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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傷痕】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生野性時代

  畢業典禮還在繼續,宋興華卻顫顫巍巍站起來,對女兒說:“走吧。”

  “爸,來都來了,你不跟他說幾句話?至少要確認他是不是衛軍的兒子啊。”宋衛紅道。

  “沒什么好說的,”宋興華搖搖頭,“衛軍既然不愿讓兒子表露身份,就是沒做好認親的準備,我也沒臉懇求他原諒我。”

  宋衛紅憋悶道:“當年的事情,都是跟媽商量好的,你又沒有做錯什么!”

  宋興華嘆息道:“劃清界限的主意,畢竟是我先提出來的,你媽怎么可能不答應?是我對不住她。”

  提起當年往事,宋衛紅的眼淚都出來了,壓抑著哭腔道:“不劃清界限又能怎么做?已經有人在做你的材料了啊,難道兩個人一起被批斗?當時我懷著孕,公公婆婆不準我出門,衛軍又是個半大孩子。你們都出了事誰來照顧?至少劃清界限以后,你還能偷偷給媽送藥!”

  宋興華喃喃道:“都是借口,都是借口。當時我確實怕了,怕得厲害,半夜躲在被子里發抖,我就是個沒用的懦夫。你媽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頂上去,反而縮在背后看著她受苦。她本來身體就不好,生衛軍時落下的病根,哪遭得起那種罪啊!我昨天晚上還做夢,夢見你媽躺在地上,一直喊我拉她起來。我想過去扶她,可夢里面我動不了,全身好像都被綁住了。她一直在喊我,我只能遠遠看著,一根手指頭都不能動。”

  宋衛紅默然不語,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

  “走吧,走吧,”宋興華艱難邁步往外走,“只要知道衛軍過得很好,知道他已經成家立業,我心里也就踏實了,認不認親都無所謂。”

  宋衛紅一言不發的跟上去,扶著父親離開相輝堂。

  其實,宋興華還有些話沒說,他也曾經做過一次惡龍。在妻子病逝的第二年,他被逼著必須攀誣一個同事,其他人也都是這樣做的。那人愛貪小便宜,而且說話尖酸刻薄,宋興華早就對其不滿多時,便對調查小組講了件舊事——此人曾把學校實驗室缺了口的燒杯據為己有,拿回家里當水杯用。

  雖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卻成為那人的罪證之一,薅社會主義羊毛!

  后來輪到宋興華被扣帽子,他反而感覺是一種解脫,認為報應終于來了,他對不起妻子,對不起同事,活該有那種下場。

  畢業典禮結束時,已經臨近中午。

  大家在食堂隨便吃了一頓,該補覺的回去補覺,該慶祝的就在校園里慶祝。

  到處都是合影留念的畢業生,附近照相館賺翻了,光是照相機的租金和賣膠卷的錢,就相當于平時好幾個月的收入。

  宋維揚今天成了大熊貓,不僅同班同系的學生拉著他照相,其他院系的同學也各種跟他合影。一波走后又是一波,宋維揚已經笑得臉部僵硬,足足站那兒拍了大半個鐘頭。

  “累壞了吧?”林卓韻笑著遞來一塊雪糕。

  宋維揚揉揉腮幫子,笑道:“其實我該收費的,拍一張合影10塊錢,今天至少能賺上千塊。”

  “財迷!”林卓韻咯咯直笑。

  跟女朋友笑鬧一陣,宋維揚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拿出手機給老爸打電話:“喂,爸,在干嘛呢?”

  宋述民說:“蓉城那塊地拿下來了,就剛剛的事情。”

  “恭喜恭喜,”宋維揚道,“爺爺和姑姑都找到了,而且我還跟他們見了面。”

  宋述民問:“他們知道你的身份了?”

