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只管這么說了就是,為何還要讓郡主父孝期滿,去東郡王府坐坐。她就不怕郡主當真去了,到時候東郡王會因為秦大公子的事情,遷怒于她?”江芙說著心中很是不解。
若說這只是客氣話,那東郡王妃著實不用這么說,畢竟她說了這話,華蓁當真去了她又該如何。
這般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自己留下了一個隱患么。
華蓁聞言看著江芙卻是笑了起來:“你以為她會給自己留下隱患么?”
“她說了是等我父孝期滿,你莫要忘了我的父孝還有一年,一年的時間能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如今東郡王和太后防著我會纏上秦淮,只怕正在為他籌謀婚事。等一年以后,我看東郡王府怕是連小世子都有了,到時候我再去東郡王府坐坐,也不會再有什么問題。而且你莫要忘了東郡王府可不只是秦淮一個兒子,這位東郡王妃還有兩個兒子,個個都是文韜武略絲毫不輸給秦淮,若不是秦淮乃是先郡王妃留下的孩子,占了個嫡長,這東郡王的爵位說不得會落到誰的身上。”
聽著華蓁說完,江芙頓時反應過來:“所以東郡王妃是想要拉攏郡主?”
“怕不只是拉攏這么簡單吧。”華蓁說著輕嘆一聲,想起秦淮,眼中自是多了幾分無奈。
她對于秦淮有感激,卻并無半點旁的情意。
眼下得知東郡王妃為了算計東郡王府的爵位,竟是想用自己來算計秦淮,心中更是忍不住輕嘆。
果真這王侯將相府,權臣帝王家,沒有哪一個是太平的。
處處都是算計,都是爭奪和暗害。
江芙見著華蓁這般,心中想著秦淮也是幫了自家郡主幾次,心中忍不住替他嘆了一聲。
“郡主也莫要為這些事傷神了,這畢竟是東郡王府的事情,跟咱們扯不上太多關系。”
華蓁聞言沒說話,只是吩咐江芙:“你去一趟天香樓,去找呂韋將東西拿來。”
江芙這才想起昨晚華蓁吩咐呂韋的話,當即點頭,隨后轉身離開。
剛等江芙離開,一個穿著藍色褙子的丫鬟戰戰兢兢的走了進來。
因著不知道那些蝎子到底是誰放的,華蓁便讓這些下人都呆在屋子里,想著等刑部的人走了,好好的問問,看看到底是誰在背后下黑手。
此刻見著有人出來,還摸到百獅樓,華蓁的眼中頓時透出幾分冷意,嚇得她趕緊跪在地上。
“郡主...”
此刻江芙也去了天香樓,百獅樓里除了華蓁沒有旁人,看著跪在地上乃是當初在知香園里,負責掃灑的小丫鬟甘藍,當即冷聲問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聞言甘藍跪在地上連忙道:“郡主,奴婢是想告訴郡主,毒死皎月的蝎子是吳媽媽帶來的。”
甘藍說著自己也是嚇得不行,連著身子都在哆嗦。
華蓁卻是猛地變了臉色:“你說什么?”
“奴婢看到當初從知香園過來的時候,二小姐找了吳媽媽過去還給了吳媽媽一個瓦罐,吳媽媽拿回來的時候很是寶貝。我跟菊香都瞧見了,當時菊香還問吳媽媽是什么好東西,吳媽媽只說是要命的玩意,讓我們不要碰。那時候沒有多想,現在想來,只怕那瓦罐里頭裝的就是蝎子。”甘藍戰戰兢兢的說完,頭都不敢抬。
華蓁見此只是問了一句:“你原先是在誰的院子里伺候的?”
聞言甘藍瑟縮著說道:“郡主沒回京之前,奴婢是在二夫人院子里當差的。”
“那吳媽媽呢?”
“吳媽媽是在大夫人院子里當差的,不過后來似是犯了什么事,被罰到后院去做粗使婆子。再后來郡主回京之后,又被調到知香園。”甘藍說著。
華蓁當即明白過來,也就是說著吳媽媽怕是有把柄握在他們手中。
但是僅憑甘藍一句話,華蓁自是不會這么定了吳媽媽的罪,她要為皎月報仇,就一定要找到放蝎子的人,而不是胡亂聽到什么,便開始問罪。
心中想著當即說道:“你且先回去,自己當心一些,莫要叫人知道。”
甘藍趕緊跪下磕頭:“奴婢知道。”
說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等出了百獅樓,趕緊拐進一旁的抄手回廊,菊香躲在后面,見著甘藍過來,當即問道:“怎么樣,說了么?”
