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嘆息著搖頭，“不好意思，我沒有辦法。”
這話像是一把鋼刀，將我心中那可憐的一點希望一刀斬斷了。
我的手漸漸松開，心里像是丟了什么東西一樣，空落落的。
“既然你沒辦法幫我，為什么要救我？”不救我，我就可以和他們一起被抓，一起被犧牲了，也就不用內疚，不用愧疚了。
現在我該怎么辦？
我一個人在這里茍且，我的親朋好友們在那受罪，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就會成為別人的犧牲品，那種深深的煎熬，折磨著我。
吼完之后，我徑直向著老鬼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不能一個人茍且，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我要去救他們，我要去找他們。
我的眼里，我的腦子里，完全沒有其他的概念，只想快點過去。
這時，林江和小白都攔在我面前，擋住我的去路。
我怒吼一聲，“讓開！！！”
聲音如洪鐘一般，嘹亮又渾厚。
他們兩個都沒有動，定定地站著，我往左走，他們也往左走，我往右走，他們也往右走。
我正欲發作，林江在前一秒將我的身子按住，“趙兄，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也知道你一向重情重義，兄弟有難，你不可能坐視不理的。但是，請你認清現實好吧，咱們幾個加起來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現在去，無非是去送死，是為他們的計劃再貢獻一份力量。我之所以救你，是因為我很看重趙兄你的為人，不忍心看著你被犧牲，但我的能力也僅僅如此而已，我沒有別的能力了。”
林江的話說完，我的腦子里卻一直在“嗡嗡”直響，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他的那些話我根本聽不進去，我現在只想去找阿斌他們，其他的事情，什么也不去想。
我推了林江一下，我想離開，我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我那一下壓根沒能將林江推動，他依舊定定地站著，我再次使勁，而這一次，一股強大的力道將我彈的飛了回來。
我跌落地上，身子撞在堅硬的水泥地板上，撞的我渾身生疼生疼的。
林江和小白來到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趙兄，你看看你連我都打不過，又如何能是那些人的對手？”
我紅著眼睛，掙扎著爬起來，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竟好似沒一點力氣。
我憤恨極了，一拳砸在地上，也不知道疼不疼，反正，手上滿是鮮血，破了好大一塊皮。
小白跳到我跟前，伸出柔軟的舌頭在我的手上舔了舔，將血漬舔干凈了。
然后，它用毛茸茸的尾巴在我的臉上掃來掃去，好似小孩子的手一般，在溫柔地撫摸我的臉頰。
我仿佛感受到了小菠蘿柔軟的小手，輕輕地撫摸我的臉頰，耳畔，回蕩著稚嫩微笑的聲音，“爸比，爸比……”
朦朧中，我看到小菠蘿一蹦一跳的，頭發也跟著一條一跳的。
隱約間，我還看到了紀沐晴，她們手牽著手從白光中走過來，向著我走過來。
紀沐晴的肚子又大了不少，我們的兒子又長大了不少。
他們距離我越來越近，一個嘻嘻哈哈，一個臉上帶著微笑。
他們在朝我招手，一個叫著“爸比”，一個叫著“老公”。
他們的聲音是那樣的甜美，那樣的溫柔，他們的臉是那樣的親切，那樣的美，我好想伸手去撫摸他們，可是，當我的手伸出去的時候，卻什么也觸摸不到，就連眼前美好的幻境，都消失不見了。
不見了，什么都不見了。
林江蹲下來，輕輕拍著我的肩膀，“趙兄，為了嫂子，為了小菠蘿想想。”
他的話，徹底將我心中的那點信念擊潰。
我前所未有的矛盾，再也沒了先前堅定不移的信念，因為我有所牽掛，有所顧慮。
我的思緒慢慢冷靜下來，不得不承認，林江說的很對，就算我現在去了，也只是為了千人祭多做了一份貢獻罷了。
可是，不去的話，我的良心就會過不去。
我不能去送死，因為我還有紀沐晴和小菠蘿等著我回去，我又不能不去，因為我不能對朋友們不管不顧。
我該怎么辦？怎么辦？
我第一次感到這么無助，這么的難過，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這么的無能為力。
我抬頭凝視著林江的眼睛，“我要你幫我。”
林江看著我，久久沒有說話，良久之后，他才嘆息一口氣，“我幫不了你，真的。”
“為什么？”
林江將我扶起來，然后，在我的身邊盤腿坐下，“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和小白的身份嗎，我相信你已經有所察覺了，我和小白，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因為，我們身上有禁錮，我們無能為力。”
“一旦我們違背了禁錮的誓言，就會受到天的懲罰。”
“不過，我可以請別人給你幫忙。”我已經絕望了，沒想到，林江最后又說了這樣一句話，將我那顆死灰復燃的心又重新燃燒起來。
我連忙看著他問，“幫我，一定要幫我。”
