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腳步聲,原本閉目養神的蕭懷瑾睜開雙眼,墨黑的雙眸之中,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玉容公主推開門進來,吩咐宮女都下去,自己徑直坐在蕭懷瑾的床邊。
瞧著放在一旁還未喝完的藥,忍不住眉頭皺了起來:“怎么不把藥喝完?”
“我已經沒有什么大礙,無需吃這些,修養兩日便好了。”蕭懷瑾無所謂的笑了笑。
俊美的臉上,因著這舊傷加上受了涼,越發的蒼白,落在玉容公主的眼中,忍不住心都跟著揪著疼。
瞧著玉容公主如此,蕭懷瑾只得輕聲將話題給引開:“秦淮尋你什么事?可是為了我而來?”
玉容聞言點點頭,隨后看著蕭懷瑾:“華蓁眼疾復發了,按著秦淮的話說,該是失明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玉容公主說的很輕,卻像是背負了很大的壓力一般。
再看著蕭懷瑾,心情也是沉重的很:“若是華蓁當真失明,秦淮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就算是鬧到哥哥和姑母面前,也一定會要對付你的。蕭懷瑾眼下你就算是在我公主府,怕也是難以保全。”
蕭懷瑾卻是整個人愣住,似乎根本沒有瞧見玉容公主的擔心一般。
只是回頭看著玉容公主:“你是說,蓁兒失明了?”
玉容公主見著蕭懷瑾一心只有華蓁,忍不住心口微微刺痛。
卻只能點點頭。
“是的,華蓁雙目失明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明明前日宮中見到她還是好好的,怎么就失明了?”聽著玉容公主肯定的聲音,蕭懷瑾再也坐不住,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卻是因為身子太虛弱,還沒等站起來,便是頭暈的很,整個人向后倒去。
玉容公主見此趕緊上前扶著蕭懷瑾,心中越發的心疼:“你當心自己的身子。”
說著招呼著錦繡扶著蕭懷瑾躺下,這才嘆了一聲:“蓁兒從大燕來的時候,便落下了眼疾,說是當初墜馬傷了眼睛,后來因為這眼淚流的多了,這眼疾便越發的嚴重。
時常干澀發疼,整個公主府的人,都小心伺候著,不敢在招惹她傷心。連著姑母和哥哥,當著她的面,也不曾說些會引起她傷心難過的話。只因為蓁兒的眼睛,若是再落淚的話,只怕會傷及神經,日后就看不見了。
現在想來,怕是因為宮中見你傷了心,回府之后落淚引起眼疾復發,這才看不見的。”
蕭懷瑾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強撐著身子,坐在床邊。
雙眼微紅,看著窗外出神。
腦海中回蕩著華蓁的模樣,和她說的話。
心中卻是如同被刀子割一般的難受。
玉容公主見此很是擔心:“蕭懷瑾,眼下這件事還不確定,你也莫要擔心了,待會我會派人去問問的,看看蓁兒到底是如何。若當真是失明,看看可還能治好。你現在當務之急是養好身子才是,身上本就有傷,那般冷的天氣,還不顧一切的跳了荷花池,在這么下去就算你是有九條命,也得折騰沒了。”
說著很是溫柔的替蕭懷瑾蓋好被子。
隨后輕嘆了一聲:“如今因為蓁兒的事情,秦淮已經生了殺心,下定決心要將你除掉了。為了你好,晚些時候,我便安排人送你離開王都,只要離開了王都,秦淮就是想找到你也得費些功夫。”
聞言蕭懷瑾的目光猛地對上玉容的雙眸:“我不能離開。”
聲音說的格外的堅定。
玉容公主聞言卻是嘆了口氣:“若是你不走,秦淮告到姑母和哥哥跟前,先不說你的身份,便就是因為你的出現,讓蓁兒雙目失明這點,為了保護蓁兒,他們也一定會對你動手的。”
“蓁兒的眼疾是因為我,她所受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現如今她已然雙目失明,我怎么能丟下她獨自離開。”蕭懷瑾聞言搖了搖頭,眼中的神色格外的堅決:“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蓁兒。”
“若當真如你所言,蓁兒的眼疾,是因為傷心落淚,引發舊疾這才雙目失明。那至少說明她的心中還是有我,若不然也絕對不會如此。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便罷了,但眼下明知道她心中是有我的,我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其他不顧。
從大燕來南詔,我便將所有的一切都拋棄了,包括生死,就算是死我再也不會離開她。”蕭懷瑾說著,眼中的神色多了幾分堅定。