甘藍點點頭。
菊香這才松了口氣,隨后想起來問道:“郡主怎么說的?”
聞言甘藍頓了頓:“郡主什么都沒說,只是問了我原先是在哪伺候的,吳媽媽是在哪伺候的,然后就讓我回來了。”
“郡主別的都沒說?”菊香聞言眉頭微皺。
甘藍見此點點頭:“別的什么都沒說了。”
菊香當即說道:“好了,你也別擔心了,咱們回去吧。”
甘藍卻是有些不放心:“菊香姐姐,你說若是郡主不信我的話,到時候被吳媽媽知道了,會不會告訴二小姐對付我們。”
聞言菊香搖了搖頭,寬慰道:“你就放心吧,一個吳媽媽我才不怕,至于二小姐,你別忘了郡主當初說的話,咱們現在可是在郡主府,二小姐再有本事再有手段,那也是在沈家在晉國公府。郡主府的事情,她休想插手。”
甘藍聞言這才松了口氣,跟著菊香離開。
等江芙回來,把東西交給華蓁,華蓁便吩咐江芙:“你去后院將夏竹尋來。”
江芙頓時不解:“郡主尋她作甚?”
華蓁卻是沒說,只讓她去把人尋來。
不多時江芙領著夏竹進門。
原本在知香園里,那些個伺候她的人,背后便是錯綜復雜。
有原是在大夫人院子的,也有在二夫人和六姨娘院子的。
甘藍是二夫人安插在知香園的,這夏竹便是六姨娘的人。
華蓁瞧著江芙領著夏竹進來,當即說道:“你想法子跟六姨娘聯系一下,讓她查一查這吳媽媽,查一查吳媽媽手上到底有什么東西被人給攥住了,還有就是查清楚你們來知香園之前,表妹可是交了什么東西給吳媽媽。”
夏竹這才松了口氣,當即應聲:“是。”
說著小心翼翼的離開。
江芙不知道甘藍來過,見此頓時不解:“郡主怎么突然要查吳媽媽?”
聞言華蓁這才將甘藍的話說了一邊,隨后說道:“如今這院子里的人說什么我們都信不得,眼下唯一能信的也就只有一個六姨娘。上次長平侯府的事情,只怕六姨娘恨毒了沈玉瑤兄妹,而且六姨娘一直想讓我對沈松喬下手,好給沈柏舟機會,若是這件事當真是沈松喬指使人做的,六姨娘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是會查出來。”
華蓁說著想著皎月臨死之前的慘狀,眼中更是透著狠意。
等刑部的人將憐影院的尸首全都挨個查看做了記錄再處理好,已經是近中午。
負責廚房的吳媽媽做了飯食,讓甘藍菊香送了過來。
江芙想著上午的事情,只是讓甘藍和菊香把飯菜放在一旁,隨后用銀針一個一個的試過,確定沒有問題這才端給華蓁。
華蓁卻是沒什么胃口,只讓她放在一旁。
等過了午時,華蓁正靠在軟塌上歇息,江芙從外面進來。
頓時驚醒了華蓁:“怎么了?”
“郡主,東郡王府的人又來了。”
聞言華蓁不由眉頭微皺:“來的是誰?”
“還是早上的宮嬤嬤,不過這次帶著兩個小丫鬟,拿了些東西,說是郡王妃著人送來的。”江芙說著心中卻是疑惑,覺得這東郡王妃就算想要利用華蓁對付秦淮,也不該這般殷勤。
當即想著說道:“郡主,這會不會有詐?”
聞言華蓁沒接話,只是吩咐:“去請宮嬤嬤進啦。”
江芙當即應聲出去。
不一會領著宮嬤嬤和兩個丫鬟進來。
等人進了門,華蓁一眼就認出來,跟在宮嬤嬤身后的丫鬟,乃是延禧宮的芳菲。
當即站起身來看著芳菲:“可是貴妃娘娘讓你來的?”
