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地的尸體并不奇怪。
關鍵這些尸體的形態詭異。
每一具都是完整的,但全部都變形了。
要么整個腦袋直接扁了,要么身體直接扁了。
這種死狀真是太慘烈了。
簡直令人發指啊。
而就在此時!
忽然一陣空氣的爆裂聲響起。
然后,帝國大使云夢澤感覺到無比的危險。
下一秒鐘。
一個巨大的黑影猛地沖過來。
這架勢簡直無法形容。
你要說快,仿佛也不是很快。
但就是威猛無比。
讓你看了一眼,就雙腿發抖。
就仿佛動物遇到老虎一般,本能就怯了。
“打死你們,打死你們,打死你們……”
然后,就是雷霆一般的爆吼。
沖出來的是大傻,手中的鐵棍朝著云夢澤的頭頂兇猛砸來。
云夢澤頭皮發麻,用盡所有的力量飛快后退。
然后!
響起了沈十三的聲音。
“大壯住手,自己人,自己人……”
大傻一愕。
手中的玄鐵重棒猛地朝邊上一甩。
“砰!”
巨大的假山,瞬間粉碎。
云夢澤看著此時的大傻,兩只眼睛完全是通紅的,整個人仿佛進入了狂化狀態,進入了一種魔怔。
他平時太善良了。一定要進入魔怔狀態,才會變得這么兇猛。
因為大傻本來只會挨打的,不會打人。
云夢澤抹去額頭上的血跡。
因為剛才假山炸開的時候,碎石飛濺,他雖然躲過了大部分的碎石,但還是被擦傷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拍了拍大傻的脖子道:“大壯,結束了,都結束了。”
片刻后。
大傻的雙目漸漸恢復了清明。
當他發狂的時候,視野內一片通紅,幾乎什么都看不見。
就只是拿著手中的玄鐵重棒狂砸。
具體砸中了什么?砸中了誰?
他都不知道的。
“結束了嗎?”
大傻心有馀悸。
“壞人呢?壞人呢?”
云夢澤本能地望著滿地的尸體。
算了,大傻還不知道自己殺了這么多人。
“跑了,都跑了,壞人都嚇跑了。”云夢澤拉著大傻的手道:“走,我們去看看胖子,看他嚇尿了沒有。”
大傻點頭道:“好,去看三傻,去看寶寶。”
地下密室的門被打開,大壯走進了地下密室之內。
整個院子里面就剩下云夢澤和沈十三。
“十三,咋回事啊?”
沈十三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道:“我不知道啊,蘇氏家族的義子蘇劍彥要過來殺冰兒夫人,要抓金木聰世子。外面的兄弟都被牽制住了,幾十個高手圍攻我們兩人。我以為一定死定了,只能用命相拼。”
云夢澤點了點頭,蘇劍彥他是知道的,武功確實非常強,至少比沈十三強得很多。
幾十名高手圍攻他和大傻二人,真的是沒有什么生機的。
云夢澤之所以一個人就沖過來,是因為他是帝國大使,蘇難的人就算再瘋狂也不敢殺他。
“然后呢?”
沈十三道:“我已經準備好死在這里了。但蘇劍彥說要殺主人的孩子,大傻一聽直接大吼不能殺寶寶,然后他雙眼瞬間就紅了,揮舞著大鐵棒就沖了出去。然后……幾十個敵人都被砸死了。”
云夢澤咧嘴。
再一次看地上的尸體。
這能叫砸死嗎?
這是砸扁了,真的是砸成肉餅了。
而且還很臭。
因為,很多人的屎都直接砸飆出來了。
云夢澤道:“那蘇劍彥呢?”
