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江芙面上的神色,華蓁輕聲道:“去幫我沏一壺花茶來吧。”
江芙聞言只得點點頭,轉身出去。
因為有勾結的密信,這外面的局勢頓時一邊倒,整個朝堂都吵了起來。
燕文帝看到禮親王和楊玄琰的親筆書信,派使臣快馬加鞭去將楊玄琰押回京城。
禮親王則是徹底的被控制起來,整個禮親王府都是人心惶惶。
華蓁在屋子里聽著外面的消息,緊鎖的眉頭再未舒展開過。
如今若云的心思可謂是昭然若揭,她這擺明了是要借禮親王的手除掉楊玄琰,若當真如此,那自己想借此救出魏國公的難度便就更大。
只怕若云會借著這個機會,讓寧家永不翻身才是。
心中想著,華蓁只覺得很有些壓抑,信步在荷花池旁邊走著。
就聽著江芙從外面快步進來,見著華蓁,很是鄭重:“郡主,娘和羅將軍送信來了。”
自打讓周姨和張媽媽去尋羅勇,這走了已經好些天,沒有半點消息。
如今聽到江芙的話,華蓁也不由心頭一動,站起身來:“可說了什么?”
“郡主還是自己看吧。”江芙將書信遞給華蓁,恭敬的站在一旁。
夏竹則是小心翼翼的將桌子上的茶添滿,很是乖巧。
看著夏竹,江芙不由問了一句:“敏敏公主呢?”
“公主今日出去了,奴婢閑來無事,便就回郡主身邊伺候。”夏竹笑著應聲,很是乖巧的模樣。
因著敏敏很喜歡夏竹的性子,所以她住在郡主府,便一直都是夏竹在旁邊伺候,除非特殊情況,若不然夏竹都是在西苑的。
江芙這一進門瞧著夏竹,不由有此一問。
華蓁卻是沒在意她們的話,只是將書信打開看了起來。
周姨帶著張媽媽和黃天霸,直接尋到羅勇,將華蓁的吩咐說了一遍之后,現在準備前往楊玄琰的駐地,這封信不過是報平安的,畢竟出去了這么久,若是半點消息不回恐華蓁會擔心。
華蓁看完將信遞給江芙,轉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端著桌上的茶輕啜一口,隨后問道:“外面現在是什么情形。”
“人人自危,因為那封密信的緣故,皇上大怒,命人徹查禮親王府,在禮親王的書房之中搜出許多書信,一時間不少朝廷官員被牽連其中,現如今連著幾個跟禮親王交往密切的人都被關在刑部大牢。朝中的文武百官如今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也會被牽連其中。”江芙說著,眉頭緊皺。
雖說早知道華蓁的計劃之時,便明白到時候會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卻是沒想到這一次來的這般厲害。
朝中的官員被牽連的足有三分之一。
華蓁聞言只是點點頭:“可有那些被牽連的官員名單。”
江芙早有準備,從懷中取出一份名單放在華蓁的跟前。
一眼看過去,華蓁心中頓時明白,看樣子若云這次是要徹底清空了朝中的勢力。
東陽王怕是再也等不及了。
名單上被牽連的官員,一眼看過去,大都是當初與禮親王交往密切的,除此之外剩下被牽連其中的,不是保持中立,便就是與魏國公府走的較近。
若云這次將這些人全都牽連進去,只怕是想徹底將魏國公和禮親王楊玄琰等人至于死地。
至于那些中立的人,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幌子罷了。
看著名單,華蓁眼中的神色頓時復雜的很。
若云暗中聯絡朝中官員的事情,她也知曉一些,原以為她這般是想要推趙挺上位做自己的傀儡。
但是現在來看,只怕不然,她這般做最終的目的,是要攪亂大燕的政局。
在大燕內亂不斷的時候,東陽王趁機攻打大燕,從而讓大燕內憂外患無暇顧及,她再趁機謀奪大燕的江山。
若是這般看,救下趙挺讓趙挺回京,這一切不過是她的一局棋。
不只是趙挺,連著自己都是她的棋子。
趙挺勾結將士私自養兵,乃是該死的重罪。
如今重回朝廷,頓時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她用趙挺做幌子,吸引住眾人的視線,好自己私下里拉攏權貴,叫人無從發覺。
想到若云的手段,華蓁只覺得自己背后汗毛倒豎,渾身一陣涼意。
一旁的江芙見著華蓁的臉色很有些擔心:“郡主,你還好吧。”
聞言華蓁搖搖頭,輕聲道:“這兩天禮親王府什么動靜?”
