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手工坊。
冶煉室。
濃煙滾滾，水汽氤氳，趙潛來回奔走，穿梭于高爐、鼓風機、反應釜等巨型設備之間，身影忽隱忽現，忙得不可開交。
而冶煉室內，除了常規的冶煉器具，還豎著兩個巨大電極，正負電極間電芒激蕩，時而凝出枚枚電漿雷球，徐徐沉落，落入下方的金色溶液。
“火候正好……”趙潛視線掃過，滿意地點頭。
門開，蘇韻寒推門而入。
“趙潛，這個月電費怎么這么高？是平時的三倍還多！”自門口取了電費單后，她就臉納悶，也有些心疼。
手工坊的耗能貫驚人，電費之高，甚至超過了等規模的機甲流水線！而這個月，那電費更是天數字，讓蘇韻寒都著實嚇了跳。
而當她踏進冶煉室，視線掃過周后，立刻明白電費從何而來了。
“趙潛，冶鐵就冶鐵，這電極又是什么？”指著電極，蘇韻寒皺眉問道。
她雖是千金大小姐，但貫自力更生，當然看不慣浪費。
“韻寒，別生氣，冶煉的也不是普通金屬，而是種前所未有的合金。”趙潛滿臉煙塵，張黑臉面露微笑，露出雪白牙齒。
“前所未有的……合金？”蘇韻寒聞言怔。
“記得羽衣鱗袍么？這種新型冶煉方式，靈感就來自羽衣鱗袍。”趙潛耐心地解釋。
“羽衣鱗袍？”蘇韻寒眼神動，“那件扶桑機甲的羽袍？”
她依稀記起來，羽衣鱗袍來自架扶桑機甲，后經球狀閃電淬煉，竟是獲得了強大防御，已不遜于混沌武具。
“是的。”趙潛點點頭。
蘇韻寒眉頭稍松，還是有些心疼：“冶煉效果還不知道，但有點，實在太費電了，也太花錢了……”
她話沒說完，卻猛地戛然而止，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上方，半晌無言。
這刻，蘇韻寒再也不為電費心疼了。
因為，有更值得心疼的東西！
蘇韻寒赫然發現，這套冶煉設備的核心原料，竟是首山銅和九牧金！
首山銅號稱“金屬之王”，而九牧金更被稱作“不朽之金”，兩者皆珍稀且昂貴，是貨真價實的價值連城！
至輕至強的首山銅，還有世上至堅的九牧金，竟被當做冶煉原料，直接投入熔爐？
這可比投黃金進去，還要奢侈百倍不止！
究竟什么合金，需要同時用到首山銅和九牧金？
“首山銅？九牧金？”蘇韻寒呆了許久，臉肉痛道，“趙潛，你這也太敗家了吧？”
“敗家？”沒想到自己得了這么個評價，趙潛哭笑不得，“放心，等你見到新的合金時，就不會覺得我敗家了。”
“是么？我不覺得……”蘇韻寒眼眉下壓，臉懷疑道，“什么時候能冶煉完成？”
“明天你回家時，就差不多了。”趙潛笑道。
第二天。
又是下班時間。
“——嘶！”
掂量撫摸著掌合金，蘇韻寒陣陣倒抽涼氣。
這刻，她的臉上沒有半點肉痛，而是深深震撼，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這種全新的合金，實在太可怕了！
有種說法，合金的極致形態，為堅逾夔鱗，輕若鳳羽，柔勝蠶絲，韌如龍筋。
而蘇韻寒的掌，這塊僅瓷磚大小的銀白合金，竟是符合了以上每個要求！
它輕若羽毛，卻是無比堅硬，連子彈射上去，都僅能留下道淺淺擦痕。而當通過電流后，它又變得柔韌，如同化為龍筋，可隨意彎折，韌性十足。
“這就是你冶煉的合金？有名字么？”良久，她輕聲問道。
“——混元真金！”趙潛微微笑。
“混元真金？”蘇韻寒嘖嘖稱奇，眼珠轉道，“這種真金，你是準備用于霜影舞者？”
趙潛點點頭，又補充道：“當然，僅僅外殼罷了……若整架機甲都用混元真金，那也太奢侈了。”
“即使外殼，也很驚人了。”蘇韻寒眼神飄忽，心生期待，想見見那架尚在圖紙的霜影舞者。
第四天。
又有進展！
蘇韻寒低著頭，死死盯著塊合金板，嘴巴微張，表情錯愕。
過了片刻，她不由問道：“趙潛，這塊合金板，材料完全是混元真金？沒有任何涂層或者鍍膜？”
“沒有！”趙潛笑著搖頭，“百分百的混元真金……”
“怎么可能？”蘇韻寒聞言，又是大吃驚。
不說別的，和銀白光亮的混元真金不同，這塊合金板分明是黑色的！
