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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天南行省總督祝戎比國君更早知道了戰敗的消息。
當時他立刻派遣使者北上匯報祝弘主和國君。
只不過張召的速度更快,提前兩天時間趕回了國都。
派出使者之后,祝戎立刻以天南行省總督的身份南下,秘密拜訪矜君。
毫無疑問,他是勇敢的。
過沙城關的時候,他身邊空無一人,真正地只身入敵營。
因為他要和時間賽跑。
等他到了南甌國都城的時候,大戰已經結束了。
越國五萬大軍投降,南甌國全境淪陷。
又等了兩天時間,祝戎終于見到了矜君,雙方立刻進行了密談。
他覺得這個時候太子投降的消息已經還沒有徹底爆出,或許時間還來得及。
“外臣祝戎,拜見矜君。”
矜君望著祝戎道:“祝大人,您不應該來的。”
祝戎能夠不來嗎?
時間如火,若不提前阻止,這蔓延全境,再也扼止不住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祝戎道:“釋放太子,并且封鎖他投降的消息。”
矜君沒有說話。
祝戎道:“矜君,天南行省南部可以給你。但是請您釋放太子,并且在必要的時候,配我們演一場戲。”
矜君沒有說話,蘇難在邊上笑道:“演戲?等我們大軍橫掃整個天南行省,直接殺向國都,越國局面瀕臨崩潰瓦解的至暗時刻,太子寧翼帶著一支軍隊殺出來,擋住矜君大軍,拯救國都,并且將我們擊退幾百里,收復七八個郡對嗎?”
這話簡直說到祝戎的心里去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簽下密約,把整個天南行省南部全部割讓給矜君。
所以當矜君大軍北上的時候,整個天南行省完全不抵抗,使得整個天南行省,乃至天越部分區域淪陷。
太子的名聲已經徹底臭了。
但是在這種絕望時刻,太子率領大軍殺出,將矜君大軍擊退幾百里,收復十郡之地。
這也算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到那個時候,太子寧翼依舊能夠成為一個英雄。
只不過這需要矜君的配合。
否則,十個寧翼也打不贏。
祝戎心中知道,祝氏家族在越國的文官勢力雖然無比強大,但依舊要依附在君王之上。
所以,太子寧翼是祝氏家族的核/心/政治資產。
真的不得不佩服祝戎,到了眼下這個局面,竟然還想要為太子翻身。
蘇難道:“我主若答應你,又能得到什么?”
祝戎道:“大炎帝國的冊封。”
這話一出,蘇難眼睛大亮。
大炎皇帝的冊封對于矜君來說,應該是最寶貴的東西了。
如今矜君這個大南國,還沒有受到天下任何大國的承認,甚至包括楚國再內。
矜君的登基大典都無比簡陋,除了大劫寺和西域的一些商人之外,壓根就沒有任何國外使臣。
一旦得到大炎帝國的冊封,矜君的名譽一下子就定了。
“先冊封公國,以后在謀取晉為王國。”祝戎道:“矜君,你應該相信我們祝氏家族有這個能力。”
確實相信。
祝氏家族在大炎帝國都是千年豪門貴族,越國的祝氏只是分支而已。
祝氏家族的根基在炎京,如今大炎帝國尚書臺四個宰相,就有一個是祝氏。
當年祝氏家族能夠挽救寧元憲的命運,今日也能夠幫助矜君得到冊封。
祝戎總督道:“矜君,釋放太子完全符合您的利益,不是嗎?”
這話就說得更加露骨了。
太子寧翼是您的手下敗將,未來他登基上位對您太有利了。否則越國換一個英明神武的君王,對大南國完全不利。
“屆時,天涯海閣也會完全記住您的這個人情。”祝戎道。
他覺得自己提出的條件絕對誘人,甚至讓人完全無法抵擋。
矜君作為一個野心勃勃之輩,肯定無迫切想要得到大炎帝國的冊封。
但矜君始終沒有開口。
祝戎又道:“矜君陛下,天南行省十三郡,十個郡全部給您,到時候您讓太子殿下奪回三個郡便可。”
蘇難不由得望向矜君。
矜君忽然道:“祝戎,我已經派出使者去越國國都覲見越王,并且提出了我的條件,割讓南部五郡。”
這話一出。
祝戎大愕,矜君你的胃口這么小嗎?
