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地,惡樓掠空飛襲,裹挾著悶響轟鳴,如同顆重型炮彈襲掠,聲勢浩大,既快且猛!
它的戰斗方式極為古怪,竟是將自身當做炮彈,遠程轟殺敵人!
這完全不像架機甲。
“有點意思……”趙潛似有所思。
沓!沓!沓!
霜慟凌空虛渡,腳下連踏虛無,足底有白芒綻放,宛若步步生蓮,伴隨著殘影生滅,從容避開。
巨響與煙塵交織,惡樓再次墜地,在地上留下巨大陷坑,裂紋彌散出數十米。
而落地之后,它不止毫發未損,身軀竟再次膨脹,血肉鱗甲臃腫虬結,愈發像頭機械兇獸,暴虐氣象熏天赫地!
惡樓翻身而起,仰頭朝天,死死地盯著霜慟。
“百物語?”趙潛覺察了什么,眉頭微蹙。
他已瞧出,這架惡樓必然激發了百物語,引來“兇獸附體”!但是,和他以前見過的百物語不同,惡樓的蛻變效果更強,而且隱約有些……失控?
惡樓凝望霜慟,瞳孔泛起猩紅,猝然張嘴,嘴巴竟張得機體都生生裂開,發出聲暴虐瘋狂的刺耳咆哮!
“——暴走!”半空,蘆屋道滿色變,發出驚呼。
扶桑人紛紛色變。
“暴走?也就是失控了?”趙潛眼神動,望向下方惡樓。
他微微蹙眉。
趙潛已注意到,雖然失控,這頭惡樓卻似乎認準了自己,遙望霜慟,齜牙咧嘴不止,瞳閃爍著暗紅殺機!
他沉吟片刻,眼珠轉,唇角微微上浮:“或許,這也是個免費打手?”
沓!沓!沓!
槍林彈雨,霜慟浮空奔踏,避開百折千回的離子射流,猛地記翻越,已在架梟號上空。
那架梟號反應迅速,立刻向上舉槍,瞄準了霜慟。
上方,卻聽得趙潛的笑聲傳來:“如果我是你,就會注意自己的下面……”
“下面?”梟號,駕駛員微微怔,耳畔忽地響起如雷暴鳴,低頭望去,張獠牙遍布的大嘴已在眼前!
半空,道蒼藍巨影掠過,梟號已炸裂為漫天煙花!
又是聲悶響,惡樓則重新落地,震起滾滾煙塵。
“多謝幫忙!”趙潛滿臉微笑。
蘆屋道滿則面如死灰。
他已明白,對方想做什么了。
轟!轟!轟!
霜慟當空游走,惡樓騰空追擊,而架架梟號則連續爆炸,化為璀璨煙花!
兩者不像是追逃,反倒像在相互配合,將架架梟號斬盡殺絕!
眼看身畔機甲所剩無幾,蘆屋道滿驚怒交加,甚至還有幾分莫名震恐,心悸膽寒。
“——走!”他終于下定決心,沉聲道。
架架梟號轉頭,身后的噴射裝置絮流狂涌,速度猛地加快,落荒而逃。
“哪里走?”
霜慟在后追擊,記極寒之怒化為矛形擲出,將架梟號遙遙擊落,卻也只能看著其他人逃走。
它可凌空飛渡,但畢竟不是飛行機甲,難以長途追殺。
何況,下方還有頭附骨之錐般的惡樓。
“輪到你了!”趙潛向下望去,冷冷笑。
半空,霜慟竟是拾級而下,腳下似踩著無形階梯,步步地下行,步履輕靈,徐徐落地。
這情景,在任何名機師眼,都可謂驚世駭俗!
不過,惡樓已化為兇獸,其機師新田謙也兇多吉少,霜慟的做派,自然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戰斗觸即發!
狂嗥聲,惡樓直行奔掠,如虎兕出柙,依舊以頭撼擊,直直撞向霜慟!
它頭撞入冰封領域,雖被領域限制,速度稍減,但依舊聲勢狂烈,沖撞之威暴虐無匹,霜慟也難以直攖其鋒。
“哦?和體型還有關系?”駕駛艙,趙潛喃喃低語。
他有所察覺,霜慟的冰封領域,其效果除了與距離相關,還和對方的體積相關。
譬如,離子充能彈、激光等遠程武器,所受影響巨大,速度和殺傷驟減;機甲受到影響就要小些,但依舊動作遲鈍,行動不便。
而惡樓體型膨脹后,其受到的影響則進步縮小!
這也不難理解。
冰封領域的效果是低溫封凍,對于體積較大的物體,效果當然要弱些。
惡樓橫沖直撞,踏地時的腳印竟如斧鑿刀刻,身外浮現雪白音障,暴鳴之聲滔天,聲勢浩大,沛莫能御。
沓!沓!沓!
霜慟鬼步縱橫,雙腳浮沉不定,時而肩撞虛空,時而腳踏虛無,每每能在沒有立足點的地方借力,身形七搖晃,動作詭譎莫測。
這技法,竟比鬼步更加詭譎,比云步更加靈動,作為身法技擊,如燕躍鵠踴,似龍行鳳游,堪稱登峰造極!