林江拍拍我的手背，“這個人你也認識，他就是給你們看病的黃鶴老人。其實，這次我和小白跟著來，也有受到黃鶴老人的囑托。不過，我一直搞不懂，黃鶴老人既然想幫你們，為什么不自己動手，而要借我們的手。我剛才已經給他發了通靈，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出現了。”
我現在無心去想什么黃鶴老人不黃鶴老人的，也無心去想他為什么幫我，我現在需要冷靜，腦子有點亂。
我努力調整心情，盡快讓思緒冷靜下來。
當我的思緒慢慢平靜下來之時，一些很容易被我忽略的事情陸續蹦了出來。
我告訴自己不能亂，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因為混亂的思緒會導致做出錯誤的判斷。
他們現在已經沒什么可指望的了，只能指望我，而我，絕不能迷失了思緒，迷失了自己。
一旦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那將是所有人的災難。
我坐在大樹下花了很長很長來讓自己冷靜，我努力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努力放空腦海，只有這樣，我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一陣響聲，應該是黃鶴老人來了。
他好像和林江說了什么，嘀嘀咕咕的，我沒太聽清楚，因為我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努力保持一顆放空冷靜的大腦。
我要等到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徹底放空一切的時候，才能睜開眼睛。
就這樣，又過去了很長時間，我的心終于平靜下來，腦子也終于放空了一切。
我緩緩睜開眼睛，只見四周一片漆黑，有一團火光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跳躍著。
原來，我這一閉眼的時間，竟然一天就那么過去了。
從白天到黑夜，他們就那樣等著我，沒有打擾我。
直到這時，我的腦子徹底冷靜下來，心虛也徹底冷靜下來了。
我起身來到篝火前，看著林江和黃鶴老人的背影，他們正在談笑著說著什么。小白就蹲在一邊，蜷縮著身子，舒服地享受著這愜意的時光。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我的聲音橫沖直撞從兩個人之間穿了過去。
二人均是回頭看著我，林江忙站起來，那黃鶴老人卻是優哉游哉地看著我。
“你終于醒了。”林江讓開位子，示意我坐過去。
我在他們二人中間坐下，又將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黃鶴老人用一副古怪的眼神看著我，“你這個人真奇怪，你就一點也不好奇我為什么會幫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嗎？”
我搖頭，“我不好奇，也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你們能不能幫我？”
“趙兄，黃大哥肯定會幫你的，他這次來，就是專門為了你而來的。但在這之前，黃大哥有一些事情要先跟你說。”
林江說完，看向黃鶴，示意他說。
那黃鶴老人其實一點也不老，看上去和林江差不多大，不過，神仙們的面貌和年齡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或許這黃鶴已經幾千歲了，所以林江才稱呼他為大哥。
我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我很少這樣，但此刻，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只能保持沉默。
“黃老兄。”林江提醒。
黃鶴老人深吸一口氣，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決定一樣。
“趙清玄，趙鎖，趙天帥。”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他叫我趙清玄趙鎖我都可以理解，為什么叫我趙天帥？
只有統領天兵天將的率領才能被稱之為天帥！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呆呆地看著黃鶴老人，只見他繼續說，“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么會叫你趙天帥吧，因為你的前身，是統領十萬天兵天將的天帥。你威風八面，戰功赫赫，在仙界地位極高，十分受人尊崇，就連元始天尊，也要敬你三分。我、林江，都是你的手下。”
我更加懵逼了，呆呆地看著他們，良久，都沒能說出話來。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
黃鶴老人突然站起來，對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天帥！”
林江也跟著對我鞠了一躬，道了聲，“天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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