竟然只要南部五郡?
我可是要把十個郡都給你啊。
“矜君,您立刻召回使者啊。”祝戎道。
“來不及了,也不用了。”矜君道:“祝戎大人好好休息。”
然后矜君端茶送客。
大南國樞密使蘇難親自將祝戎送出。
“蘇侯……,樞密使,您可要好好勸勸矜君啊。”祝戎忍不住道,他完全心急如焚。
蘇難笑道:“陛下雄才大略,不是我等臣子能夠揣測的。”
寧蘿被俘之后,顯得非常平靜,也沒有受到任何虐待。
鏡子面前的她,依舊成熟美麗。
矜君走了進來。
寧蘿嬌軀一顫,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想要回家嗎?”矜君問道。
寧蘿沉默。
她不知道該不該回國都的那個家。
在南甌國敗得如此之慘,她可還有面目回家?
“你想要什么?”寧蘿問道。
矜君道:“我想要的東西,自己會去取,不用通過你,我說放你回家是無條件的。”
寧蘿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矜君道:“南部五郡,我已經派使者去覲見越王,并且說得清清楚楚了。”
寧蘿瞇起眼睛,只要五郡?
如今越國整個天南行省都空虛,你隨時都可以奪取全境,而僅僅只要五個郡?
“你想要回家的時候,隨時告訴我一聲。”
說完后,矜君離開了寧蘿的房間。
寧蘿一愕?
不蹂躪我嗎?
不過少年的時候,兩個人不知道互相蹂躪了多少遍。
他們成婚近十年了,在沒有來南甌國的時候恩愛無比。
而現在……
寧蘿內心煩躁失落得幾乎要炸掉,恨不得和矜君瘋狂肆虐一次。
但是,對方不配合。
蘇難道:“陛下,臣有些不解。”
矜君道:“我胃口太小?”
蘇難道:“是。”
在蘇難看來,如今是肢解越國的最好時機。
吳,楚,南三國圍攻越國,可以在一年之內就讓越國滅亡。
作為最大的勝利者,矜君可以割讓整個天南行省,楚國割讓天西行省,吳國割讓天北行省。
至于天越城,隨便扶持一個越國的王族,做一個傀儡小國作為緩沖便是。
矜君道:“國土,不是越大越好的,我們大南國已經足夠大了。如果割讓了整個天南行省,新增的人口會超過六七百萬,超過我大南國的人口,屆時兩個族群徹底對立,何解?”
蘇難陷入沉默。
整個大南國沙蠻族有多少人口,誰也不知道。
因為很多人都在深山老林,都在山洞之內。
根據大南國的官方統計,目前登記在冊的人口,大概在三百萬左右。
但整個大南國的領土,比全盛期的越國還要大不不少,超級地廣人稀了。
如果一下子吞并了越國天南行省,整整六百萬人口。
那今后大南國是以越人為主,還是以沙蠻族為主。
蘇難道:“這簡單,一等沙蠻人,二等西域人,三等越人,以少治多,階層分明。”
這就是蘇難當時在天西行省的那一套了。
也有些類似元朝和滿清的制度。
矜君搖頭道:“那是自我閹割,基本上算是斷絕了國家的上升希望。如果周圍沒有別的國都做參照還可。但周圍有楚國,有吳國,越國人種和他們一樣,我若將他們當成低等人統治,他們不會造反,不會逃跑嗎?”
蘇難面紅:“老臣慚愧。”
他之前為了造反自立,推行蘇羌合一,大量引入西域商人,西域武士,效果非常顯著,但卻急功近利,結果被沈浪各個擊破,稀里嘩啦崩潰瓦解。
矜君道:“越國人缺乏血性,被那些文官糟蹋得太狠,有些腐臭了。我沙蠻族太野蠻,缺乏文明和發展,打仗可以,發展國力不行。所以要想辦法包容這兩種族群,各取其長。”
蘇難道:“太難了。”
“是啊,太難了。”矜君道:“難如登天,但如果成功了,就是千古霸業!”