沈十三道:“他見到大傻厲害,速度無比飛快,刺向大傻。他那一劍真心是快,我武功再高也絕對擋不住,甚至主母都擋不住。但是……”
但是大傻挨打的本事,擋劍的本事超強。
半年多來,鐘楚客大宗師偷襲大傻上百萬次,大傻擋劍都要擋瘋了。
擋不住鐘楚客的劍,還能擋不住你蘇劍彥的。
沈十三道:“總之,蘇劍彥刺了大傻幾百劍,然后被大傻擋了幾百劍。大傻一邊擋劍,一邊砸人,他當時眼睛什么都看不見,但是手中鐵棍一狂舞,那些西域高手根本無法靠近,全部被砸死,砸扁,砸出屎來。蘇劍彥刺了大傻幾百劍,結果自己的劍斷裂了,虎口裂開,還吐了一口血,然后他就跑了。”
“厲害,果然厲害。”云夢澤夸獎的不是大傻,而是蘇劍彥。
這個蘇氏的義子果然很強啊,表面上看他刺了大傻幾百劍。
但是從另外一方面,也等于他挨了大傻幾百劍的反彈力,竟然只吐了一口血。
確實超強。
寧焱公主每一次主動去砍大傻,直接就飛出去了。
云夢澤道:“大傻鐵棍狂舞的時候,有招式嗎?”
沈十三道:“沒,就是一陣亂舞,潑婦棍。”
云夢澤再一次咧嘴。
沈十三道:“云世子,我忽然覺得練武好沒有意義啊。”
云夢澤上去拍了拍十三的肩膀道:“不是你一個人這么想。”
媽蛋。
我們練武拼命研究秘籍,拼命研究招式。
一套劍法練習幾十萬遍,嘔心瀝血,精益求精,唯恐錯了一點點。
就這樣練習個十來年,終于很厲害了。
而人家大傻。
啥秘籍?不知道。
啥招式?不知道。
閉上眼睛,拿著鐵棍就是一頓亂砸。
砸死了幾十名西域高手。
把蘇劍彥這樣的頂尖高手砸哭跑了。
帝國大使云夢澤嫌棄地看著手中的寶劍,直接扔得遠遠的。
還練個屁啊。
老子也不練了。
練了半輩子,還不如人家閉上眼睛亂耍一通潑婦棍。
“唉,我真是沒用的人,人這一生好沒意思。”云夢澤坐在地上感慨。
沈十三道:“云公子你至少名滿天下,睡遍天下美人。”
十三也就是在云夢澤面前話多一些,在沈浪面前幾乎是閉口不言的。
主人心眼太小,還愛裝逼。
不像這帝國大使云夢澤,身份那么高貴,卻一點架子都沒有。
云夢澤拍了拍十三的肩膀道:“你也不錯啊,連黃鳳這么……奇特的女孩也能拿下,睡過沒有?”
十三臉紅,搖頭。
云夢澤嘆息道:“你和你主人一樣,就是太老實,放不開。”
這話讓十三想哭了。
云世子,你說我老實,我承認。
但你說我主人老實,這……這太假了啊。
云夢澤嘆息道:“大傻這么厲害,還有一個更更更厲害的,你應該見過吧。”
沈十三點了點頭。
那個更更更厲害的就是女魔頭仇妖兒。
云夢澤道:“多厲害?”
沈十三道:“沒法形容,就是她一個人包圍一千人,然后那一千人要被嚇尿的感覺。”
云夢澤道:“她美嗎?”
沈十三道:“超,超,超級,天下獨一無二。”
云夢澤道:“還是吾弟厲害,這樣的女人都能睡到。”
沈十三想說其實主人是被睡的那個人,而且他壓根就征服不了仇妖兒。
這個世界上,還沒有男人可以征服仇妖兒。她是天下無雙,天下無匹。
主人沈浪在她的眼中也如同無物。
但這話十三哪里敢說。
云夢澤道:“你也見過神女雪隱,也見過仇妖兒,你覺得哪個更美?”
十三想了一會兒道:“仇妖兒。”
云夢澤道:“為啥?”
十三道:“因為神女雪隱的那種美可以修煉出來,仇妖兒是天生!”
