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已是下班時間，蘇韻寒回來。
演武室。
“趙潛，那架霜影舞者……”門口，蘇韻寒臉興致勃勃，還沒說幾個字，表情凝，眼睛猝然瞪大。
“這是……”
她呆呆凝視，半晌后，竟面露沉醉之色。
演武室內，架幽暗機甲縱橫奔走，舉手投足雷霆萬鈞，招式勢大力沉，但偏偏卻毫無聲響，在暗影繚繞的掩映下，宛若鬼魅，時隱時現。
力量強，速度快，卻是悄然無聲！
還遠遠不止！
機甲動作輕靈超逸，周身關節柔似無骨，明明招式狠厲霸道，卻有抹月下起舞的獨特神韻，踏歌而行，剛柔兼濟。
“太美了……”蘇韻寒喃喃，臉迷醉。
她心曠神怡，忽覺自己的等待，并沒有白等。
這架霜影舞者，完全滿足了她的期待，宛若神靈親手所鑄，白璧無瑕，完美無缺。
霜影動作變，身外繚繞的暗影，有星星點點的金芒浮動，恍若深夜群星亮起，好似掛掛璀璨星河，恢弘壯美。
僅是須臾，本來幽暗深邃的機甲身影，竟是化為了迷離星空的布景。
“這是……什么？”蘇韻寒怔。
眼前景象，可謂雄奇瑰麗，但具體作用是什么，她卻完全不明白。
下剎，她則恍然大悟。
機甲速度暴漲！
其速度太快，竟于虛空留下串殘影軌跡，浮浮沉沉，經久不散。
霜影的招式洗練簡約，隨著招式有序流轉，身后光與暗似在交鋒，衍化出無數光影，繾綣變幻，惑人眼目。
“等等，”蘇韻寒臉贊賞，看著看著，卻忽地瞪大眼睛，“這是——靈魂變奏曲？”
她忽地注意到，霜影竟在——“變奏”！
它奔走來往，上躍下踴，速度并不是味的快，而是快慢交替，時快時慢，忽快忽慢！
蘇韻寒心暗驚。
據她了解，這種速度隨意切換，快與慢流轉變化的，只有趙潛的杰作——靈魂變奏曲。
但很快，她就發現，這和靈魂協奏曲截然不同。
它似乎更加強大！
靈魂協奏曲的本質為變頻器，變頻驅動下，速度隨心，快慢遂意。但是，靈魂協奏曲難以“超頻”，旦過載驅動，它需要更長時間來恢復。
而眼前的霜影，竟是處于持續超頻狀態！
念及于此，蘇韻寒驚詫萬分。
片刻后，霜影徐徐收招，而艙門開啟，趙潛走了出來。
“趙潛，這架機甲就是霜影舞者？”蘇韻寒上前，低聲詢問。
趙潛點頭，調侃地說道：“怎么著，你前兩天還見過，裝上腦袋就不認識了？”
蘇韻寒卻沒閑心開玩笑，她滿腹疑竇，又問：“那些光點……”
“——流光領域！”趙潛字頓道。
“領域？”蘇韻寒聞言，立刻瞪大眼睛。
趙潛頷首，簡單地解釋道：“霜影渾身遍布毛孔般的孔竅，孔竅是雙向，可吞噬光能，也能噴薄離子流。簡而言之，它的周身可噴射離子流，借此獲得反沖加速，快慢隨心，動靜相宜，這就是流光領域。”
這流光領域，卻是來自他曾研究過的混沌武具，離子推進器“驚帆”。
蘇韻寒點頭，驚嘆著道：“我以為，霜暴戰錘是霜影舞者的預演，它的領域應該是落雪領域才是。”
“是的。”趙潛卻點頭道。
“什么？那怎么……”蘇韻寒納悶了。
趙潛唇角上揚，淡淡道：“難道，就不能有兩個領域么？”
“啊？”蘇韻寒張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領域殊為罕見，即使是羽林機甲，能覺醒領域的也是鳳毛麟角。好嘛，這架霜影不僅自身強大，竟擁有整整兩個領域！
清晨，碧空如洗。
曙光之爭。
“哦，這么多人？”駕駛艙，趙潛低頭張望，暗暗詫異。
會場巨大，穹頂高闊，而且場內人極多，人流熙熙攘攘，機甲通道上同樣機滿為患，霜影在隊列亦步亦趨，步履遲緩。
趙潛仔細觀察，此地的確臥虎藏龍，他甚至在前方幾架機甲上，看到了幾大機甲巨頭的銘牌。
九叔、祁俊則行走于下方的人行通道。
“可別小瞧曙光之爭，”對講機，九叔道，“雖在普通民眾沒有名氣，但對機甲工廠而言，它卻是最權威、分量最重的賽事，類似于帝國的黎明狩獵！此外，來人不止有參賽的機甲工廠，更多還是訂貨商。”
趙潛了然點頭。
對機甲工廠而言，靈魂擺渡或許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前露臉，那就意味著大訂單。
當然了，趙潛則對此則毫無興趣。
