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潮如泰山傾頹,伴隨著萬龍咆號般的恐怖嘯鳴,裹卷著萬鈞海流和暗涌,狠狠碾壓而下!
即使在諸多獸王之中,幽靈水母也堪稱龐然大物,但在這道巨潮面前,卻顯得無比渺小。
因為,這是海嘯!
海嘯洶涌奔流,幽靈水母如同撞在有形山壁上,身外雷球紛紛潰滅,而巨大身軀被砸飛,被道道海流裹卷著載浮載沉。
“滋味,怎么樣?接下來,你會嘗到更多!”趙潛居高俯瞰,大出一口惡氣。
暴君挨了太多記觸須鞭笞,雖然機甲中有減震裝置,但趙潛也被殃及,受了不輕的內傷。
而現在才轉化為“災厄放牧者”,也是無奈之舉。
暴君的操控海流,自然是存在極限的,需要做一定取舍。
簡而言之,若是小范圍的攻勢,其控制可精細入微,如“海之恩澤”、“深澗伏蛟”都是如此;災厄放牧者模式下,都是大范圍的磅礴攻擊,因計算能力不足,控制則較為簡單粗糲。
而在海面以下,海流是難以看清的,暴君若貿然進入災厄放牧者模式,很有可能會誤傷自己。
只有像現在這樣,機甲立于潮頭,才能確保自身不被波及。
驚濤駭浪中,幽靈水母忽隱忽現,居然還妄圖靠近突襲。
“找到你了!”趙潛居高凝望,已輕松捕捉到其蹤跡,冷笑一聲。
“海巨人!”
暴君立于潮頭,雙掌在前緩緩合攏,須臾間,幽靈水母的左右兩側,兩道颶浪翻涌騰起,如同佛陀巨掌,做出同樣的合攏動作。
幽靈水母凄厲哀嚎,而它的身外,似有兩座巍峨高山在徐徐合并,欲將它夾成鐵餅。
兩道狂暴海嘯碰撞,無數漣漪炸裂四散,水花瘋狂飛濺,遮天蔽日一般,其中的幽靈水母早不見蹤影。
“結束了”趙潛松了口氣。
卻在這時,他表情一凝,心中警兆驟生!
須臾間,暴君腳下的海面上,無數道觸須滾滾而起,如同巨大的黑色牢籠,四面八方圍聚而來,狠狠地抽向暴君。
“這下糟糕了!”趙潛臉色微變。
災厄放牧者模式下,暴君的引擎動能都供給于海流控制,自身性能則維持在較低水平。他毫不懷疑,這一輪的猛擊之下,暴君會被撕成碎片!
“起!”
一聲暴喝蕩,暴君腳下有重重浪涌升騰,如同節節階梯,將其高高拋起,避開幽靈水母的觸須連擊,甚至拋離海面,飛向高空。
“汐角、藍風,你們兩個立刻走,越遠越好!”駕駛艙中,趙潛面露厲色,大聲示警。
“逃?”
兩名鮫人不明所以,但出于天性中的謹慎,他們毫不遲疑,轉身落荒而逃。
“海震!”沒了后顧之憂,趙潛眼神一凜,冷喝道。
深海深處,似有敲金擊玉之聲乍生,蕩四海!
幽靈水母的下方,無數細微漣漪卷蕩而起,繼而匯聚為一道巨大波紋,裹動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震蕩,向著四面八方席卷開來!
那一頭頭早已躲遠的諸多海獸,此刻如同遭遇了比幽靈水母更可怕百倍的怪物,瘋狂擺動著身軀,拼命向外逃去。
有反應稍慢的,被波紋卷過,竟在瞬間炸裂開來,化為一團迷蒙血霧!
“嘶!這是海震?但海震,不都是海底地震形成的么?”
汐角頸后鱗片倒豎,驚駭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在他身后不遠處,一頭巨大海獸被漣漪波及,剎那間七竅流血,身體翻白,向上浮起。
那可是一頭成年獸帥,竟被秒殺了?
他驚恐萬分。
直至逃出數公里外,兩頭鮫人才慢慢停下,都是一臉驚魂未定。
“還要去么?”藍風問道。
“沒有必要!”汐角搖搖頭,“以暴君所展現的實力,干掉幽靈水母易如反掌!咱們過去,只會礙手礙腳去吧,泉客島。”
“嗯!”藍風乖巧地點頭。
經過此事,兩人只想離那頭兇神越遠越好!