云夢澤道:“你也見過兩個人動武,那你覺得誰更厲害?”
十三道:“不好講,論武功修為神女雪隱超級高。但是兩人的氣勢卻不一樣。我打個比方,神女雪隱的氣勢就仿佛是神箭手射出的箭,你不管怎么躲都躲不了,必死無疑。而仇妖兒的氣勢,就仿佛是海嘯,仿佛是地震,你壓根就不想躲,也不敢躲。”
云夢澤道:“明白了,一個是殺一人,一個是碾壓無數。”
十三道:“你們讀書人就是不一樣。”
云夢澤道:“再過幾年,或許大傻也要成為這樣的人了。”
大傻回到地下密室后,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
金木聰驚愕道:“這就……結束了?和我想象中的驚心動魄不一樣啊,以后我這小說沒法寫了,這沒高潮啊。”
小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長長松了一口氣道:“大傻,你真厲害,你太棒了。”
頓時大傻忸怩,超級不好意思。
小冰道:“大傻快坐下,喝茶,喝茶。”
然后冰兒給大傻倒了一杯茶。
大傻更不自然了。
“冰兒你別這樣……我,我很……”
大傻也形容不出來此時的感覺,就是很別扭。
冰兒平時對他可兇了,吃飯大聲要罵,喝水大聲也要罵。
現在她這么溫柔,真是不習慣。
冰兒明白了,厲害喝道:“讓你喝茶你就喝,趕緊喝。”
大傻脖子一縮,趕緊接過茶,一口喝下。
然后規規矩矩將杯子放在桌子上,腰桿筆直坐著,雙手合攏夾在膝蓋之間,坐姿像聽話的小學生。
這感覺就對了。
冰兒這么兇,我就習慣多了。
天還沒有亮。
國君就已經起身了,還溫柔地拍了拍蘇妃道:“昨晚你累壞了,好好休息。”
蘇妃溫柔地點了點頭。
昨夜應該是寧元憲累壞了,做了一回耕牛。
穿上了王袍。
寧元憲走出了蘇妃的宮房,回到卞妃的房間。
“愛妃,給我揉揉眼睛,然后滴幾滴眼藥。”
寧元憲躺在卞妃的腿上,整個人身心才稍稍安寧下來。
睜開眼睛,他的眼球通紅血腫。
因為一夜未睡。
不能這樣去見臣子。
巨大的危機來了!
蘇難用苦頭歡的名義,把國都給捅了一個透。
昨天有多少民房著火,幾千間?
燒死了多少人?
幾千個?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讓越國顯得無比虛弱。
區區幾百個人就把越國都城攪翻天了。
叢林之中猛獸之王最害怕的是什么?讓人看出自己的虛弱。
不管是真的虛弱,還是假的虛弱,都極度危險。
因為這樣一來,周圍的獅子,老虎,惡狼,鬣狗都會瘋狂沖上來撕咬。
蘇難明明可以偷偷溜走,為何要大鬧國都?
就是要揭露越國“虛弱”的真相。
讓吳國,楚國,羌國等等全部撲咬上來。
這種危險的時候,不能發怒,不能再虛榮,不能講究顏面。
要冷靜,要渡過這次危機。
這個危機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應該是從邊境狩獵開始的。
年輕的吳王戰勝了自己,這讓人覺得越國有些虛弱了。
而這一次蘇難捅破了國都的天,就徹底撕開了越國的強大外皮。
接下來要用最快的速度止損。
要徹底震懾周圍的所有敵人。
不管是獅子也好,老虎也罷,甚至像羌國和沙蠻族這樣的鬣狗。
一定要震懾住他們,一定不能上演群獸圍攻越國的慘劇。
否則就算越國再強大,就算有四爪八手,也打不過來。
一個君王,只有面臨真正危機的時候,才能看得出能力來。
這次是把危機大事化小。
還是不斷惡化,危機越醞釀越大?