江芙搖了搖頭,看著華蓁很是不解:“如今皇上將禮親王府重重包圍,只怕禮親王就是在想有所作為也不可能吧,郡主為何覺得禮親王一定會逆謀造反呢?”
華蓁聞言對上江芙的視線,眼中的神色很是堅定:“因為他早就準備好了,雖說這次有些倉促叫他也有點措手不及,但他絕對不會被人困住,你若是不相信只管看著就是。”
說著輕嘆了一聲,不管若云現在是什么計劃,眼下若是想要保住寧家必須得救出魏國公。
華蓁深知事情的嚴重性,囑咐江芙:“派人密切盯著禮親王府,適當的助他一臂之力,若是他不動,這件事怕就沒那么精彩了。”
江芙應聲,下去安排。
夏竹則是將桌上的書信和名單都收了起來,看著夏竹的動作,華蓁不由出聲:“等等。”
頓時嚇得夏竹身子猛地一震,看著華蓁:“郡主怎么了?”
聞言華蓁拿過書信,站起身來轉身朝著小樓走去。
夏竹趕緊跟上,才知道華蓁是要給周姨他們寫封回信。
便在一旁伺候,等瞧著華蓁將信寫好,這才接過吹干了上面的墨跡,輕聲道:“郡主,等江芙回來,再派人送出去么?”
“不用,你直接去找呂韋安排人將書信送出去就是。”華蓁擺了擺手,看著夏竹。
夏竹這才轉身出去。
晚上敏敏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消息,頓時叫華蓁和呂韋都變了臉色。
“東陽王謀反了,帶著人將父王圍在宮中,如今吐蕃的局勢很是緊張,蓁兒我怕是不能在京中陪著你了,這次我壞了他們的計劃,東陽王再也等不了了。”
敏敏說著,眼中從未有過的焦急。
華蓁見此看著敏敏點了點頭:“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現在!”敏敏說著看向一旁的呂韋。
這些日子她對于呂韋的心思可是毫不掩飾,饒是個傻子也能瞧得出來。
呂韋自然也清楚,只是自己與敏敏著實相差太多,便是年歲就是兩代人。
他自是不能接受,也不能回應。
見著敏敏看向自己,故作不知:“公主一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說完便閉嘴站在一旁。
敏敏得了消息還特地趕回來,可不是為了聽呂韋說這么一句話的。
想著自己這次走,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回京了,心徹底的涼了下去,看著呂韋鼓足了勇氣:“你可以陪著我一起回吐蕃么?”
聞言呂韋頓時愣住,看著敏敏眼中的炙熱,轉開臉:“呂韋不過一介布衣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軀,還請公主見諒。”
“當真就不可以,呂韋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當真就半點都不曾喜歡我么?”敏敏說著,眼圈微紅。
華蓁還從未見過敏敏如此,不由輕嘆一聲。
“呂先生,現在京中也無事,既然敏敏需要先生,先生何不陪著公主走一趟,也好叫我安心。”
聽著華蓁開口,呂韋眼中的神色很是復雜,看著華蓁和她娘幾乎一樣的面容,搖了搖頭:“我曾立下誓言,要一直守護著她最在意的人一輩子,公主對不起。”
呂韋說著,轉過身去。
敏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落了下來,看著呂韋的背影:“難道你就真的不能喜歡我么,就真的一點都不能么?”
看著敏敏落淚,華蓁也跟著愣住。
她從不知道呂韋喜歡誰,或是心中有什么人。
自從前世見到呂韋,便瞧著他一直都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似是不會為任何事有些動容。
之所以會留在天香樓,也是因為仁孝皇后曾對他有恩。
可是現在看他拒絕敏敏的模樣,似是這一切并不是那么簡單。
一時間也說不上來,只能勸了敏敏兩句。
敏敏擦了擦眼淚,看著華蓁,聲音很有些哽咽:“蓁兒這次吐蕃出事,我怕她是真的要動手了,估計大燕也不能幸免于難,你且當心一些。還有這郡主府刺殺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可千萬要注意,多安排一些人手保護好自己。”
華蓁聞言點點頭,親自送敏敏出門。
等瞧著敏敏策馬離開,回頭這才看見站在門后的呂韋,不由輕嘆一聲:“先生既然是關心她的,又為何不愿陪她走一趟呢,如今吐蕃發生了宮變,只怕等敏敏趕回去吐蕃王已經易主,東陽王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定然不會放過她。依著她的性子,定是拼死也要為自己的父王報仇,這一遭若是有個什么差錯,怕就是陰陽相隔了。”
說完就見著呂韋眼中的神色暗了下去。
華蓁心知自己不需要再多說,再說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