芳菲聞言點點頭,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江芙。
隨后看了眼宮嬤嬤,宮嬤嬤便把東西擱下,帶著另外一個小丫鬟,跟著江芙去一旁喝茶。
只留下芳菲和華蓁在屋子里。
芳菲見此先是恭敬的施了一禮,這才說道:“今日貴妃娘娘得到消息,昨夜郡主遇刺和祁王受傷的事情,皇上已經懷疑是太子所為。皇貴妃派人將此事告訴祁王,若是祁王在這個時候做什么手腳的話,只怕太子就要危險。而且還得到消息,今個早朝御史中丞劉中原揭發了張廣在潞州私自養兵,這件事情怕也與太子有關,貴妃娘娘擔心太子,特讓奴婢來告訴郡主一聲。還請郡主想法子通知魏國公,好救太子一命。”
芳菲說完看著華蓁,眼中滿是關切,似乎當真是為了太子擔心一般。
聞言華蓁卻是沒說話,只是看著芳菲點點頭。
芳菲當即說道:“貴妃娘娘還讓奴婢給郡主帶個話,若是郡主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訴貴妃娘娘,只要娘娘能辦的到的,定會相助郡主。”
華蓁聞言看著芳菲,眼中神色一閃隨后說道:“眼下我還當真有些事情想麻煩貴妃娘娘,還請芳菲姑姑幫我帶個話。”
“郡主請說。”
“如今我的府中除了皇上的金吾衛,便都是沈家送來的人,沒有得用之人。魏國公為我準備了一些伺候的人,我想請娘娘借東郡王妃之手,將這些人送到郡主府來。還勞煩姑姑替我娘娘,煩請娘娘幫個忙。”
聞言芳菲恭敬的應聲:“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告訴貴妃娘娘。”
聞言華蓁點點頭,瞧著時間,她們只是借著過來送東西的名頭,自然不能在府中多呆,當即喚了江芙,親自送她們離開。
外院金吾衛瞧著華蓁親自送人出來,一個個都恭敬的低下頭。
等回了西苑,江芙這才疑惑的問出口:“郡主為何要請貴妃娘娘借東郡王妃的手,若是想安排人進來,咱們只管叫天香樓和濟世堂安排就是。那些人郡主不是早就準備好了,這樣一來倒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華蓁聞言看著江芙卻是搖了搖頭:“我這般只是為了讓秦貴妃放心而已,我要安排這些人自然是簡單,這么做只是讓她知道我與她結盟的誠意罷了。”
江芙這才明白過來,點點頭隨后想起來一件事說道:“哦,對了,郡主剛剛在你休息的時候,我收到娘的信。”
“周姨怎么說?”聞言華蓁當即看向江芙,眼中的神色也鄭重起來。
周姨離開京城已經很有些時日,眼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江芙當即將書信遞給華蓁:“娘在信中說已經與星辰閣的死士聯系上了,沈家的人帶著這些人在吐蕃相助吐蕃的二皇子奪位,是想等二皇子奪權之后,再助祁王登基。”
華蓁聞言忍不住冷笑起來:“難怪他們不將這些人留在身邊,原來竟是在打這個心思。”
想著趙挺的如意算盤,華蓁的心更是冷了幾分,將書信細細看了一遍,這才合起來遞給江芙:“你通知周姨,讓她帶著這些人早日回京,眼下祁王已經想要我的性命,這次失手,并叫我認了出來,他只怕過不了多久,便會再次出手。”
江芙聞言頓時心中一驚:“郡主若是如此的話,要不先讓黃天霸安排人手保護郡主的安全,若不然便是娘從吐蕃趕回來,怕最快也要半個多月,到時候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
聞言華蓁點點頭:“黃天霸只怕已經帶羅叔叔他們去尋魏延了,你去振威鏢局,讓婁玉安排一下人吧。還有讓呂韋也跟著過來,他們既然已經動了毒死我的心思,最好還是留著呂韋在身邊,以防不測。”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江芙應了聲,就要出去。
華蓁卻是搖搖頭:“如今外面都是金吾衛,你這般進出只怕會讓他們疑心,這些人說是皇上派來保護我們的,但也是來監視我們的。還是等晚上,從別苑出去。”
江芙當即明白華蓁的意思,恭敬的應聲,隨后輕聲道:“郡主那您先歇會吧,昨個一晚上都沒睡,若是這般折騰下去,只怕身子受不住。”
華蓁聞言點點頭,由著江芙伺候著,去床上躺了下來。
因著熬了一日一夜的,著實讓人覺得乏累的很,挨著枕頭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天早已經黑了。
華蓁從床上坐起來,只覺得身上酸軟的很,不等開口喚江芙,就瞧著床邊坐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