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過來就是怕表舅和寧外祖父會因為太子的事情關心則亂,入了皇上的局,若是如此,到時候只怕還未將太子救出來,表舅和外祖父會先被牽連。如今皇上對付寧家的心思昭然若揭,這個時候,這個時候寧家無論做什么都是被人盯著,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
華蓁說著面色很是凝重。
寧老太爺見此只得長嘆一聲:“那依你的意思,眼下該如何是好。”
聽著寧老太爺開口,華蓁心中清楚,自己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當即松了口氣:“太子乃是我表哥,不管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姨母此事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管。眼下皇上盯著寧家,表舅和外祖父自是不能插手,但是不代表這件事情就是沒有任何辦法了。”
魏國公聞言卻是眉頭深鎖:“蓁兒,這可不是小事。若只是張英之事還好,但要是太子養兵之事被牽連出來,這可是殺頭的罪名,到時候任誰怕都保不住太子。”
說著似是怕華蓁不相信,接著道:“特別眼下徹查此事的乃是祁王,祁王野心勃勃,早就想要謀奪太子之位,他經手此事,只怕恨不得將這事鬧的越大越好,勢必不會放過太子的。”
聞言華蓁點點頭:“這件事情我自是明白,也請表舅放心。我定會讓太子平安無事就是,若是到時候我未能救太子,表舅再出手也不遲。這太子畢竟是大燕的儲君,就算真的查到養兵之事,皇上也不能說斬就斬,總是要過了三司會審,才能定案。”
寧老太爺聞言點點頭:“蓁兒說的不錯,眼下不管蓁兒能否救得太子,咱們也絕不能插手此事。”
魏國公聞言不由看向寧老太爺:“爹,那可是表妹唯一的子嗣...”
“那也不能用寧家滿門的性命去賭!”寧老太爺說著眼中透出一絲厲芒。
他是疼沈憐星,但是即便再疼,他也沒忘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寧家的家主,是魏國公府的老國公。
即便心中再心疼太子,他也不能為了太子,讓寧家滿門陪葬。
寧老夫人自是明白寧老太爺的心思,當即看著自己兒子。
“你爹自是有你爹的道理,這件事情,我們就先聽蓁兒的。眼下張莽之事還未解決,寧家該是韜光養晦,的確不該摻和這件事情。這些日子你吩咐下去,府中上下都注意一些,莫要叫旁人尋了機會,來找咱們的麻煩。”
見著寧老夫人都這么說,魏國公只得應聲:“是。”
華蓁這才開口:“表舅莫要擔心,既然蓁兒說了一定會相幫太子,就絕對會替他脫罪,只是這需要一些時日,這些日子還望表舅若是聽到什么,莫要在意。莫要因為這些事情,亂了分寸。”
聞言魏國公點點頭:“蓁兒你還信不過表舅不成。”
華蓁沒說話,想著前世聽到的消息,她著實有些不放心魏國公。
前世她曾無意中得知,原來在仁孝皇后沒有進宮之前,魏國公是喜歡仁孝皇后的,更是想著日后讓寧老太爺為自己娶了這個表妹。
當時寧老太爺也有這個想法,是想讓沈憐星嫁給魏國公,只是沒想到沈憐星竟是無意中邂逅了還是皇子的燕文帝。
從此一顆心便是留在他身上,寧老太爺不愿沈憐星傷心,加上沈家有意攀附皇子,便就讓魏國公藏了自己的心思。
眼睜睜瞧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嫁作他人。
也正是因此,魏國公看待太子,比看自己的兩個兒子還親,許是因為愛屋及烏。
所以華蓁才會明知道有寧老太爺住持大局,還會不放心,想要親自過來叮囑一番。
魏國公不知華蓁的心思,只是看著門外,眼中神色復雜,許是因為太子的事情,想起了仁孝皇后。
華蓁見此換了話題,與寧老太爺和寧老夫人說了一會子閑話。
這才順著剛剛來的路,回了地道暗室。
黃天霸還等在暗室之中,見著華蓁過來,當即恭敬上前:“少主。”
聞言華蓁點點頭:“回去吧。”
黃天霸這才頭前領路,帶著華蓁一路順著暗道回到振威鏢局。
等黃天霸將暗道蓋住,滅了火把,華蓁這才看著他說道:“錢掌柜該是與你說了,明日讓你帶著原先跟著我爹的天策舊部去投奔魏延。”
黃天霸聞言點點頭:“少主放心,我都準備好了,魏延與我有過命之交,加上皇后的恩情,他自是不會背信棄義的。”
聞言華蓁點點頭:“這一路你且當心一些,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莫要插手。我這幾位叔叔如今可是朝中通緝的要犯,若是在到魏延營中之前,出了任何問題,此次計劃都會失敗,你可明白。”
“屬下明白,少主放心,屬下一定會辦好此事。”
看著黃天霸眼中的堅定,華蓁點點頭。
隨后跟著黃天霸到了前院,讓黃天霸著人去尋兩套宮女的衣裳,跟江芙換上。
外面套了一件尋常的衣裳,離開振威鏢局。
江芙跟著華蓁一路到永定門外。
看著永定門不時有太監宮娥進出,華蓁當即回頭吩咐江芙將外面的衣裳脫了下來尋了個巷子藏起來,隨后低著頭朝宮門走去。
守門的侍衛見著兩個宮女,不由上前攔住:“你們是哪個宮里的?”