這就要看君王的意志和魄力了。
寧元憲,你真正的考驗來了。
雖然談不上生死存亡,但至關重要的一刻來了。
渡過這次危機,越國就繼續強大下去。
若渡不過這次危機。
二十年前的吳國,就是你的下場。
只不過這一次被割讓的就不僅僅是九郡了,可能是大半個天西行省,加上北方四郡。
“陛下,威武公來了!”黎隼公公道。
聽到這話,國君寧元憲神情不由得一震,直接走到書房去。
“臣卞逍,拜見陛下!”
越國軍方第一人,國君寧元憲真正的擎天玉柱,威武公爵卞逍一絲不茍地叩拜。
寧元憲沒有虛偽地阻止他。
如果換成蘇難的話,他大概會趕緊跑過去,將他扶起。
等到卞逍行禮完畢后。
寧元憲拱手彎腰道:“兄長辛苦了。”
卞逍聽之,本要起身,便停了下來,繼續跪在地上。
“坐。”寧元憲自己坐了下來。
卞逍起身,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吳王三萬大軍南下,他整頓了軍務,加緊備戰,然后立刻南下覲見寧元憲。
“師兄,寡人的江山遇到巨大的危機了,盡管寡人一直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小看了蘇難,但還是小看他了。”
“沈浪那個混球說得對,蘇難圖謀非常大,陰謀非常大,他早就和吳國,楚國勾結。”
“邊境會獵寡人輸了,讓天下人覺得越國虛弱了。而這一次蘇難堂而皇之殺出國都,而且大火焚城,燒死民眾幾千人,讓我國都大亂,就是告訴吳國,楚國,羌國等等,我越國已經虛弱不堪,沒有一戰之力了。”
“接下來局勢每一天都會惡化,若不及時止損,很快就會出現天下圍攻越國的局面。北邊吳國,西邊楚國,西南羌國和蘇氏,南邊的沙蠻族南毆國,會從四面八方攻打我們。”
“寡人一定不能讓這個最可怕的局面出現。”
聽完寧元憲的話后,卞逍道:“是!”
國君寧元憲長長松了一口氣,稍稍疲倦地躺回到椅子中道:“師兄,你說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姜離帝主三十幾歲就滅國無數,四十歲的時候就天下無敵,差點就一統天下。寡人已經五旬的人了,卻還如此一事無成。”
卞逍道:“陛下守成不易,再說姜離陛下是獨一無二的。”
“是啊,姜離陛下是獨一無二的。”寧元憲道:“誰又比得上?”
然后,他端起濃茶,狠狠地喝了一口。
他平時一點都不喜歡喝濃茶,因為注重養生,所以他喝的都是淡茶。
而今天他喝的茶很濃,所以倒仿佛喝烈酒一般。
而威武公爵卞逍卻很喜歡濃茶。
他更是直接拿著一個茶壺,一口一口往嘴里喂。
他在寧元憲面前,態度非常隨意。
“兄長,蘇難跑了,追不上了。”寧元憲道:“他想要四兩撥千斤,想要在我越國上演新的艷州之變,想要蘇羌合一,想要自立為主。”
聽到艷州之變,卞逍神情也沒有變化。
在很多人看來,艷州之變是卞逍一生的污點。
畢竟當時卞逍已經是吳國的南軍大都督,很快就要位極人臣了。
結果,他背叛了吳王,率領十萬大軍和三郡之地南下投靠越國,直接導致了吳國大敗。
不管他在越國地位如何崇高,背叛君王終究是污點。
但卞逍不在乎這個。
他背叛吳王,是因為吳王不義在先。
他的父親是怎么死的?他的兒子是怎么死的?