而剛才那一幕,卻已印刻在兩人的腦中,恐怕終生難忘了。
紛飛水珠中,暴君徐徐落下,穩穩駐足于海面。
它的面前,幽靈水母如同高處掉落的瓷器,已是四分五裂,化為無數碎片,漂浮于海面上,漸漸離散開來。
而以幽靈水母為圓心,四周同樣漂浮著無數獸尸,死狀都慘烈無比,七零八落的,令人心悸。
“災厄放牧者的招式,全都無分敵我,太易波及無辜,往后還是不要隨意動用”趙潛摸了摸下巴,低聲道。
災厄放牧者,其名稱由來,就是它能像牧羊人一般,放牧毀滅性的天災!可毀天滅地的海嘯和海震,在災厄放牧者的手中,卻僅是迷途羔羊。
事實上,暴君的名號,或許也源自于此!
在海上,它就是無情的暴君!
“不過呢,”趙潛四下環顧,語鋒一轉,“傷害已經造成,自然不能浪費,要最大限度地利用了。”
這一具具海獸尸軀,尤其是幽靈水母的尸體,可都是價值連城的珍惜材料。
尤其在趙潛眼中,其價值一眼就能看出。
“可惜,幽靈水母的電囊被震蕩破壞了”大衍械手惋惜道,“這玩意能生出幽靈脈沖,除了自身的材料價值,還有巨大的研究價值。”
“這一趟已經算很順利了,哪能事事順心?”趙潛則很知足。
暴君踏浪而行,其掌中的一國圣器海之刻痕,卻被他當成了解剖刀,用來采集材料。
若奢比尸國泉下有知,肯定會來找趙潛麻煩的。
十來分鐘,暴君的背后,就多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包裹。
趙潛身為機甲定制師,分辨和采集巨獸材料自然是信手拈來,不費吹灰之力。他以幽靈水母的皮為包裹,又以其筋為繩索綁縛,也不必擔心會掉落。
“差不多了,趕緊離開!”大衍械手算著時間,督促道,“這里血腥味太重,或許會引來其他巨獸,呆的太久,容易夜長夢多”
“嗯!”趙潛點點頭,沉吟片刻,又道,“暴君的能源已經不多,就不必泉客島了,直接陸地!”
“去吧!”大衍械手道。
歸陸地。
幾經周折后,又歸機甲手工坊。
好容易來,趙潛自然也享受了一陣安逸時光。
清晨。
和蘇韻寒溫存一會后,趙潛來到觀察室,一臉興致勃勃。
前方投影中,無數文字上下翻飛,如同擁有生命,浮浮沉沉,流轉不休。那一枚枚文字,本來是奢比尸文,而很快則化為華夏文,述說著一套科技理論。
“在海底時只是粗略翻譯,我又重新翻譯了一次。”大衍械手謹慎道,“這個畢竟是科學理論,一個字錯誤,可能都會謬之千里。”
“明白!”趙潛點點頭。
這一枚枚文字,正是奢比尸國的天候科學!
趙潛不由志得意滿。
奢比尸國的天候科技,再配合風暴垂青,自己豈不是要成為操控氣象的大師了?
但很快,現實就給了趙潛重重一擊。
“天候模型?”趙潛撇撇嘴,一臉郁悶。
“是的!”大衍械手道,“和鮫人類似,奢比尸國將整個天候氣象看做一個整體,但并沒有‘滄海之靈’那種意志,而是純粹靠記錄數據,建立數學模型。經數十代的數據積累后,他們以數據建模,制作了‘天候之球’,可預測和改變天象。”
“但這上面的,僅是理論基礎。”趙潛向上指了指,一臉郁悶道,“沒有數據積累,我們怎么制作天候之球?”
“這就沒辦法了”大衍械手也很無奈,“奢比尸國的人也沒發瘋,不會無聊到將數據都記錄在黿甲史詩上的。”
“這么說來,只能靠我們自己收集數據了?”趙潛嘆息一聲,“那可得花費很長時間。”
“嗯。”大衍械手頓了頓,又道,“這或許是好事”
“好事?哪里好了?”趙潛很不解。
“奢比尸國的覆滅,或許就和天候之球有關。”大衍械手推測道。
“為什么?”趙潛聞言一驚,瞇了瞇眼。
“天候之球可改變天象,但也會破壞整個天候的基礎模型!”大衍械手道,“我們將整個天候看做整體,它也有‘自愈’能力,稍稍改變天象,其模型會逐漸還原。但若進行大規模的天象操作,或許會令整個模型完全變化!”
“大衍,這只是你的猜測吧,有證據么?”趙潛皺眉道。
“根據黿甲史詩的記載,”大衍械手道,“在奢比尸國覆滅的最后幾十年,其國家曾以天候之球發動滅世風暴,毀滅了一個小國。而接下來,他們就發現,天候之球的預測再也不準了”
趙潛點了點頭,想到什么,又道:“這樣說了,即使咱們制作了天候之球,也僅能進行小范圍地精準打擊?”
“就是如此。”大衍械手贊同,又疑惑道,“你眼珠子亂轉,在想什么?”
趙潛摩挲下巴,嘿嘿道:“我一直有個想法,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付諸實施”
“什么想法?”大衍械手道。
“超視距機甲槍!”趙潛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