聞言華蓁拿出一塊腰牌,隨后恭敬的說道:“我們是在東宮的昭陽殿當差的,奉福嬤嬤的吩咐出宮辦些事情。”
聞言侍衛看了看華蓁手中的腰牌,沒有多想,查看了一下她們的身上帶的東西,便揮了揮手:“進去吧。”
華蓁趕緊帶著江芙進了永定門。
等過了永定門,看著背后,華蓁這才松了口氣,她手中的腰牌乃是太后宮中的,并非是太子東宮。
當初曹嬤嬤死的時候,她身上有一塊太后宮里的腰牌,落在她這兒。
也不知是人有心,還是無意,并未有人注意這塊腰牌。
如今華蓁想要去見太子,便只能借著這塊腰牌入宮,雖說有些冒險,卻也不得不為之。
永定門是離著太子東宮最近的門,太子東宮的宮娥太監都是從這個門進出。
華蓁當初在宮中生活過,對宮里的地形還是熟悉的。
帶著皎月便往太子的寢宮走去。
若是太子如今被軟禁在宮中,那應該是在寢殿華陽殿才是。
華蓁因著扮作伺候的宮女,倒也沒費什么功夫就進了華陽殿。
皇上雖說將太子軟禁,但只是讓他在華陽殿中反省,并沒有真的讓人把手。
所以扮作宮女,還是能混進華陽殿。
留了江芙在外面把風,華蓁低著頭進了華陽殿。
太子正心情煩悶的坐在書案前,見著有宮女進來,頓時大怒:“誰讓你進來的!”
聞言華蓁抬起頭看著太子:“太子表哥,是我。”
看清來人是華蓁,太子先是一愣,隨后站起身來,忙繞過書案,看著華蓁頓時驚聲道:“你怎么過來了?”
聞言華蓁看了眼門外,太子當即快步走過去,將門關上,隨后拉著華蓁去里間。
“你怎么穿成這個樣子混進來,若是被父皇發現,怕是要受責罰的!”
華蓁聞言不動聲色的從太子手中掙脫,這才看著太子:“我剛去了一趟魏國公府。”
“怎么樣,你見到魏國公和寧老國公了么?”