“先去登記。”九叔道。
登記處，也已排了長長的行列，眼都看不到頭。
趙潛面露頭痛，九叔則驕傲道：“放心，像我們這種老牌廠商都是不用排隊的，直接走綠色通道就行。”
果然，九叔上前，報了公司名字，門衛點點頭，就開了側門。
無數道艷羨目光，九叔大搖大擺，領著霜影進入。
登記。
九叔負責填表，記錄機甲名、公司名、總設計師等資料，趙潛則在名少女的指引下，駕駛著霜影繼續前行，走向旁的測量臺。
先是基礎測量，——身高、體重。
測量臺下方，名白領裝少女敲打鍵盤，錄入數據，發送資料。
而很快，個年男子沖出來，跟吃了槍藥似的，大聲道：“小張，你怎么回事？這么簡單的數據都錄錯了？現在正是火燒屁股的時候，別給我找麻煩行么？”
白領裝少女驚，面紅耳赤地盯著屏幕，半晌后，又疑惑道：“王主任，我沒錄錯。”
“沒錄錯？”王主任聞言，更加火大了，“架機甲的體重，怎會只有18噸？就是超輕型機甲，重量也絕對超過25噸了！這是常識，常……”
他望向屏幕，表情僵，接著又抬頭，望向霜影。
“18噸？”王主任怔了半晌，又道，“這位駕駛員，請將機甲斷電。”
在他看來，必是機甲沒斷電，其電磁場干擾了測量儀的信號。
“已經斷電了。”趙潛答道。
“斷電了？”王主任狐疑，又看眼屏幕，果然，沒有任何能量反應。
他登時大驚。
“霜影？這……什么機甲？也太輕了吧！”王主任嘀咕句，“跟個花架子似的，能有戰斗力么？”
他忍不住又瞥了眼霜影，暗暗驚詫。
這架機甲的外殼又是怎么回事？斷電狀態下，居然如同黑洞，深沉而幽邃，深不見底！
“小張，不好意思，是我弄錯了，繼續測量吧！”王主任倒是知錯就改，道歉后，轉身就要離開。
“主任……”
沒走出兩步，他就聽到小張訥訥的聲音。
“又怎么了？”王主任有些不耐煩，轉身詢問。
“X光透視無效。”小張苦著臉道。
“嗯？”王主任望向X光圖，果然，其上僅有道模糊影子，完全看不到內部構造。
“X光？”趙潛聞言，心神動。
霜影的外殼可吞噬光線，X光自然也無法生效。
王主任為難了。
X光圖是必須收集的資料，以防止測試過程，有人根據測試項目，偷偷改造機甲。
他起身解釋規則，又道：“這位駕駛員，X光圖無法奏效，這架機甲就得拆卸外殼，進行內部拍照。”
沒等趙潛答復，已有數名機甲工上前。
但是，他們圍著霜影轉了幾圈，卻無從下手，都面露震驚。
“這是什么機甲？”領頭的壯漢聲音顫抖，“根螺絲都看不到，也沒有任何焊接痕跡，這不會是泥人機甲吧？”
“普通機甲而已。”駕駛艙，趙潛淡然道，“你們想看內部構造？不必拆卸，機甲通電就行……”
霜影雙瞳亮起。
緊接著，其體表電芒激涌，機殼則好似波瀾起伏不定，僅是片刻，殼體上浮現巨大孔洞，如同張大，露出了內部構造。
“——嘶！”
廳內片死寂，只剩下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包括剛剛填表完畢的九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好似看著神跡！
架機甲的外殼，竟能如流水般，隨心所欲地變化形態？
他們完全不懂。
趙潛當然也懶得解釋。
混元真金也是種記憶金屬，可由通電而形態變化，當然了，這是面前這些人無法理解的。
“小張，別愣著了，趕緊拍照！”
王主任反應過來，對小張說道。
他自己則凝視前方，望著霜影的內部構造，心掀起驚濤駭浪。
這真是人類制造的機甲？
王主任很懷疑。
這架霜影，其機體內部嚴密而緊致，甚至有點“芥子納須彌”的味道，將每寸空間都運用到了極致！其構造和普通機甲完全不同，由個個獨立功能塊組成，井然有序，各司其職。
但是，王主任自詡機甲專家，卻看不出半點東西。
“等等，有兩套能量系統？”他勉強看出點東西，低聲道。
這架機甲的內部，竟有整整兩套能量系統，套源自引擎，套則源自機殼，兩者涇渭分明，偏又渾然體！
王主任喟嘆不已，眼神精芒閃：“或許，這架機甲就是對付‘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