撕拉!
兩道身影交錯,有溜長長火星炸裂,流火激蕩,濺落地!
惡樓轉過身,遙遙對峙,利爪刨地,咆哮作態。
僅是短暫交鋒,其身上凍瘡累累,遍體有大片寒霜覆蓋,冒著絲絲縷縷的寒氣。
這是“永冬之子”的效果,——片狀霜暴!
不過,霜慟也挨了記。
噼啪!
霜慟的右肩上,電火激蕩不休,有道深深傷痕橫亙,隱約可見其內電路。
“遇上這種瘋子,倒也麻煩……”駕駛艙,趙潛面露頭痛。
陷入暴走狀態后,惡樓已喪失理性,全然悍不畏死,寧愿深受重創,也要在霜慟身上扯下塊肉來。
霜慟雖穩操勝券,但遇上這樣的對手,也很是麻煩。
“嘗嘗這個吧!”趙潛揉搓手指,深深幾次呼吸,喝道,“——殺!”
霜慟身形款擺,雙掌忽浮忽沉,掌白芒蔚然成片,流轉匯聚間,僅是須臾,竟是化為兩頭栩栩如生的霜之螭龍!
這幕,似乎連惡樓都驚著了,瞳掠過驚疑。
霜慟婆娑起舞,而身外雙龍隨之起舞,咆號撕咬,作勢欲撲,凜凜寒氣裹卷著暴虐殺機,聲似潮鳴電掣,氣如回天倒日!
這式技擊,正是戰神圖錄推演的至強技擊之,——御龍!
很快,惡樓的戰斗變為以敵三。
霜慟狂擊猛沖,霜之螭龍隨其動作而動,如同被操控的傀儡,卻是心意相通,如臂使指!
時間,拳出,爪擊,肘橫,牙咬,人雙龍配合默契,逼得惡樓節節敗退,周身橫生大片霜塊,外殼肌體都被生生凍裂,露出內部的血肉。
“最后擊!”趙潛微笑,露出雪白牙齒。
霜慟右手呈掌,身軀有序地起伏抖動,股綿柔震波游遍全身,接著匯聚于右掌,有暴虐氣息徐徐蓄積。
——寸崩!
這式寸崩,剛與柔纏繞交匯,更裹卷狂暴霜流,趙潛確信,掌就能將其拍成肉末!
卻在此時,有沉悶炮聲響起。
“嗯?”趙潛驚,霜慟記翻身,迅速拉開距離。
不過,炮擊的目標并非霜慟,而是惡樓。
巨響聲,惡樓的身軀炸裂,伴隨著四溢的滾滾流火,化為無數碎片。
“嗯?怒焰爆裂彈?”趙潛驚,卻立刻平靜下來。
他認識這炮彈,來自帝國軍方的守城重炮——“火之怒號”!
“趙潛,你沒事吧?”遠處,名老者大步跑了過來,似神情緊張,滿臉關切。
卻是那位莫老。
“哦?莫老,你是專程來救我的?”趙潛打了個哈哈,不冷不熱道,“太讓人感動了……工程量挺大吧,連火之怒號這種大家伙,居然都運到這荒郊野外來了。”
莫老聞言,不由老臉紅。
趙潛則表情難看。
即使用腳趾頭思考,他也清楚是怎么回事。
火之怒號這種守城重炮,自然不是時半會就能調動的。很明顯,軍方的人早就埋伏好了,準備趁自己危難時出手救援。
只可惜,霜慟的強大遠超所有人的預料,他們的后手都失效了。
而軍方想施恩于自己,其目的不言而喻。
“老莫,早說了,這種把戲沒用的。”不遠處,又名老者走了過來,也是滿臉和煦笑意。
但見到這人,趙潛則不敢怠慢了。
霜慟下蹲,趙潛從駕駛艙走出,躬身行禮道:“拜見霍元帥。”
這位來者,卻是霍驅馳元帥,舉世聞名的帝國軍神!
趙潛見狀,更是暗暗苦笑。
連霍驅馳元帥都親自上陣,可謂軟硬兼施,他已明白,自己的霜慟是保不住了。
也難怪,霜慟這種級別的機甲,已經可稱為國之重器了,連普通老百姓都清楚懷璧其罪的道理,趙潛哪會不明白?
不過,道理他明白,卻依舊不甘心。
很不甘心!
這架霜慟,是他眼下的最高杰作,又經靈魂擺渡層層淬煉,已達到前所未有的位階,甚至有機會蒞臨霸王之階!
就這么上交給國家?他可沒那么高風亮節。
霍驅馳只看趙潛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清楚已自己的來意了。
“放心,帝國也是講道理的,不會強取豪奪……”他臉微笑,“我們會拿東西來換,而且這東西你必然滿意。”
“東西?什么東西?”趙潛微微愣。
“東皇鐘。”霍驅馳緩緩道。
“東皇鐘?”趙潛又是愣,“那不是神話么?霍元帥,你不是在忽悠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