華蓁聞言點點頭:“寧家回京之時,祁王為了對付寧家,收買了張莽,上奏誣陷寧家有不臣之心。皇上大怒命人在京城外將寧家押解回京,如今囚禁在魏國公府,派重兵把守。”
“什么!”太子被囚東宮,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自然也不知道張莽之事。
“今日我來就是想告訴太子殿下,因為張莽之事,如今寧家也自身難保,所以沒有辦法相助太子。還請太子為了寧家,為了自己,這段時間莫要派人與寧家聯系。”華蓁說著眼中帶著三分警告。
落在太子眼中,忍不住叫他生了幾分恨意,只是到底是對趙挺,還是對華蓁或是不能相助他的寧家,就無人得知了。
“你不說我也明白。”太子說著看向一邊,似是不想再與華蓁多言。
見此華蓁心中對太子最后一絲,因為仁孝皇后的情誼也消散。
斂去眸中的冷意,想著寧家,輕聲說道:“此次寧家怕是不能幫太子,所以太子只能自救。”
“自救,你讓我如何自救,父皇可是讓趙挺來徹查此案,他可一直想要我的性命,做夢都恨不得我死了,好給他騰出位置,你讓我如何自救。”許是因為心中最后一個期盼崩塌,太子終是忍不住,情緒有些失控。
當著華蓁的面,語氣中都帶著憤恨。
見著太子如此,華蓁目光微沉:“真是因為此次是祁王負責此事,太子才更有機會自救,太子該把握好機會才是。”
聞言太子看著華蓁,眼中浮出冷笑:“你說的倒是輕松,你可知道我背后到底是什么事,你什么都不知道,讓我自救,我如何自救若是被趙挺發現,我必死無疑。”
“太子是在擔心潞州養兵之事會被祁王發現么?”華蓁見此面色平靜無波,只是看著太子輕聲說道。
一句話就讓太子變了臉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聞言華蓁輕聲道:“在知道太子想要保張英之時就覺得奇怪。”
華蓁沒有明說自己如何知道,只是旁敲側擊的說了一句。
就瞧著太子眼中的神色很是復雜,變幻了好幾次,其中有疑惑,有懼意,更有殺意。
裸的,毫不掩飾。
華蓁瞧著:“若是太子擔心的是這件事情,那還請太子莫要擔心。”
“怎么,難不成你有法子,能將此事也給壓下去不成!”太子看著華蓁知道自己私自養兵的事情,還能如此冷靜,心中忍不住開始期待。
期待她真的有法子。
看透了太子的心思,華蓁對上他的視線:“只要太子拒不承認,不管是誰說出此事,太子咬死不承認,并且一定要一口咬定,張英之事,你也毫不知情,我自有法子助你脫罪。”
“當真!”太子聞言頓時眼中滿是喜意,當即抓著華蓁的肩膀。
華蓁則是輕輕掙脫太子的雙手:“自然,若不然我也不會冒這般風險進宮。只是此事之后,還請太子謹慎行事,姨母去世已有一年之久,皇上到現在雖說沒有重用太子殿下,但也并沒有要廢除太子殿下的意思。若是太子殿下如此韜光養晦不叫人抓住任何把柄,只等皇上百年之后,天下自然是太子殿下的。養兵謀反之事,還望太子殿下日后莫要再沾染,若不然再出什么事情,只怕就算是寧家也不見的能幫太子脫身。”
華蓁說著福下身子。
低著頭,她沒有看,卻也知道太子此刻看著自己是什么眼光。
自己這般說話,只怕是徹底在他心中留下了烙印,讓他起了殺心。
想著自己若不是為了寧家,她當真不想插手此事,華蓁只得沉下心來。
好半晌太子才將華蓁扶了起來,眼中的情緒早已經換成一副感激的模樣:“蓁兒謝謝你,你放心,我日后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讓寧老國公失望的事情。”
聞言華蓁看著太子,知道他應該明白自己該怎么做,當即福了福身:“既是如此,蓁兒也該告退了,若是叫人發現,恐會給太子招來麻煩。還煩請太子一定要記住,就算是張廣和張英親口指證你,也一定要否認,說此事你毫不知情,你裝的越無辜,我才越有把握。”
聞言太子點點頭。
轉身將書案上的一套茶具打翻在地,并且大怒的說道:“來人!”
守在外面的江芙連忙跟著那些個伺候的太監宮女進來。
就瞧著華蓁跪在地上,渾身發抖,似是被嚇得不輕:“將這個宮女給我丟出宮去,連這點伺候人的事情都辦不好,也沒有必要留在宮中!”
說完頓時有太監上來,拉著華蓁就往外走。
跟著太子身邊的喜公公這才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是華蓁,當即心中明白。
帶著華蓁和江芙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朝著永安門走去。
旁人瞧著也不敢說什么,等到了永安門,喜公公這才悄悄給賠了個不是,讓人將華蓁和江芙丟出去。
因著掙扎的時候,華蓁的發髻被故意打散了,頭發遮著臉,守在外面的侍衛也沒仔細看。
見著是被趕出宮的宮女,便只是看了一眼,便沒再管。
華蓁和江芙則是互相攙扶著,順著一旁的宮墻,跑進遠處的小巷子。
這才將剛剛丟在這的衣裳套上。
剛收拾妥當,準備繞道回蕭家別苑時,卻是一輛馬車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