見薛珣坐在正中央,左右兩側是許多須發皆白的老者,連他的親兒子薛北顧都沒位置,只能站在身后。
“鼎鼎大名的薛家族老么?”趙潛眼神一動。
“趙潛,你來了?”看到趙潛來了,薛珣笑著起身,“來,我專門為你準備了位置,過來坐!”
“啊?”蘇韻寒眼睛瞪大,愈發吃驚。
這也太夸張了!
薛家家主親自相迎?這種待遇,就是自己的爺爺也難以享有吧……
“薛家主,恭喜恭喜,”趙潛滿臉堆笑,拱手笑道,“恭喜依秋正式成年!”
薛家的規矩,只要度過成人禮,就算成年了。
“多虧了你!”薛珣紅光滿面,笑著道,“你那架天譴,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若非天譴,依秋也沒法這么早參加成人禮。”
“家主,太早參加成人禮,不一定是好事,也有可能揠苗助長。”一名族老走來,假惺惺地苦口勸諫,“我族子弟的成年禮,一般都在十九至二十二歲,最早也不過十八歲。依秋才十六,筋骨都未養成,貿然參加成年禮,太危險了。”
“縱水長老過慮了……”薛珣神情泰然,從容答道,“我讓依秋參加,自然有十足把握。”
他暗暗冷笑。
成人禮不止是象征成年,也意味著,薛依秋能取回屬于她的種種權力和資源。說來也巧,她的成年禮,剛好動了這位誠心勸諫的長老的蛋糕。
“既然這樣,那老朽就不惹人嫌了。”薛縱水討了個沒趣,陰惻惻道,“聽說,烏號叢林近來多了幾頭獸王?還望依秋侄女多多小心。”
薛珣面有冷意。
“家主,我也有意見。”
送走薛縱水,又一名族老走來。
“連城長老,你又有什么意見?”薛珣表情轉冷。
“我對家主送出神機有看法。”薛連城卻不識趣,毫無顧忌道。
“哦?那支神機是我以貢獻點兌換,所有手續都符合要求。”薛珣微微蹙眉,壓著怒意道,“這上面,有什么問題么?”
“若家主自用,自然沒有問題。”薛連城瞥了趙潛一眼,語帶深意道,“但是,送給外人,讓旁人窺到我族機密,那就有里通外人的嫌疑了……”
“連城長老,這話可過了!”
薛珣臉色一沉,而身后的薛北顧年輕氣盛,更是勃然大怒。
“送?”趙潛搖搖頭,淡淡道,“我們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
“公平交易?”薛連城輕輕哼一聲,又道,“神機所換的,是依秋小姐的新機甲?哼,你知道神機的市場價格么?怎樣的機甲,能值得了一支神機?”
“你瞧瞧不就知道了?”趙潛笑容不減。
“那我拭目以待!”薛連城冷哼一聲,“家主,若是機甲不能入眼,我可要繼續行使勸諫之權的。”
“隨便你!”薛珣冷然道。
煙花騰空,伴隨著一聲爆響,成人禮正式開始!
“開始了!”駕駛艙中,薛依秋目若冷電,眉毛微微豎起,“天譴,咱們這次亮相,一定得石破天驚!哼哼,不讓某些人驚掉眼珠子,我就不信薛了。”
她也隱有耳聞,很多長老對她都不看好,甚至抱著看笑話的心態。
“讓你們看看,誰才是笑話!”薛依秋低聲道。
嗡!嗡!嗡!
嗡鳴聲四下回蕩。
叢林間,數十架航拍機分散,錯落布置和拍攝,構筑出一幅立體投影,浮動于整座大廳,而包廂內也有一道小型投影,纖毫畢現。
“哦?全息投影?”蘇韻寒一怔,低聲問道,“趙潛,這不是你的技術么?”
“不能以老眼光看人,其他家族的科技也在發展的……”趙潛笑著道。
“但是,你步子似乎更快!”蘇韻寒俏皮一笑。
沓!沓!沓!