況且他和寧元憲是師兄弟,當時最危急的時候,寧元憲以越國太子之尊進入他卞逍的大營,那一幕卞逍到現在都能記得。
當時雙方可是敵對陣營。
這位君王平時雖然談不上英明,但關鍵時刻,絕對睿智,而且也敢冒險。
國君寧元憲繼續說道。
“蘇難返回封地需要時間,施展陰謀也需要時間,聯合縱橫吳,楚,羌,南毆國,沙蠻族更需要時間。”
“而這段時間,是我們的黃金時刻,要打斷敵人的節奏。”
“所以我們需要主動出擊。”
“去打一場人數少,烈度極高的勝仗。”
“師兄,我需要你率軍出擊攻打吳國。打一場血腥之極的勝仗,戰爭規模要小,因為我們的國庫承擔不起兩場大型戰爭。但是戰果要輝煌,要殺人很多,要讓吳國鬼哭狼嚎,要讓周圍諸國徹底震懾,讓他們害怕,讓他們看到我們的強大。”
有些時候要以退為進,而有些時候要以進為退。
有些時候,打是為了不打。
這樣的英明決策,我們國家不止做過一次。
這樣的高烈度,小規模戰爭,我們也打了不止一場。
效果很好!
卞逍道:“那就需要奇襲,需要冒險。”
國君道:“聲東擊西!”
卞逍道:“吳王雖然年輕,但是個厲害人物,恐瞞不住他。”
國君道:“寡人親自出場,為你演戲,幫你牽制大部分的吳國大軍。”
這話一出,卞逍大驚。
“陛下的意思是,您做出御駕親征的架勢,去天北行省擺出一副要和吳王決戰上野城的架勢?”
國君道:“對,而且你艷州的軍隊,我會調走一半,總之要風起云涌,擺出吳越決戰的架勢。”
卞逍道:“那楚國那邊?”
國君道:“兵貴神速,楚國在西北和梁國、新乾國都有摩擦爭端,他的反應不會這么快。蘇難那邊,羌國內亂平息之前,他也絕對不會公開反叛自立。所以我們這一戰一定要快,速戰速決!”
“打就是為了不打,一旦我們表現出驚人的戰斗力,表現出越國的強大,周圍投機諸國又會膽怯,退縮回去。”
卞逍道:“此時非常時期,陛下若離開國都,朝堂恐有動蕩。”
別忘了,蘇難可是中立派系的巨頭,朝中勢力非常龐大。
國君搖頭道:“不,攀附蘇難的那些官員,都是無根之木。因為不想參與奪嫡這才加入中立派系,表面上看威風八面。可一旦派系巨頭倒臺,他們也如同鳥獸散,掀不起風浪。有太子和寧岐在,這些人翻不天,最最不用擔心的就是他們了,大不了狠狠殺一批便是了,這些文官如同韭菜,割掉一茬很快又長出一茬了。”
還是太冒險了,太大膽了。
一旦時間卡不住,局面可能會更加崩壞。
卞逍瞇起眼睛。
他就是他認識的寧元憲。
關鍵時刻,魄力大得驚人,而且極度敢于冒險。
真不知道這是優點,還是缺點。
但,一個面臨巨大危機,有魄力的君王,總比窩囊被動的君王更強。
“臣遵旨,一定會竭盡全力,不讓陛下失望。”
都到這個份上了。
國君親自去做誘餌,吸引吳國主力。
我卞逍定會肝腦涂地。
寧元憲起身,拱手道:“一切,仰仗兄長了。”
卞逍跪下叩首。
次日朝堂之上。
國君又再一次上演了君王之怒。
咆哮整個朝堂。
但是沒有一句提到蘇難。
“大膽吳國,不但出兵南下,逼近我越國上野城。而且還在我國都埋伏無數間諜,勾結大盜四處縱火,致使我越國無辜百姓,死傷幾千,民房燒毀千間。”
“可憐我大越子民,善良勤勞,竟受如此無妄之災!”
“寡人身為國君,若不能保境安民,還有有何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
“吳國間諜在我國都,竟如此喪心病狂,肆意妄為?”
“黑水臺聽旨!”