落在玉容公主的眼中,只覺得心似是被什么觸動了一般。
一時間瞧著蕭懷瑾怔楞在椅子上,似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好半晌這才嘆了一聲:“你不愿看著華蓁受傷,不愿離他而去,我也不想看著你受到任何傷害。”
聲音之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哀怨。
蕭懷瑾聞言看著玉容公主,眼中神色微斂:“公主對懷瑾的救命之恩,懷瑾沒齒難忘,只是今生懷瑾的心中只住的下那一人,還請公主莫要為了懷瑾浪費感情。”
聞言玉容公主卻是笑了笑,只是這笑容之中,多了幾分無奈:“你怎知我是浪費感情,蕭懷瑾話說道這里便也沒什么好遮掩的了,我喜歡你,如同你喜歡華蓁一般。
當初從你劫持了馬車開始,我便喜歡上了你,甚至想要招你為駙馬。可是我知道你喜歡華蓁,我知道除了華蓁,你心中誰也放不下。
就算是如此,就算知道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沒有任何用處,我也沒關系。如同你喜歡華蓁一般,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只要能看著你開心看著你幸福,為你做什么都可以。”
蕭懷瑾沒想到玉容公主竟是會說出這般話,頓時有些無措,看著玉容公主。
“你什么都不用說,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既然你想要留在王都,留在她的身邊。我會幫你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幫你的,誰讓我喜歡你。這或許就是上天的安排,或許就是我的命,我誰也不怪,誰也不怨。”
玉容說著,看著蕭懷瑾,眼中的神色格外的真誠。
看著蕭懷瑾怔楞的雙眸,強扯出一抹笑容:“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壓力,這件事情是我自己愿意的,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擦了擦眼淚隨后看著蕭懷瑾,替他將被子壓好:“你好生休息吧,既然你已經決意留在王都,那別的事情,便無需你操心了,我自會安排好的。”
說完站起身來,吩咐照顧蕭懷瑾的宮女好生伺候,這才帶著錦繡出去。
等出了院子,錦繡這才看著玉容公主,很有些哽咽:“公主為何要當著他的面說那些,公主莫不是真的歡喜上蕭世子了,他可是大燕的世子,就算是沒有護國公主,大王也絕對不會同意公主嫁給大燕世子的。”
聞言玉容腳步頓了頓,看著很有陰暗的天空,眼中的神色也變得有些茫然起來。
似是回答,似是喃喃自語:“若是沒有華蓁,哥哥和姑母,一定會同意將我嫁給蕭懷瑾的,就因為他是大燕的世子。”
聲音很輕,饒是站在身邊的錦繡都沒能聽清楚。
瞧著玉容公主,一臉的悲涼,縱使心中再多的話,眼下也是不忍開口。
便只能小心伺候著與玉容公主,回自己的屋子。
許是心中覺得有些難受,一回屋,玉容便將錦繡給打發出去。
隨后吩咐自己的近身侍女山竹進來,準備了一封書信,遞給山竹。
臉上再無半點剛剛看著蕭懷瑾痛心的模樣,換上的一臉的冷意,連著聲音都再無半點嬌柔:“將這封信交給她,讓她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諾。”
聞言山竹面無表情的接過書信放好,便轉身離開。
而此刻公主府之中,眾人卻是愁云密布。
下午剛過了未時,宮里便來了人,說是金城公主,召玉容公主進宮。
錦繡聞言很有些擔心:“公主,是不是跟蕭世子有關。”
聞言玉容卻是一臉的坦然:“擔心什么,去見了自然就知道了。”
說完帶著錦繡便出了門。
宮里金城公主高坐在軟塌之上,旁邊陪著白玉。
玉容公主一進門就瞧著秦淮跪在地上。
當即臉上的神色動了動,看著秦淮,眼中也多了幾分冷意。
等經過秦淮的身邊時,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少將軍,當真是要趕盡殺絕啊。”
聞言秦淮卻是紋絲未動。
金城公主瞧著玉容公主,聲音淡淡的,叫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只是喚了一聲:“玉容,你也有日子沒進宮了,這幾日在府中都忙什么呢?”
聞言玉容公主福了福身,隨后恭敬的開口:“近幾日得了一本字帖,甚是喜歡的很,便在府中臨摹,這一時間竟是忘了進宮給姑母請安,還請姑母恕罪。”
聞言金城公主,點點頭,讓人賜座,這才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