  宋維揚說:“我沒承認,但應該猜到了。他們今天上午還找到學校,來參加了我的畢業典禮,但一句話不說又走了。”

  “你怎么看?”宋述民問。

  “關鍵不是我怎么看,而是你怎么看,”宋維揚道,“他們應該挺想念你的,可能怕你不高興,就沒敢正式跟我認親。”

  宋述民問:“他們過得怎么樣?”

  宋維揚說:“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太糟糕。爺爺早就退休了,學校分的房子要拆遷,他想把拆遷款拿去做外孫的婚房首付。”

  宋述民道:“他外孫應該已經二十六七歲了吧,還沒結婚?”

  “沒有,但快結婚了。”宋維揚說。

  “你姑姑呢?”宋述民又問。

  宋維揚說:“兩口子都下崗了,在路邊擺攤賣面,過得還算湊活。姑姑還有個女兒,馬上高考,小姑娘挺機靈的。”

  宋述民道:“我知道了。”

  宋維揚說:“我當然知道你知道了,問題是你怎么想的?”

  電話那頭沉默數秒:“能幫就幫一點,順手的事,你自己酌情處理吧。”

  “你呢?”宋維揚問。

  宋述民道:“等我忙完這陣子再說,手里頭一堆事情,根本抽不出時間去盛海。”

  宋維揚道:“宋述民同志,逃避是解決不了的,你應該勇敢面對。”

  “滾!”宋述民笑罵一聲,“我先掛了,晚上還有個飯局。”

  天上又淅瀝瀝下起小雨,如果說前些天是老天爺放開了撒尿,那現在就是老天爺在尿褲子,頗有些尿不盡的意思。

  傍晚,宿舍的兄弟們帶著女朋友,撐傘前往五角場的餐館吃散伙飯。

  除了彭勝利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學期間談過戀愛,但至今還在一起的,只有王波和李耀林那兩對。王波的女朋友也當了公務員,李耀林的女朋友則進了國企玩異地戀,至今都還沒看出有分手的征兆。

  餐館包間已經滿了,眾人只能坐在大堂,一邊喝酒聊天,一邊看電視新聞。

  最近的新聞焦點只有一個:某地又發生洪災,災情如何,救援情況如何……

  喜豐公司在長江流域城市設的純凈水廠,已經被淹了兩座,損失不小,但還不至于傷筋動骨。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聚。來,兄弟們,干了!”周正宇拽著文,豪爽舉杯。

  “干!”聶軍一飲而盡。

  彭勝利喝完又杯又滿上:“感謝大家對我的照顧,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誰都別跟我搶,我要一個個敬酒。老宋,我先敬你,多謝你剛入學時候的開導,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邁過那道坎!”

  “好說,干了!”宋維揚笑道。

  彭勝利把一桌輪完,自己已經喝了好幾瓶啤酒。他酒量淺,酒精上頭話就變多,跟平時判若兩人,拉著大家各種回憶過去,說著說著甚至抱頭大哭。

  幾圈下來,宋維揚也有些醉了,看著新聞里的搶險畫面,他突然掏出手機打給楊信:“老楊,我剛剛看新聞,好像洪水已經轉移到長江上游了,西康省災情如何?”

  “暫時沒有成災,但天天發洪訊警報。”楊信說。

  宋維揚吩咐道:“全國所有的受災城市,只要我們條件允許,盡可能給抗洪前線捐贈純凈水。還有,居民飲水困難的災區,設立供水點,無償提供純凈水給受災群眾。”

  “你這是要做大善人啊!”楊信驚道,“這得花不少錢,幾千萬砸進去都聽不見響聲。”

  宋維揚說:“錢可以慢慢賺,救災不能等,這回務必聽我的。”

  楊信那邊沉默了至少一分鐘,終于回復道:“行吧,反正你是大股東,損失再多你也占大頭。”

  全國各地洪澇成災,按理說不缺水,但實際情況恰好相反。

  許多城市,自來水廠被淹了,許多農村,水井也被淹了,這些水根本不能喝,城鎮居民和農民反而陷入水荒當中,人們用桶接雨水飲用已經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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