黑水臺大都督閻厄今日終于上朝了,他直接出列,跪在地上。
“之前沈浪就說過了,朝中有人勾結吳國,去查,給寡人查清楚,究竟是誰勾結吳國!”
“不管是誰,不管他的身份有多高,全部格殺勿論。”
“還有,黑水臺全力抓捕大盜苦頭歡!”
閻厄大都督叩首道:“遵旨!”
國君這是要大開殺戒了,接著勾結吳國的名義,把國都之內蘇難的嫡系黨羽,殺得干干凈凈。
“蘇難呢?蘇難呢?”國君忽然怒吼道:“種鄂,蘇難到哪里去了?”
樞密院副使種鄂道:“陛下,臣不知。不過昨夜鎮北侯爵府先著火,整個侯爵府差不燒了大半,蘇難侯爵年邁,大概受了驚嚇。”
“哦!”國君道:“黎隼,派御醫去鎮北侯爵府看看,蘇卿勞苦功高,一定不能有失。”
“是!”大宦官黎隼道。
然后,他立刻帶著幾個御醫,帶著無數名貴藥材,朝著已經燒毀一半的鎮遠侯爵府去了。
下面的一些大臣完全驚呆了。
國君這……這是演什么戲啊?
大家全部云里霧里。
此時,整個朝堂,都變成了寧元憲一個人的獨角戲。
發完怒后,寧元憲仿佛稍稍安靜了一些。
揉了揉眼睛。
旁邊小黎公公趕緊遞過去一條熱毛巾。
國君接過來,敷上面孔。
差不多一分鐘后,才拿了下來。
而此時國君寧元憲仿佛已經不發怒了,表情平靜,口氣也變得平靜下來。
“諸卿,吳王三萬大軍逼近我天北行省的上野城,該如何應對啊?”寧元憲淡淡道:“已經議了好幾天了,也該出一個結果了吧。”
頓時,眾臣紛紛出列,強烈譴責。
但是實質性的意見,一個都沒有。
不敢有啊。
朝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樞密院副使蘇難叛逃。
面對吳王咄咄逼人的攻勢,眾多大臣已經心怯了,甚至有一種危機四伏,大廈將傾的感覺。
“呵呵……”國君寧元憲冷笑一聲道:“你們議吧,議個三年五年也沒有結果。寡人已經定了,要御駕親征!”
“吳王乳臭未干,竟敢提兵南下,這是訛詐!”
“他以為寡人已經老了?那就讓他看看,寡人還是何等的英勇無敵。”
“他想戰,便作戰!”
“寡人,御駕親征!”
這話一出,群臣震驚。
不敢置信!
陛下竟然要御駕親征?
尚書臺的幾位大臣紛紛出列叩首。
“陛下三思,陛下三思啊!”
“南毆國戰局焦灼,國庫已經免為其難,若是北邊再開戰,國庫完全無法支撐了啊。”
幾乎大半臣子紛紛出列叩拜,請求國君三思后行。
“陛下,忘戰必危,好戰必亡啊!”
“陛下,民力有限,經不起透支!”
“陛下,此時我越國當以安穩為上,再也經不起動蕩了。”
寧元憲一聲冷笑。
這群文官就是這樣的,口口聲聲都是圣人的話。
仿佛那些都是真理。
沒錯,那確實是真理。
但是真理有些時候,也要反著用。
寧元憲二話不說,直接起身,猛地掀開身上的王袍。
頓時,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國君身上穿著甲胄。
然后國君拔出寶劍,猛地對前面的幾子斬下。
“啪!”
一聲巨響,整個幾子直接被劈成兩半。
這讓所有人都記起來,國君寧元憲也是學過武功的,而且武功還很不錯。
“寡人已經定了,御駕親征,決戰吳王!”
“再有阻擋者,如同此幾!”
“沒錢?不會去借嗎?隱元會不是一直拼命要把錢借給我們嗎?”