而且，還不是炭黑或者墨黑，這塊合金板，卻是如同夜色般的幽暗深沉，深不可測。不大的合金板如同小型黑洞，任何光線落下，都會透入其，再無任何痕跡。
“這黑色……究竟怎么回事？”蘇韻寒問道。
“你摸摸就知道了。”趙潛笑笑，指了指合金板的表面。
蘇韻寒手指拂過，眼神僵，失聲說道：“眼？”
她呆住了。
這塊合金板居然并非實心，而是排布著數不勝數的細小眼！當光線落下時，會在眼反復折射，恍若墜入深淵，再也無法透出。
蘇韻寒念頭幾閃，立刻明白了這種合金板的優勢。
混元真金輕而堅硬，而這種眼形態，重量怕是還要減半，簡直是輕若無物！不止如此，在夜里，這還是天然的偽裝，且無需消耗任何能量，比扶桑的潛匿術都高明得多。
而且，蘇韻寒更是難以想象，需要怎樣的加工工藝，才能制作出這樣的眼狀合金板？
可怕！
她的心，僅余個念頭。
“趙潛，這么輕薄，還是眼狀……”蘇韻寒還有疑惑，輕聲問道，“防御力能保證么？”
“絕無問題！”趙潛胸有成竹，“別看是眼，這合金板有整整七層，最下層還是實心，水都潑不進去的。此外，鐳射激光、震蕩沖擊等，都會被眼吸收部分，反饋給機甲，反倒成為其能源。”
“反饋？”蘇韻寒聞言，眼睛瞪得滾圓。
趙潛則神情自若。
這種能量反饋的模式，他在制作真龍命脈時，就有所嘗試了。
那時，他僅在典獄外殼上稍作改動，而這次，他則是以此為核心理念，直接設計機甲形體！
也是這個緣故，這幅機甲外殼的綜合性能，怕是真龍命脈的數倍不止！
“還有點，機殼是雙向的。”趙潛唇角上揚，款款而談道，“除了吸收光和震蕩，還能釋放出光……”
“雪落領域？”蘇韻寒點就透，立刻反應過來。
趙潛點點頭：“有了這幅機殼，雪落領域就不會有半點影響自身，僅會禁錮他人，已是貨真價實的領域！”
“趙潛，這架霜影舞者，你什么時候能完成？”蘇韻寒忽閃著睫毛，臉期待。
“韻寒，你太心急了，字還沒撇呢……”趙潛苦笑著搖頭，“霜影舞者的設計方案還需調整，現在僅是準備材料罷了。”
“這樣啊……”蘇韻寒臉失望。
又過幾天。
蘇韻寒下班回來，視線流轉，掃過那幾塊機甲外殼，呼吸都忽然凝滯了。
“這是霜影舞者的外殼？”她表情驚訝。
這塊塊外殼，有的線條凌厲，有的弧線婉轉，但偏偏都是天然渾成的流線體，線條起伏錯落，流轉有序。
可以想見，這任何塊軀體掠過空氣時，幾乎都不會遭遇任何阻力！
而且，在塊塊機殼上，她隱約能看到猰貐、螭龍、乃至械族的影子，好似借法于天地，道法自然。
趙潛在為摧鋒設計轉生模塊時，就曾推衍出無數強大形態，如今則愈發嫻熟，筆劃，飲啄，都是有意無意地暗含大道韻味。
這套霜影舞者的外殼，就是他的集大成之作。
趙潛仔細端詳，也面露滿意。
“趙潛，有時候，我真想揍你頓。”蘇韻寒則很郁悶。
“嗯？”趙潛臉莫名其妙，“為什么？”
蘇韻寒苦笑，卻不肯多說。
每天回來，她都能看到點新的進展，也能從只鱗片爪間感受到霜影舞者的強大，卻偏偏無法親眼目睹真正的霜影舞者！
這種被反復撩撥的滋味，實在不怎么好受。
入夜。
趙潛盤膝而坐，眉頭緊蹙，面露思索。
對于霜影舞者的設計圖紙，他還并不是十分滿意。
還不夠！
在趙潛的預想，霜影舞者應有足以匹敵虎賁的實力，也應有獨無二的戰斗方式！
“算了，閉門造車終究不可，還是看看吧。”他自言自語道。
打開立方體，投影，赫然是突營面前的場景！
在孟磊被冰封時，趙潛偷偷做了手腳，可遠程接入其攝像系統的存儲卡。
當然了，他并不是要窺探隱私，而是觀摩其作戰方式，以獲得靈感。
畫面快進。
“嗯？”趙潛似乎看到什么，按下暫停，繼而緩緩回放。
“——冰封大地！”
畫面，突營怒吼咆哮，以記重錘敲擊地面，冰霜在地面綻放開來，群橫沖直撞的犀渠應聲滑倒，摔得骨斷筋折，慘不堪言。
“——殺！”
緊接著，眾突營趁機沖上去，將哀嚎遍地的犀渠紛紛斬殺。
“有點意思……”趙潛摩挲下巴，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