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晚飯的時候,是林源和侯繼成姜文茹三個人一起,姜文茹畢竟才三十歲出頭,還很年輕,而且還是單身,自然不好經常和一群老頭子在一起。
侯繼成對姜文茹很殷切,林源隱隱看出,侯繼成應該對姜文茹有點意思,而且看湯興平和侯老爺子的意思,也有撮合兩人的意味在里面。姜文茹是湯興平的得意弟子,侯繼成又是侯家年青一代中的領軍人物,兩個人要是能結合,也算是一樁好姻緣。
這一次吃飯倒是沒有去元江飯店,而是一家檔次中等的飯館,飯館裝修的很別致,有些復古,進了飯店,里面的布局也和古風,有些類似于清代時期的酒樓,飯店總共三層,除了應急電梯在隱蔽的地方之外,平常客人上下樓,走的也是木質的樓梯。
飯館的名字叫風波酒家,門口有著一副對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
看著飯店門口的對聯,林源微微一笑道:“這家飯店很有意思,這個對聯也很有意思啊。”
侯繼成點頭道:“確實很有意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簡直就是一語雙關。”
林源點頭,這一語雙關,你可以理解成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就有爭權奪利,這個也算是風波,你也可以理解成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酒家,看得出這家老板很有野望,要是這個酒樓真的能夠開到全國各地,那可真成了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風波了。
三個人進了門,一位穿著對襟上衣的服務員就迎了上來,服務員帶著小帽,肩膀上還搭了一條毛巾,點頭哈腰:“歡迎幾位貴客上門,幾位是要大廳呢還是要雅間呢。”
林源看了對方一眼,對方的打扮還真是以前店小二的打扮,在如今這個鬧市,這家店老板能想出這種別出心裁的經營莫屬,也算是別具匠心了。
“我們已經訂了包間,就在五帝閣。”侯繼成笑著道。
“五帝閣的貴客三位了。”店小二吆喝一聲,笑呵呵的在前面帶樓,侯繼成笑著向林源和姜文茹解釋:“這家飯店的飯菜還是不錯的,包間也比較有意思,五帝閣、先秦閣,文心閣五帝閣是三皇五帝的意思”
五帝閣算是這個比較好的包間,在三樓,林源和侯繼成姜文茹一遍跟著服務員往上走,一邊打量著飯店的格局,上了二樓,二樓樓梯正對著的是一個非常寬大的屏風,屏風上面沒有任何畫面,而是一張潔白的宣紙,宣紙上面有著一些人的題詞和簽名。
侯繼成解釋道:“這是這一家飯點的特色,前來的客人都可以在上面題詞簽名,也可以賦詩作畫,要是寫的東西被店老板看中,還可以免單。”
“幾位貴客要不要上去簽個名或者寫幾句話?”店小二笑著問道。
“過去看看。”林源覺得很有意思,這個布局倒像是以前的那種狀元閣,任由文人墨客題詞作詩,倘若真的有人將來高中,原本一文不名的題詞自然就變的炙手可熱。
現今社會自然不存在什么狀元,能來這種飯點吃飯的也不可能有身份太過尊貴的客人,畢竟這兒的檔次也就是三星級的標準,不過這個創意卻不錯,現在社會也有人喜歡裝逼,舞文弄墨,來了這里發一下騷還是不錯的。
此時屏風面前也站了幾個人,林源三人上前,偌大的屏風上面此時只有一小部分地方有著簽名和題詞,其中最顯眼的則是一句詩: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這句詩是唐代著名詩人李白《行路難》里面的詩句,很是有名,是當時李白被排擠出長安時寫的,意思是實現自己理想的那一天終會到老,自己總有大展宏圖的一天,這句詩是比較樂觀的詩句,對前途充滿了信心,但是仔細看卻又有些酸楚。
事實上李白終其一生也沒有得到重用,最終郁郁寡歡,一生和酒作伴,與詩為舞,一生創作出了很多膾炙人口的詩句。
現今社會有很多人都喜歡這首詩,特別是處在低谷的一些人,總是把這句詩掛在嘴邊,意喻自己也有大展宏圖的一天。
這句詩并不稀罕,但是林源此時的目光卻僅僅的盯著這句詩,這句詩是用毛筆寫的,一句詩寫的很是不錯,字跡渾厚,很有底蘊,已經隱隱有了大家之風。
林源自己也愛好書法,而且和徐青峰也認識,在書法的造詣并不低,單從字跡看,寫這句詩的書底很是不錯。
林源看到了這句詩,侯繼成和姜文茹自然也看到了,好東西是個人都會欣賞,這么好的字在這個屏風上自然是很顯然的,畢竟大多數人的字也只是隨手涂鴉,這就好比一群歪瓜裂棗中突然出現一位絕世美女,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難。
“這一行字不錯啊。”侯繼成呵呵一笑道:“小二,這是誰寫的?”