不過,蘇難還是覺得可惜。
這個世界哪有君王嫌棄領土太多的呢?
矜君道:“若我和吳國,楚國肢解了越國,那會發生什么?”
蘇難道:“越國滅亡,整個南方剩下,吳,楚,南三國。”
矜君道:“屆時,誰最強,誰最弱?”
蘇難道:“論國力,應該是楚最強,我們大南最弱。那樣一來,我們就會和吳國聯手,抵御最強的楚國。”
“看上去是這樣的。”矜君道:“但是楚國只要滅了種氏,吞并天西行省毫無障礙。吳國只要滅了卞逍,吞并天北行省也沒有障礙,因為他們是同一種族。而我們吞并天南行省,會有障礙嗎?”
當然,障礙會非常大。
畢竟,大南國現在是被稱之為蠻夷的。
矜君道:“屆時,我們就會如同一條大蛇,吞下了一整只羊,一時間消化不了,也動彈不得。到那個時候,你還能指望吳國楚國憐憫我們,讓我們好好消化嗎?”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吳楚兩國肯定會出兵,將沙蠻族大軍逐出天南行省,然后兩家瓜分天南行省。
矜君笑道:“所以,為君者要貪婪,但也要克制貪婪。餓死不容易,撐死卻很快。”
這話在現代商業,已經是至理名言了。
不知道有多少商業豪強不是餓死,而是撐死的。
擴張得太快,卻又無法消化,庫存積壓,現金流中斷,然后就死了。
雷布斯就一直在強調,一定不能有大庫存,寧可餓著,不要撐著。
矜君道:“而且我們接下來最重要的是把大南國帶上正常國家的軌道,總不能讓跟隨我的子民依舊光著屁股住在山洞里面吧。”
蘇難躬身道:“老臣慚愧!”
矜君道:“所以現在越國還不能亡,讓他和楚國兩敗俱傷,打得筋疲力盡,才對我們最有利。”
“是!”
矜君道:“樞密使準備一下,出兵攻打天南首府。”
蘇難道:“我們這么優厚的條件,越國應該會迫不及待答應吧。”
矜君道:“看那個人吧!”
越國朝堂之內!
所有人都被沈浪震得鴉雀無聲。
放在之前,早就有無數人沖上來狂噴了。
大言不慚,胡吹大氣,禍國殃民等等。
但是現在……
越國的文武百官剛剛被瘋狂打臉過。
事實證明在矜君一戰上,沈浪的策略才是對的。
而且之前,沈浪也創造了多項奇跡,所以他們一時間也不敢開口狂噴。
足足好一會兒,祝弘主道:“沈浪,你手中有多少軍隊?你要帶多少軍隊?”
沈浪道:“一萬!”
這話一出,全場更是嘩然。
一萬?
你開什么玩笑?
之前整整二十五萬主力大軍都全軍覆滅了。矜君的三萬多大軍,完全壓著越國的二十萬大軍在打。
沈浪,我們知道你那兩千多名涅槃軍厲害。
但,也只有兩千多人啊。最關鍵是那兩千涅槃陌刀隊只適合在平原作戰,而非南方。
沈浪道:“那兩千多涅槃軍,我不帶。”
這話一出。
所有人更加完全驚呆了。
沈浪你這是瘋了嗎?那兩千多名涅槃軍,已經是你唯一的王牌了,你竟然不帶?
沈浪確實不打算帶第一涅槃軍。
這次面對矜君大軍,有守城戰,有運動戰,但幾乎沒有陣地戰。
所以對行軍速度,軍隊靈活性有巨大的要求。
第一涅槃軍,陣地戰無敵。
但是重甲加上戰刀,整整幾百斤,想要輾轉幾千里作戰,太不方便了。
而且,還有其他地方更加需要第一涅槃軍。
種鄂道:“那沈浪你打算靠什么抵御矜君大軍?”
沈浪道:“五千城衛軍,五千金氏家族私軍。”
這話一出。
全場眾臣更是不敢置信。
天越城衛軍?
這是什么成色?大家都懂的啊,算得上是二線軍隊了。
而你金氏家族的五千私軍,也算得上是二線軍隊了。
這兩支軍隊的戰斗力還不如祝霖率領的南部邊軍呢。
二十幾萬主力大軍都輸了,你竟然想要用一萬大軍來抵御矜君十萬大軍?
