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一聽要給四萬,立馬再問:“四萬?有點少啊,是給現金嗎?”
“過禮那天給,現金,還有五金和酒席的錢,都包了。”江母說得心累。
王家確實拋出了很具誘惑力的條件,主要是說進了江母的心里。江母不舍得江兮離開,更不舍得江兮這次一走,以后就永遠也不回來了。云都那邊,還有個更大的誘惑等著她。
“那還差不多。”江奶奶轉向江兮:“你這個死丫頭,大好姻緣就被你這么折騰沒了!”
江兮看向江母:“媽,四萬塊錢就能讓你把我往外推?”
江母忽然大怒一聲:“你媽也是沒辦法了,你爸爸躺在床上,要么給他最好的治療,要么就讓他去死!你媽媽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你就一點不心疼他?”
江兮眼淚滾滾直落,抬手擦著眼淚,忽然沖進屋里,將包背著,又跑出來。
江甜甜一把抓住她的包,抓著不讓走。
“媽,要把她綁起來嗎?”江甜甜問她媽。
二嬸忙看向老太太:“媽,要把那丫頭抓住嗎?”
江兮跳腳就朝江甜甜踹過去,一把扯掉了書包,然后背著就跑,一口氣跑過了老街,站在新老街口的位置大口喘氣。
她望著漆黑的夜里,眼淚不斷的涌出來。
江兮蹲在路邊痛哭不止,這個時間哪里有車進襄城,就算去到襄城,也沒有回于都的巴士,怎么也要到明天才能走。
江兮抱著膝蓋,哭得快抽過去。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輛車停在她面前,一股好聞的香水隨著嗆人的汽車氣味傳來。
“兮兮。”謝晚晴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江兮哭得像花臉貓一樣,抬眼望著謝晚晴。
“晚晴姐,晚晴姐我跑出來了,我不知道那個家我還要不要……每一次回來我都很后悔,可是不回來,我又不忍心,因為我媽太辛苦……”
她媽為什么那么糊涂啊?
江兮哭得泣不成聲,謝晚晴也沒有聽清楚她究竟在說些什么,只是很同情她。
“你跑出來了,可現在也沒有進城的車,要回云都,至少也得明天。”
謝晚晴站起來左右看看,天已經黑盡了,這個時候什么車還會進城去?
她又蹲下去,輕輕拍著江兮的肩膀:“要不這樣,你跟我去,在我那住一晚上,你不用擔心被人打擾,我單獨給你開個房間,好嗎?”
江兮抬眼,“晚晴姐,我不會打擾你嗎?”
“沒關系。”謝晚晴將江兮扶起來,拿了紙巾給她擦眼淚,“江兮,你長大了,你要學會反抗,保護自己。你們家那樣,難道你要一輩子受人左右?”
江兮搖頭,謝晚晴深吸氣:“看得我都生氣,這個時代居然還有強迫女兒嫁人的人家,難道他們不知道你已經跟江家沒沒有關系了嗎?”
江兮咬著唇,眼淚還掛在臉上。
謝晚晴看著她這樣子,又嘆氣:“算了,先上車吧。”
有很多話,謝晚晴想說,又不好說,畢竟跟江兮也不是特別熟。只是遇到這種事情,很揪心。
這個傻丫頭也是,已經知道自己不是江家的女兒了,她還那么聽話,任人擺布。
“以后他們再打你,你就報警!何必念那一點親情?他們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里,你那個奶奶也是,聽到說人家要給彩禮錢,高興得合不攏嘴了吧?”謝晚晴無奈的搖頭。
江兮沒吱聲,沒臉對謝晚晴說任何話,只能默默的聽著。
聽著謝晚晴的數落,心底居然久違的升起一股溫暖。
她感謝這個時候謝晚晴對她伸出援手,感謝謝晚晴還肯收留她。
“兮兮,我這次回來,其實也有事情要辦,所以,就不陪著你了。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天一亮你就搭最早的車去襄城,第一時間離開這里,回云都。你難得考上了云大,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姐姐這輩子什么都不輸別人,但就是學歷,拿不出手,你千萬不要步我的后塵,別聽他們的鬼話,女孩子更要多讀書,多提高自己,明白嗎?”謝晚晴認真道。
“嗯。”江兮點點頭。
謝晚晴看著她悶悶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再叮囑:“江兮,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了,好嗎?”