投影中,叢林深處,一架機甲虎步龍行,徐徐向前。
長老群中,一片嗤笑之聲響起。
“就這個?”薛連城一怔,差點要笑出聲來,“這是機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玩具呢……”
其余長老也唇角帶笑,一幅幸災樂禍的模樣。
薛珣還算淡定,薛北顧則面有怒容。
但很快,長老們笑不出來。
隨著天譴緩步前行,它的形態竟在不斷變化,甚至,不止是體表色澤的變化,而是如同整架機甲在變形!
它掠過金屬灌木,則是一株稍大的灌木;它走過鋼鐵巨樹,即化身為一棵鐵樹;而當它行過山石,自身也是一塊灰色巨石,連風化紋路都清晰可見。
薛珣早見過天譴的能耐,自然神色淡定,而薛北顧卻淡定不下來。
“嗯?”薛北顧眼神一凜,不由道,“這和無相武裝不同,不僅是變色,而是形態也隨之變化了!怎么回事?”
他這一發問,又是無數狐疑目光掃來。
“其實,天譴的形態并無變化,甚至連顏色都沒變……”趙潛淡淡一笑,徐徐解釋道,“你們看到的,僅是幻象,是其身外的一層立體投影。”
“立體投影?”薛珣一驚,不由道,“立體投影的效果,竟能真實到這種地步?這種級別的偽裝,恐怕機械獸在跟前,都完全看不出來!”
一眾長老聞言,也微微變色。
他們自然清楚,這種隱身于環境的能力,對狙擊機甲意味著什么。
“意義也沒那么大吧……”薛連城臉色數變,酸溜溜道,“機械獸都感知敏銳,狙擊時若不能一擊斃命,機甲立刻就會暴露。這種隱身能力看似強大,實則也就那樣,不值一提。”
他還在狡辯。
而這時,天譴停下腳步,端坐在一塊巨石旁,身形已化為一塊巨石。
“嗯?依秋就選這作為狙擊點?”薛連城逮住機會,唇角浮起譏諷,“狙擊手的選位,在于‘發現而不被看見,殺而不被殺’,需自身隱蔽和寬闊視野,最好是能居高臨下。狙擊點選在這,有視野么?能開槍么?”
他得意洋洋,連連質問。
薛北顧按捺不住,哼了一聲:“連城長老,話別說太滿,容易閃了舌頭。”
“滿么?我怎么不覺得?”薛連城聳聳肩,揶揄道,“那架天譴蹲在那干啥?等著天雷降下來,劈死他的獵物?”
他自以為說了個笑話,干巴巴地笑了兩聲,面孔卻忽地被映成蒼白!
雷音轟鳴,如同巨獸咆號,震耳欲聾!伴隨著穿云裂石的雷鳴,一道粗大落雷如螭龍蜿蜒,曲曲折折地向下劈落!
而落雷下行,每隔數十米就有雷弧圓環綻放,如同某種強大增幅裝置,令落雷的威力節節攀升,最終竟染上一層淡淡血色,暴虐氣象驚天撼地!
落雷落下!
地面上,似有滾滾潮汐驟起,無數血色電弧激蕩四散,令得林木搖曳,東倒西歪。
包廂中一片死寂!
“拉近點看看!”許久,一名長老身形前傾,探著脖子道。
鏡頭拉近。
“嘶——”
伴隨著一陣抽氣聲,長老們身形后仰,面露震驚。
鏡頭中央,一頭驩頭的尸體橫躺,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幾乎已經化為一堆黑色焦炭!
此為天威,無可抵御的天威!
“天譴?怪不得要取這個名字!我還以為口氣太大,沒想到……”一名長老聲音顫抖,不由問道,“這是怎么做到的?”
“很抱歉,商業機密。”趙潛抬起一根手指,自然噤口不言。
一眾長老心癢難耐,但也清楚,他們肯定無法從對方嘴里套出話來。
眾人不由轉頭,望向投影中的天譴,想著多看幾眼,或許能琢磨出什么門道。
天譴中,薛依秋眼神閃爍,低語道:“再拿幾頭獸帥試試手,然后,我要獵殺獸王!不過,對付獸王,就不能靠‘落雷’了,得靠‘圣誡’。”
她沉吟片刻,又苦著臉道:“有些麻煩吶……這圣誡,我尚未完全掌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