而且還要大獲全勝?你這真是癡人說夢啊。
但……之前沈浪創造的奇跡太多。
眾人心中狂噴,嘴里卻不大敢噴出來。
這真不怪在場的文武百官。畢竟這聽上去太聳人聽聞了。
矜君大軍如此強大。
你沈浪要率領的一萬大軍,全部都是二線軍隊,給矜君塞牙縫都不夠,甚至半個時辰不到都全軍覆滅了。
你竟然說要打贏矜君?這怎么可能?矜君之強大,已經完全證明過了,簡直讓人絕望!
若非是你沈浪開口說出這話,所有人都會懷疑這是失心瘋了。
足足好一會兒后,寧啟王叔道:“沈浪,你可知道,矜君的條件一點都不苛刻。”
沈浪點頭。
寧啟王叔道:“你可想過了,一旦拒絕了矜君,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矜君的十萬大軍狂涌而上,意味著整個天南行省,甚至整個越國南部的淪陷。
“我越國沒有能力在兩個戰場上開戰。”寧啟大吼道:“一旦拒絕了矜君的停戰協定,就意味著亡國!沈浪,你說你能贏?但我們真的看不到希望,你憑著一支萬人的二線軍隊,想要擊敗矜君的十萬大軍?你之前確實創造過很多奇跡,但我們真的不敢相信!你個人或許可以冒險,但越國不能冒險,會亡國的……”
全場靜寂,只聽得到寧啟王叔一個人的咆哮。
但沈浪一點都不生他的氣。
這是一個老好人,而且是一個脾氣直的老好人。
如今朝堂群臣都覺得沈浪荒謬可笑,但他們不說出口了。
而寧啟王叔,有什么說什么。
寧啟王叔跪下叩首道:“陛下,萬萬不可冒險啊!割讓五郡換取南方的和平,全力和楚國決戰才是正確的。否則矜君震怒,大軍北上,吳國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到那個時候就是三家分越,亡國之禍,亡國之禍啊!”
祝弘主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跪下來,額頭貼在地上。
全場幾百名官員,全部整齊跪了下來,全部都同意割讓五郡,和矜君停戰。
只有沈浪和寧政兩個人站著。
這兩個人,再一次和整個天下對立。
國君寧元憲沉默,然后道:“退朝。”
“沈浪,你跟我來!”
書房內!
“換成任何一個君王,都會和矜君簽訂停戰協議的。”寧元憲道:“沒有一個君王敢冒這樣的風險。”
沈浪點頭。
確實如此,也就是沈浪這個瘋子才會做出這樣瘋狂之舉。
用一萬軍隊,對戰矜君十萬大軍。
而且第一涅槃軍不去,說白了沈浪手中只有一支三千八百人的第二涅槃軍。
寧元憲道:“沈浪,你能贏嗎?”
沈浪沉默了一會兒道:“六七成,可能還不到一點。”
原本沈浪是有八成把握的。
但是現在……他得知了整個南方的戰局后,戰勝的把握下降到了六七成。
矜君是一個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對手。
沈浪道:“而且這七成完全建立在矜君的雄才大略上,關鍵時刻他知道止損,知道進退。”
寧元憲道:“也就是說,面對面開戰,你覺得打不過?”
肯定打不過。
如果面對面開戰,沈浪想要靠三千八百人打敗矜君的十萬大軍?
那……真是天方夜譚。
“這一戰靠的不僅僅是雙方的軍隊,而更多是智慧,還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沈浪道:“誰要是在思維上輸了,那就輸了。”
寧元憲閉上了眼睛。
應該是他做生死抉擇的時刻了。
若沈浪贏了,南方五郡保住,他寧元憲名聲保住,不再喪權辱國。
若沈浪輸了。
那……就是亡國。
局面已經非常清晰了,矜君表現得很克制。
可一旦觸怒了他,那便是雷霆之怒,整個南方,烽煙四起。到那個時候矜君大軍北上暢通無阻,直接攻打越國國都。
屆時三國分越,越國滅亡一定會發生。
這是一個風險和回報完全不成正比的賭博。
風險超級大,但回報就是五個郡,當然往大了說,就是國家尊嚴,君王尊嚴。
可是在生死存亡之時,君王的尊嚴又算得了什么?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同意這樣的賭博的。
沈浪道:“當然陛下若不同意也沒有關系,我依舊會開戰的,我會用金氏家族的名譽開戰。”
因為要割讓的土地里面,就包括了玄武城。
寧元憲痛苦地閉上眼睛。
會亡國的,會亡國的!