“昨天來的一位客人,這幅字寫的很不錯,老板也很喜歡。”小二呵呵笑道,同時催促:“幾位要不要也寫點東西?”
“可惜了。”侯繼成還沒答話,林源卻深深的嘆了口氣,語氣有些落寞。
“林老弟,可惜什么?”侯繼成不解的問道。
“沒什么,我們上去吃飯吧。”林源微微一笑,并沒有多說。
“急什么,林老弟你的字寫得不錯,也順便寫幾個字吧。”侯繼成呵呵笑道,他是見過林源的字的,林源的字比起這句詩的主人還要強上不少。
“我就不獻丑了。”林源笑著搖頭。
“沒事,可以不留名的。”店小二在邊上道。
“不會是寫得難看不敢見人吧?”姜文茹哼道,她是不怎么喜歡侯繼成,也不怎么喜歡林源的,事實上姜文茹這種天之驕女是目空一切的,估計沒幾個男人能夠入了她的眼。
這種傲氣十足的女人,林源也有些不喜歡,不過他看出侯繼成對姜文茹有意思,侯繼成想要追求到姜文茹,就必須壓一壓姜文茹的傲氣,想到這里,林源微微一笑道:“那就麻煩準備一下筆墨。”
“好的。”店小二應了一聲,急忙去準備筆墨,事實上筆墨就在不遠處,店小二端著走了過來,林源挑了一支毛筆,沾了一點墨汁,沉吟了一下,在潔白的屏風上面寫下了一句詩。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林源寫一個字,侯繼成念一個字,等到林源寫完,侯繼成禁不住贊道:“好字。”
看著林源的字,邊上的幾個人也微微有些側目,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寫得一手毛筆字,即便是姜文茹目高于頂,此時也不禁有些意外,林源的這幾個字寫得確實很不錯。
林源選的這首詩也是著名的詩句,是唐代詩人劉禹錫所作,是劉禹錫《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中的名句,當時劉禹錫也是遭到了重貶,遇到了當時的著名詩人白居易,白居易很是喂劉禹錫不值,劉禹錫反而用這句詩勸慰白居易,意思是我雖然遭受了重貶,但是后繼者大有人在,自己并不孤獨 論語境,這句詩和李白的那句詩差不多,只不過一個是自己樂觀,對前途充滿信心,一個則是在困苦中不是銳氣,意志并不消沉,在林源看來,后一句的意境甚至還要比前一句更加豁達。
畢竟前一句李白的詩句說的只是自己,劉禹錫這句則是后有來者,后繼有人,即便是自己萬劫不復,只要后有來者,那么也不枉世上走一遭。
特別是后一句,病樹前頭萬木春,枯萎的病樹前面依舊有千千萬萬欣欣向榮的樹木,同時也可以理解,即便是枯樹也有逢春的一天。
“這位先生好字。”店小二也笑著道:“我看這個字比起昨天那位客人的還要好,今天幾位貴客免單是一定的。”
“呵呵,走吧,上去吃飯。”林源微微一笑,就和侯繼成姜文茹向著樓上走去,剛才他寫字主要是不忿姜文茹的嘲諷,免單倒是其次,今晚這頓是侯繼成請客,侯繼成可不差這一頓飯錢。
幾個人在包間坐定,侯繼成這才笑問道:“林老弟,剛才你看著前面的那句詩搖頭道可惜,又寫了劉禹錫的名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林源沒想到侯繼成還記著剛才的事情,笑著道:“也沒什么別的意思,剛才的那句詩,看上去意味十足,寫字的人也對前途充滿了希望,很是樂觀,但是字里行間卻又有著哀愁和絕望,如果我沒看錯,對方的詩句并不是暗指前途,而是暗指自己的身體。”
“身體?”侯繼成一愣。
“那句詩可以理解為對方現在處境不好,正在低谷,但是卻不氣餒,這個低谷可以是境遇,也可以是身體,從字面上看,對方年紀不大,應該四十多歲,他的那句詩并不是說境遇,而是說他的身體,他應該有病在身,但是他卻不認命,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戰勝病魔”
“真的假的?”侯繼成嘴巴大張,林源從短短的一句詩中就看出那么多?
姜文茹也有些不信,她自己的醫術并不差,都沒看出什么,林源難道就比她厲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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