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號,周六。
吃午飯的時候。
老媽何麗說道:“兒子,下午有空的話,你去蓮花小區一趟,看看四套房子的衛生情況怎么樣,你有兩個月沒去看了。”
陳今抬起頭道:“媽,要不你讓老爸去吧,那幾套房子,我不太想管了。”以前他的零用錢就是從這四套房子上來的,也是他啃老期的主要收入來源。
現在他有自己的事業了,那四套房子收上的租金,他不太想要了。
因為他說過他要獨立,不再花父母一分錢。
不然就是汪汪汪。
比如上個月支付寶收到的兩萬多房租,他就全上交給了老媽。
“兒子,你爸從來沒去過,這塊還是你熟,你就跑一趟吧。”
她又補充說道:“至于收上來的租金,暫時先放你那里,算是媽借你的創業資金,等你以后創業成功了,賺到錢了,再把錢還給我,這樣行不行?”
陳今看向了老媽。
又見老媽眼神朝天、一副口是心非的樣子。
他無奈苦笑。
老媽,您絕對是得了寵兒癌晚期了!隔段時間不給兒子一點錢花、不給兒子一點東西,就好像兒子會吃苦、會挨餓,不強行塞點東西,心里就不踏實、感覺空落落的。
陳今之前被發展成為啃老族,固然有他自己身上惰性的一面;老媽的過度寵溺,不得不說也貢獻了部分功勞。
“好吧,我去趟蓮花小區吧,以后房租我不就月月轉給你了,改成半年轉一次,這樣行不媽?”
“可以可以,最好一年結一次。”何麗連連點頭。
下午三點左右。
陳今開車抵達了蓮花小區六棟樓下。
乘電梯到了8樓,敲開了801室的門,首先檢查了下他最不放心的801室的情況。
“咔~”
房門打開后。
實際情況遠比自己腦中設想的畫面要好。
地板頗為干凈。
屋內垃圾較少。
客廳的沙發上沒有再看到光膀子的陌生男子。
玻璃茶幾上除了空的果盤,以及放了幾摞跟程序員相關的書籍,并沒有其他東西。
陳今神色好看了不少。
難得夸獎一句:“還可以,衛生保持的不錯。”他不必打家政公司的電話了。
旁邊的李凱陪著笑臉道:“房東,我們做了值日安排,每天都有人打掃衛生,去樓下倒垃圾。”
“嗯,繼續保持下去。”
陳今點頭。
不過李凱卻拉住了他,有些支吾,但還是說道:“房東,有個事情還是得跟你商量一下,我的那些朋友,都沒有搬出去,而是搬進了臥室,現在我們三個人共一張床……我們這么合租,不知道房東你同不同意。”
陳今眼睛睜大起來。
“三個人擠一張床,這怎么睡?”
“擠的難受的話,偶爾會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一會。”
“你們這么住我不反對,合同上沒有規定一間房只能住幾個人,但一定得注意安全,尤其是用電方面,別弄太多的大功率電器進來,如果存在安全隱患,還是得請兩三個人搬出去。”陳今嚴肅說道。
“會嚴格注意的,保證不出問題!”李凱連連保證。
陳今微微搖頭,他發現李凱這個人特別講義氣,經常有各種各樣的朋友前來投奔他,李凱都是來者不懼、盡心安排,自費打車接送、請客吃飯、幫忙介紹工作……照顧的十分周到。
最近商海市的房租還在漲,為了幫朋友們省點錢,他寧愿自己半夜睡沙發,也沒開口提出過讓他們出去找房子。
像這樣的人,現代社會已經非常稀少了。
樓上902室。
住在里面的還是那五個女生。
衛生依舊保持的非常干凈,挑不出任何毛病。
陳今點了點頭,看了兩眼,便準備打道回府。
“陳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情?”郭燕忽然叫住了他,咬了咬嘴唇,臉上表情有些尷尬和為難。
“什么事?”陳今不解地看著她。
“我……我這個月的房租還沒有交,你能不能稍微給我緩幾天,等我有錢了,再把錢給你。”郭燕不安地捏著自己手指,紅著臉,低下頭,不敢直視陳今的眼睛。
看起來有些窘迫,仿佛這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沒關系,房租不急,你想什么時候交都行,我不缺那點房租。”
陳今當然知道郭燕這個月沒交房租,以往她是交租房最積極的那個,每個月15號,不用他發消息提醒,她主動把錢轉到他的賬號上,總是她最先交房租。
最近她在經濟上似乎遇到了一點狀況,手頭有點拮據,700塊的房租都拿不出來,并且特意發消息告訴了陳今,今天她又提了一遍。
“謝謝,謝謝你陳哥。”
郭燕連連表示感謝,眼眶迅速泛紅,雙肩聳動,忍不住輕輕抽泣起來。
“郭燕,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困難了么?”
陳今不解地問,雖然只有幾次接觸,但他的印象里,眼前這位妹子開朗樂觀、勤奮節儉,是一個很好的姑娘,今天卻哭了。
她這是怎么了?
“郭燕她失業了,最近一直在找工作……”
旁邊的劉曉霞走過來解釋,說郭燕在工作上遭遇了一點變故,被公司給解雇了。
郭燕做的是房產銷售,她自己能力還算不錯,連續幾個月工資都超過了一萬,但九月份樓市驟變,政府出臺了種種限購措施,給急速升溫的樓上降溫,導致成交量出現斷崖式下跌。
所有從事房產銷售相關的職業,立刻進入了寒冬。
郭燕所在的房產中介公司,由于業績難看,加之樓市前景灰暗,果斷裁員減負,郭燕不幸也在裁員名單中。
“你失業了,現在沒有工作?”
陳今關心地問道。
“嗯,最近在找,這兩天應該能找到。”
郭燕抹了抹眼角,細聲說道。
高中沒讀完就走向社會的她,其實有六七年的工作經驗了,換工作簡直如家常便飯一樣,失業已經很難給她造成什么打擊了,她感到糟心的其實還是家里出現的情況。
她老爸得了糖尿病,無法工作,偏偏克制不住自己,喜歡吃一些帶甜的東西,上個月就因為吃了一小口哈密瓜,突然爆發了并發癥,去醫院花了15000多。
老媽沒有正經工作,整天坐在牌場里。
正在上大學的弟弟,每月的生活費要她負責不說,最近還談了個女朋友,開銷急劇增大,上次還說要買個水果手機,給女朋友當生日禮物。
“水果手機,那可是八九千的東西啊,我用的都是四五百的雜牌機。”
“姐,咱媽說了,這點錢跟娶媳婦要花的彩禮比,根本不算什么,我這是花小錢,省大錢!”弟弟解釋說道。
“好吧!”郭燕咬著牙,無奈把錢轉了過去。
所有工作上的壓力,家庭方面的壓力,全壓到了她一個人的肩膀上。
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她走向社會幾年了,平日省吃儉用,攢下的錢,沒三十萬,小二十萬應該是有的,但全花在了家人的頭上。
最近更是窘迫到了極致,不僅交不起房租,信用卡上還欠著一萬多,工作也沒了。
她多次躲在被窩中哭泣,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下去?
房東一句“房租想什么時候交都行”,戳中到了她的淚點,感受到了一絲難得的溫暖。
“郭燕,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這里倒是有一份工作,可以推薦給你。”陳今忽然說道。
“什么工作?”
郭燕抬頭看向了他,臉上有些驚訝。
房東允許自己延期交房租不說,還介紹工作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