寡人不能這么瘋狂。
沈浪是個瘋子,但寡人不是。
就讓沈浪用金氏家族的名義和矜君開戰吧。
為了祖宗的江山,為了越國,我慫一次沒有什么的。
慫一次吧!
寧元憲雙手忍不住,震顫得越來越厲害。
“呼,呼……”寧元憲大口地喘氣。
“沈浪你可知道,這一戰若輸了,寧政完蛋,我完蛋,越國完蛋,你金氏家族也完蛋。”寧元憲道:“若答應矜君割讓五郡,你家還有怒潮城,根基完全沒有動。”
沈浪道:“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要賭這一下。”
太子已經完蛋了。
若打贏了矜君,那就是真正的力挽狂瀾,拯救國運。
寧政一飛沖天,幾乎半只腳才在王位上了。
輸了,就徹底亡國。
“六七成把握,連你沈浪都只有六七成。”寧元憲咬牙切齒道:“我不能答應的,會亡國的。我萬萬不能答應,祖宗江山不能毀在我的手中,我絕對不能答應!”
忽然,寧元憲猛地一拍大腿道:“行,就這么著!大不了亡國,大不了亡國!”
寧元憲猛地站了起來,怒吼咆哮道:“二十二年前,姜離陛下覆滅,我遭遇滅頂之災。我去求祝氏救我,從那之后我的腰桿就被人打折了,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從那之后,王后瞧不起我,祝弘主瞧不起我,太子瞧不起我,寧寒也瞧不起我……”
“二十二年前,我慫了!”
“這次,寡人要站起來,要挺直腰桿。”
“大不了亡國,亡國好了!”
“寡人寧愿站著做亡國之君,也不要跪著生!”
寧元憲一邊咆哮,一邊拍打桌子。
他渾身都在激烈地震顫。
“寡人還怕什么?都快癱了,還怕什么啊?”
“沈浪你去,你去打!不需要用你金氏家族的名義打,就用我越國的名義打。”
“打贏了,當然好!打輸了,大不了亡國!”
“就這么定了!”
這就是寧元憲。
關鍵時刻,就會淪為一個賭徒。
一往無前的賭徒。
真不是一個英明睿智的君主。
但是……
卻也很讓人心折。
亡國也要陪著你玩。
面對這么可怕的賭局,都敢直接梭哈,看上去完全沒有了贏的希望。
反觀太子寧翼。
一旦陷入危局就進退失據,不知所措。
甚至到了最后,壓根就不敢做任何決定了,把決策權交給了祝霖。
而寧元憲。
再瘋狂的決定,他都敢做。
次日朝會!
矜君使者再一次出現在朝堂之上。
“越王陛下,您考慮得如何了?時間已經過去一天了!”
寧元憲淡淡道:“寡人已經決定了,拒絕矜君提議,寸土不割!”
矜君使者一愕。
這……這是瘋子嗎?
這么寬容的條件你們都不答應。
此時整個越國南部都徹底空了,我們隨時可以派兵攻占,席卷半個越國。
越王,你這是給臉不要臉啊?
而此時,更加震驚的是越國的文武百官,幾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瘋了嗎?
一旦拒絕了矜君,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接下來矜君大軍席卷半個越國,人家占領的土地再想要吐出來,就不可能了。
沈浪是用什么花言巧語蠱惑了陛下啊。
矜君使者道:“越王陛下,這確定是您的最后回復嗎?”
寧元憲道:“對!”
矜君使者道:“您知道這意味著開戰嗎?意味著我大南國軍隊席卷半個越國,甚至直接兵臨城下,直逼國都?”
寧元憲道:“對,開戰?那就開戰吧!”