然后,國君寧元憲一身甲胄,直接離開朝堂。
留下群臣瑟瑟發抖,惶恐不安,議論紛紛。
而此時。
尚書臺左丞相祝弘主緩緩抬頭道:“吵什么吵?陛下已經乾坤獨斷,諸位臣工,安心辦差便是!”
頓時,群臣安靜了下來。
祝弘主,太子太師。
國君岳父,祝戎,祝霖之父。
國君寧元憲的老師,他在越國另外一支擎天玉柱。
今年已經七十三歲,之前養病在家,幾乎沒有上朝。
今日,終于來了,拖著病體上朝。
張翀不由得朝著這個老人望去一眼,心生仰慕。
這,就是他張翀一生的目標了。
書房內。
國君和沈浪下棋。
“沈浪,你家被燒了,幾乎燒光。”
頓時,沈浪面孔一抖,手也一抖。
“你家武士被殺了十幾個,不過你家人沒事。”寧元憲道:“那個大傻,厲害!”
沈浪的手平靜了下來。
國君又道:“你這人作孽,大傻未來會問鼎天下武道,代表我越國武道之尊的希望,你這么早讓他出來做什么?眾矢之的嗎?”
沈浪道:“我也不想。”
然后,兩個人繼續下棋。
“你猜對了,蘇難野心巨大,他不僅僅要上演新的艷州之變,而且還要自立為王,他要蘇羌合一。”國君道:“你這混賬,琢磨人心倒是厲害。”
沈浪道:“因為臣要報仇,一心想要弄死蘇難,所以每天都在琢磨他的心思,了解得自然比旁人清楚。”
國君道:“那你每天琢磨寡人的心思了嗎?”
沈浪道:“您又成不了微臣的岳父,琢磨沒用。”
頓時,國君想要把手中的棋子砸在沈浪的臉上。
國君道:“蘇難臨走之前,大火焚城,堂而皇之殺出朱雀門,而且還幾乎滅殺你在國都的全家,他這般厲害,你可想到沒有?”
沈浪搖了搖頭道:“沒有,臣以為他會溜走的。”
國君道:“寡人也沒有想到,這老賊平時太擅長于演戲了。”
接著,國君皺了皺眉道:“你這棋藝這么差,和你下棋有什么意思?”
沈浪道:“臣這不是還沒輸麻。”
國君道:“已經死透了,你不是號稱走一步看四步的嗎?”
沈浪道:“下棋無聊,臣不愿意動腦子。”
國君頓時想要掀掉棋盤,不過馬上就要贏了,懶得掀。
真是見了鬼,自從這個混蛋睡了寡人的女兒,竟然擺出一副自己人的樣子?
別湊近乎。
國君淡淡道:“沈浪,你之前說想要殺蘇難,要滅蘇氏全族,還算數嗎?”
沈浪手懸在半空,道:“還,還算數吧?”
瑯郡西邊一百一百五十里。
蘇難很快就要進入自己的地盤了,整個心神終于稍稍松懈了下來!
蘇氏的領地只有三千多平方公里,但是他用利益已經滲透了半個天西行省。
只要進入他的勢力范圍,就如同蛟龍如海。
而此時一個驛站內,準備了幾百匹駿馬。
蘇難的幾百人只要進入這個驛站,就立刻換馬,繼續前進,前往家族封地。
“快,快鍘草喂馬!”
“別慢吞吞的。”
“把所有戰馬都喂飽了,一會兒有大人物要用。”
“要是餓了哪一匹,唯你們是問!”
其中一個老頭,如同車夫,如同老農,正在一絲不茍地鍘草。
“唉!”
“沈浪,老夫欠你的這個人情真是難還啊!”
“現在讓我殺蘇難,我真是沒底氣!我這個人出身卑微,幾代都是農民,一見到大人物就心抖的。”
“你說殺蘇難是國君允許的,我這個人讀書少,你可千萬不要騙我啊!”
一代宗師,劍王李千秋正滿臉苦悶鍘草。
然后,靜靜等待蘇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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