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與熙讓阿香抱著,盛嘉年緊緊抱著江兮,任由她在懷里放聲大哭。
江兮聲音都沙啞了,哭聲觸動盛家所有人,女眷們個個紅了眼眶,圍在一邊沒有說話,連空氣都悲悲戚戚的。
哭也哭了,哄也哄了,看也看了,盛耀宗出聲道:“進屋去吧,天冷,風大,屋里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聽來都覺蹊蹺,但這件事是必須弄清楚的。
老太太道:“都進屋吧,唉!”
那重重一聲嘆息,也是對著這院子里的半成品的一聲感慨。
原本是個大家都都開心的好日子,這怎么就發生這樣的事了?
大家陸陸續續進屋,盛耀宗最后在盛嘉年肩膀上輕輕拍了下,示意安撫好了就進屋去,外面冷。
所有人都進去,只有盛嘉年和江兮還在外面。
盛嘉年脫下大衣,將江兮裹在懷里,將她靠在身前。
“不哭了,老公在呢,不哭了。”
“我不想在這里待下去,我要帶著兒子回家。”江兮哽咽中,濃濃鼻音下提出要求。
她原本就是要抱著孩子回家的,只是出來就碰到他們。
盛嘉年道:“不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我一刻都不想在這里停留,我不想在這里待下去。”
江兮哭得聲音都啞了,哽咽中聽不清楚她的聲音。
盛嘉年心疼抱緊她,“都是我不好,回來晚了。”
無法想象在沒有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是怎樣的無助,哭成了這個樣子,孩子不見了,做母親的崩潰和絕望,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盛嘉年心底涌起陣陣內疚,只能將她緊緊抱住,下巴抵在她頭頂。
“兮兮,搞清楚究竟是誰在作惡,再回家,好嗎?”
“我不想再來這邊,我以后都不想再過來了,以后都不過來!”
江兮抽噎著沒停,她的害怕和恐懼,他根本不會懂。
“搞清楚事情,其他的我們回家再說。”盛嘉年低聲道。
江兮用力推開他:“你想要怎么樣,你自己去,別拖著我和我兒子!我不想再配合你們一家的表演,我不想再來這個鬼地方!要不是因為不想讓你為難,我不可能不對盛家人提防。我兒子交給你媽,她們竟然離開人,一個人都不守著,我兒子就那么憑空消失了,換做你,你能接受這種鬼話嗎?你能接受嗎?”
江兮這情緒再次激動,她憤怒的在原地打轉。
“我不能接受這種事情發生,有什么事情沖我來就好,何必對我兒子下手?他才半歲大的嬰兒啊!”
江兮淚流滿面,哭得令人驚心。
盛嘉年低聲道:“我相信媽和大家跟你一樣,心情很沉重,誰也不想這種事情發生。”
“可就是發生了!根本就是你媽設計的,前些天就一直給我打電話,讓我無比帶著兒子過來。今天又打,我一到就讓把我支開,去倒騰這園子。說讓我放心把兒子交給她們,她會幫我顧好。可是呢?才多久一會兒,她們竟然告訴我,我兒子不見了!你覺得這話不可笑嗎?你不覺得可笑嗎?我兒子半歲,就會翻身蹬腿,連爬都還不會,你媽竟然告訴我,孩子不見了!搞什么鬼啊?他還能自己消失嗎?不是她們設計好的,還是什么?還假惺惺的幫忙找,根本就是一群偽善的人,根本早就設計好的一切!”
“兮寶,兮寶我們先冷靜下來,先冷靜下來,先不生氣,聽老公說話,嗯?”盛嘉年低聲道。
江兮搖頭,眼淚汪汪的看著盛嘉年。
“我不相信你們,你們誰我都不相信,誰都不相信!”
盛嘉年深吸氣,“江兮,這事情就是人為,難道你想這樣就算了?你現在想離開,帶著兒子離開就是。但這件事是誰弄出來得你不想知道?”
江兮抬眼:“根本就是你媽一個人自導自演好嗎?還上演了一出暈倒的戲碼,我很好騙是不是?”
“兮寶。”盛嘉年臉色暗沉:“盛與熙不見了,媽不會比你好受?她肯定也難受很緊張……”
“狗屁!一開始就是她和香媽在屋里帶盛與熙,說孩子不見了的也是她們倆,最后把孩子抱出來的,也是香媽。不是她們策劃的,那你告訴我,會是誰?”
江兮氣得跺腳,此刻的憤怒有捅破天之勢。
“兮寶……”
“我不想聽你為你家人辯解,你要為她們辯解,因為那是你家人,可我不想聽,我也不接受。任何理由我都不接受!她們不承認,就非得把這責任甩我兒子身上是不是?守著的就是你媽和香媽,她們都否認,所以是我兒子自己貪玩、自己爬出去,躲在后面園子里,是不是?”