矜君使者再一次看了寧元憲一看,仿佛想要徹底記住這個瘋子的面孔。
“行了,我明白了,再見!”
然后矜君使者離去!
祝弘主一呆,然后飛快狂奔而出,去追逐這個矜君使者。
陛下瘋了,越國尚書臺沒有瘋,樞密院沒有瘋。
滿朝的文武大臣呆呆地望著國君寧元憲。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陛下,您太瘋狂了。
沈浪要用一萬人打敗矜君十萬人,您也信?
那可是二線軍隊啊,他甚至連第一涅槃軍都不帶。
寧啟王叔猛地跪下,磕頭出血。
樞密院副使種鄂跪下叩首。
滿朝臣子,全部跪下磕頭。
“陛下,陛下啊……收回成命啊。”
“萬萬不可拿國家冒險啊……”
“沈浪,你真是一個國賊啊,你真的要讓我越國亡……”
而此時!
寧元憲緩緩站了起來。
“不就是亡國嗎?”
“不需要遮遮掩掩的,不就是亡國嗎?”
“要亡,也是亡我寧氏家族的越國。諸位臣工,要么滿腹經綸,要么文武全才,總會有榮華富貴的。亡國的話,滅族的也只是我寧氏,死的也是我寧元憲。”
“若贏,我收獲尊嚴,越國保住國土完整。”
“若輸,越國亡國,我寧氏亡族滅種,我寧元憲死無葬身之地!”
“就這樣!”
“誰要遞辭呈的,現在可以開始了!”
“剩下的無需多言,寡人心意已決!”
寧元憲的聲音響徹整個朝堂。
所有臣子,瑟瑟發抖,幾乎無法呼吸。
瘋了,陛下這是徹底瘋了。
眾臣的感覺,就仿佛是天崩地裂前的小獸,感覺到滅頂之災就在眼前。
寧啟王叔恨恨地瞪了沈浪一眼,真的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挫骨揚灰。
但是,陛下已經決定了,那他寧啟也別無選擇。
因為他也是王族,屆時亡國的話,他也會死。
“臣,遵旨!”
寧啟王叔叩首,然后站立起來。
“寧政!”國君喊道。
寧政出列。
“冊封寧政為平南大將軍,率領一萬城衛軍南下,和矜君決戰!”
這話一出!
沈浪和寧政一愕!
率領一萬城衛軍南下?
那整個國都,就剩下一萬城衛軍了,幾乎和空城沒什么區別了。
“冊封沈浪為……”
寧元憲想了一會兒,完全找不到一個適合沈浪的官職。
“算了,你愛做什么官做什么官……”
你這個混蛋,大概也不需要官職了。
“冊封金卓為天南行省提督,有統帥天南行省地方守軍之權。”
“就這樣,就散了吧!”
“退朝!”大宦官黎隼喊道。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依舊呆立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甚至跪在地上的人,都站不起來了。
真正是渾身冰涼,癱軟無力。
拼命地站了起來,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出去。
要亡國了!
越國的天要塌了。
我該何去何從?
我的家族該何去何從?
然后,文武百官本能地望向了沈浪。
禍國殃民,禍國殃民啊。
若非是你,陛下已經答應和矜君的停戰協定了。
若非是你,越國也不會亡國。
打死他。
打死他,局面還能挽回!
這個時候,諸多臣子就真的不是因為私憤了。
若打死了沈浪,說不定真能挽回陛下心意,還能和矜君簽訂停戰協定。
然而,他們還沒有動手。
整個朝堂之上,猛地涌起了一股強大的能量氣息。
上一次,群臣毆打寧政,完全措手不及。
而現在,黎隼和黎穆大宦官,時時刻刻盯著整個朝堂。
誰敢動手,那就是死!
現在寧元憲就是一個瘋子,在場臣子不管你來頭有多大,說殺你就殺你。
國君連亡國都不怕了,還怕朝局動蕩?
當日。
矜君使者離開天越城。
這代表著矜君和越王的談判,徹底破裂。
至此,越國進入了生死存亡時刻。
次日!
新任平南大將軍寧政,長史沈浪,率領一萬城衛軍南下。
注:第一更送上,今天繼續一萬六,兄弟們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