“晚晴姐,謝謝你收留我,明天我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走,謝謝你。”江兮哽咽著輕聲道謝。
看著江兮哭成那個樣子,謝晚晴又不忍心,畢竟小時候這丫頭經常在她跟前跳來跳去,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
“明天早上再想回去看看,都一定要控制著,不能再回去,明白嗎?”謝晚晴問她。
“好。”江兮點點頭:“記住了。”
謝晚晴看了眼江兮,輕輕嘆氣:“你呀,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你這大學白念了。”
江兮埋頭,沒再說話。
謝晚晴跟江兮關系還不算多好,也不方便多說什么,想說的話一次又一次壓回去。
謝晚晴的車子停在賓館樓下時,江兮才赫然發現,這里是賓館不是謝晚晴家里。
江兮下車,站在門邊沒動,她小聲問:“晚晴姐,我們怎么來賓館了?”
謝晚晴解釋道:“我回來是公事,還有其他同行的同事,算是出差吧。所以不方便住家里,你這樣,我也不方便把你送去我家里是不是?畢竟你媽你奶奶她們都看到我回來了,找不到你,他們肯定會去我家找你,是不是?”
“哦。”江兮應聲,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頭垂了下去。
謝晚晴給江兮了開了房間,然后把房卡遞給她,帶她上樓,到門邊時謝晚晴停下來。
“我就不進去了,你進去后好好休息,哦對了,你吃過東西沒有?要是沒有吃東西,我去看看能不能給你拿點吃的來。”謝晚晴問。
“我吃過了,謝謝晚晴姐,你快去忙吧,謝謝你,謝謝!”江兮心底無比感激道。
謝晚晴笑了下,輕輕拍了下她肩膀,“好了,你好好休息,明天退房你把房卡交給前臺就好。”
“嗯。”
江兮看著謝晚晴離開后,才開門進房間。
江兮的手機已經關機了,不想接母親電話,不想被困擾。
她趴在床上,腦子里亂糟糟的。
她很清楚她媽偶爾犯糊涂,也是被身邊人影響的。
那個家里的環境,她一天也待不下去,太糟心了。她是個忍受不了的脾氣,有話一定要說出來,被不公平待遇也一定要說出來。
他們都是健康人,活得好好的,天天吵架也不會短幾天命,可躺在床上的父親就不一樣。
成天聽他們吵架,還能活幾天?
江兮深吸氣,又把包拿出來,把電腦拿出來,想做作業,可對著電腦發呆。
回過神來,將自己原生家庭的情況奮筆疾書寫了兩千字記錄。
回顧從小到大的艱辛和痛苦,她最后落筆寫道:感謝堅強的自己,活著挺過來了,未來,等你去創造。
江兮關上電腦,腦子暈暈乎乎的躺在床上。
謝晚晴工作的同時,沒忘記給盛嘉年送上純正的土雞湯。
送過去時李扶洲和岳著林都在,二人似乎在跟盛嘉年討論項目的事兒,謝晚晴將熱湯放在一邊,插上電繼續煨著,并且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話題結束后她才出聲。
“盛總,湯放在這了,現在要給你盛一碗嗎?”
盛嘉年抬眼,“不用。”
李扶洲忽然似笑非笑的看向謝晚晴,他戳穿道:“謝秘書在老家有相好嗎?別藏著掖著了,既然人都來了,不如請出來見見大家?”
謝晚晴被李扶洲這話說得莫名,上前兩步:“這話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意思?前臺說你今晚開了間房?”李扶洲點破,就看她怎么說。
岳著林也十分感興趣的看著謝晚晴,“喲,謝秘書,這事兒還真從沒聽你提起啊。”
謝晚晴當即黑臉,立馬看向盛嘉年,“他們胡說八道的,盛總,沒有的事。”
盛嘉年只是淡淡看了眼謝晚晴,似乎不是那么感興趣。
謝晚晴咬牙,“我是開了間房間,但不是跟什么老相好!我清清白白的人,什么老相好?像你們今天換一個明天換一個嗎?”
“那你開了房間,是給誰用的?”李扶洲問:“好玩嗎?”
“你……你腦子里都是些什么齷齪想法?我開了間房間,是給一位可憐的鄰居妹妹住的。”
“鄰居妹妹讓你那么心急?你可是從飯桌上‘逃跑’的謝秘書,酒還沒喝好呢,你借口就走了,居然還回了一趟家……”
“我回家,是因為跟我家里說了,需要一只土雞,我家里人殺了土雞讓我回去拿。雞湯,在那,為盛總煨的。鄰居家的妹妹,是我回去時候剛好碰到,是想起有個鄰居小姑娘在云都上大學,我就想是不是去問一句她家里人,有沒有東西可帶去云都,我就順便幫忙帶一下。”
謝晚晴半含無奈出聲,只是救了江兮,居然被這兩齷齪的家伙在背后說成什么樣了?
盛嘉年擰眉,心底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李扶洲和岳著林沒有反應,因為當年他們不在現場,雖然知道盛嘉年對江兮不一樣,但不清楚盛嘉年是因為什么對江兮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