江兮一通吼完,盛嘉年忽然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乖,不說了,不說了,先冷靜下來。”
“根本就是她們自己設計的!”
江兮哭得泣不成聲,聲音都在哭泣中找不見:“你不知道兒子抱出來的時候,他臉都凍紫了,你是他親爹,你看著不心疼嗎?”
江兮傷心的哭起來,將滿臉的淚水蹭上他衣服。
“好,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真是媽,我能偏向她老人家嗎?她老人家這個年紀了,何至于來折騰一個孩子?她連溫欽言都舍不得放出去,咱們的孩子,她又怎么舍得傷害一分?得弄清楚事實,不能冤枉人,但也不能就這樣不管不問,這件事就算過去,讓真正作惡的人背后偷笑。是不是?”
盛嘉年低沉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響起,很大程度上安撫了江兮起伏的情緒。
又是半小時過去,江兮總算止住了哭聲,跟著盛嘉年進了別墅。
此時天色都已經漸漸暗下來,外面冷風呼嘯,前院里原本設想成為樂園的裝扮,也依然只進行到一半,剩下的都那樣扔在了原地,有那么一種……蕭條和不忍。
屋里主持的人,自然落在了宗爺盛耀宗身上。
一一盤問過,沒人承認。
二太太最后道:“我也問過一遍,不是我們這里的人,我們不會做這種事,并且我們都在外面倒騰那個院子,大家都沒離開過相互的視線。但我也不相信這事情真這樣憑空發生了,盛與熙還不會爬呢,就算他會爬了,不小心從推車里翻出去,那么一會兒的時間里,還能爬到后院去藏起來?”
阿香道:“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這分明就是人為。但現在,就是找不到這個人。”
盛嘉年和江兮此時進來,屋里黑壓壓站了一堆人,長輩都坐著,小輩全都站著,大家顏色都很肅穆。
這件事確實非同小可,分明就是人為,竟然還把一個嬰兒藏在垃圾桶里,要是沒找著,后果敢想嗎?
盛嘉年拉著江兮進屋,江兮披頭散發的也沒有再顧自己的形象。
頭發散下來,是因為自己大概知道經歷過下午那場災難后自己的樣子不會好看到哪去。
并不想留個什么好印象,而是不想讓自己的樣子成為盛家人的笑料。
盛嘉年低聲問盛耀宗:“大哥,怎么樣了?”
“是人為,但沒有人站出來承認。”盛耀宗道。
盛嘉年臉色暗沉,掃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看向阿香:“小少爺是從哪里找到的?”
“是從垃圾箱里,后院我們都找過兩遍,我再找過去的時候,就碰到欽言少爺抱著孩子出來了,他說是聽見孩子在哭,所以找了過去,是從垃圾桶里抱出來的。”
眾人紛紛又看向溫欽言,但也沒有別的意思。
盛嘉年看向溫欽言:“你怎么會知道小少爺在后院?”
“我不知道。”溫欽言早已經嚇慌了,臉色蒼白如紙。
也好在所有人此刻臉色都惶惶然,所以溫欽言這幅樣子也沒有引起多大懷疑。
盛嘉年擰眉:“你不知道你又為何把小少爺找到了?”
盛嘉年的第二次問話,令眾人又看向了溫欽言,再看過去的眼神就帶著點不同的味道了。
溫欽言顫顫巍巍的說:“大家找了前院,都去了后院,我也跟著去了,聽見一點聲音,我找了過去,也不知道是垃圾桶,是最后的垃圾桶里看到他,我只是聽見一點聲音了。”
阿香再道:“我找過去的時候,就剛好看到欽言少爺抱著小少爺過來了,小少爺當時是沒有哭,后來才哭的,可能是才感覺到害怕。”
二爺那邊感嘆:“所以沒有人承認做了這事,是想說孩子自己爬進垃圾桶里躲起來的?”
江兮那眼淚又出來了,“我究竟哪里招惹到你們了?要把我孩子扔進垃圾桶?他才半歲啊!有什么事從我來,別針對一個無辜的孩子!”
盛嘉年不得不又轉身安撫江兮,讓她靠在他肩膀上。
“今天就這樣吧,大家都散了。”盛嘉年道。
大太太道:“已經報警了,我們待會兒也都跟警察說說吧。”
盛嘉年道:“孩子已經找到了,報警意義就不大。大嫂,大家都回去吧,今天的家宴暫時取消。”
盛嘉年臉色鐵青的請走所有人,他已經將怒氣一壓再壓,才沒有這時候爆發出來。
眾人站了站,最終答應離開。
各房人陸續離開后,盛嘉年將江兮安頓在偏廳。
“你睡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江兮整個人都快脫力,體力早已透支。躺在軟榻上一動不動,孩子也躺在她懷里,安安靜靜的。
老太太在大廳里站著,不敢接近江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